25、山雨欲来风满楼(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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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很黑，单有几盏欧式风格的银质烛台上点燃了几根白蜡，泪状的火焰透过落地玻璃散着十字的光芒，只是，那点点的星火，点不起空旷大厅的一丝温暖。
“清缭大人。”
“事情都办好了？”男子转着高脚酒杯，微闭着眼靠在红木摇椅。杯内鲜红的液体随着男子的摇摆轻微的晃动，在白色闪眼的烛光下，鲜红的骇人，如血。
扶藜静静的站在一旁，垂头应曰：“是。”
即使已经伴随了十多年，扶藜依旧看不懂眼前的男子，一如她无法猜准那杯内装的究竟是鲜血还是单纯的番茄汁。十年，扶藜轻笑，于她那么漫长的十年，对他来说，不过尔尔，沧海一粟罢了，在她之前，他的生命中又走过了多少的人，多少的故事？
“清缭大人，她只是惟裳小姐的转世而已，她已经不记得你了，为何还要寻找？”
“你说呢？”冷笑着，男子不置可否。
“若单单是为了报答惟裳小姐的养育之恩，当年您的所作所为不已足够了么？”以初拥牵绊的方式将她遭受的酷刑全部转移到自身，焚火的灼烧对于血族而言，纵使是千年的力量，又能抵挡的多少？整整沉睡了三百年，清缭，这些还不够么？她不过是在圣战中拣到了被遗忘的你而已，十年相伴的岁月对你真的有那么重要么，不惜跨过多个时空来寻找一个后世聊以慰藉么？
前世她是伏师一族，你是血族，天生相克，她容你本就违逆了天道，族长判她极刑是咎由自取么。她容你，你是该感激的，可你做的还不够么。伏师虽能降魔，但仍无法承受焚火，灰飞烟灭的结局，你已经替了她一回，重生之后，为何不让她继续平静下去？
这一世，她是人，你仍是血族，她只有短暂的几十华岁，你却有千年，相伴，岂不是笑话？
“看来你接受了不少芙音的记忆么？”男子轻笑，睁开了冰蓝的双眸，如深渊的幽深。白皙的食指抚着冰冷的杯壁，透过鲜红的液体，男子看见自己面无表情。
“是，芙音姐姐已经进入阎罗九殿。”扶藜恭谨的作答，手握拳放在身后，站在一侧。
芙音，清缭第四任仆人，当扶藜还只是一个手无寸铁被迫害的怨灵时出现的女子，扶藜已经快想不起她的模样了，面无表情，少言寡语，只是安静的站在一旁耐心的教她所有应当注意的事还有清缭大人的癖好，当她已经能够独立的把所有事情做好时，当她能够面无表情的接受城堡内幽暗深邃而诡异的环境时，她便离开了，和所有选择死亡的血族之人一样，去往阎罗九殿重生，而她作为第五任仆人，顺理成章的接受前四任所有的记忆，还有那个最重要的女子
——惟裳。
“你说她是人类？”清缭抬手，将酒杯举止右上侧，斜着眼看液体中摇晃着女子低眉的颜容，“是该说你太天真了么？”
轻抿一口，自言自语：“她从未重生过。”
灵魂不曾走过奈何，便算不上重生。
“为何？”扶藜不懂。
“你问的有点多了。”男子不作解释，一口饮尽，径直走过扶藜面前。杯底碰撞玻璃桌面清脆的声音，在这个空旷的室内格外的清晰刺耳，扶藜明白清缭已经有些耐烦了。呆呆的注视清缭修长的背影，有些手足无措。
还是没有办法么？
扶藜自问，是啊，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怨灵，能接受百分之五十的记忆已经是奇迹了。没有一个人的记忆里是真真正正存有惟裳，你不愿说，谁又能猜到？
待清缭走后，一个貌相清秀的小女孩躲在门口向扶藜招手，神色有些慌张。
“怎么了？”
扶藜蹲下身子，女孩凑到耳边私语：“扶藜姐姐，有人在背后查清缭大人。”
什么人？
女孩向四周瞅了两眼确定没人后向扶藜挥了挥手就跑掉了，独留扶藜一人扶着柱子缓缓起身。从前四任的记忆来看，除了血族族长以外从来没有人能够知晓或者追踪到清缭大人的踪迹，会是谁呢？
...“你说她是人类？”...
..“是该说你太天真了么？”...
...“她从未重生过。”...
兀然想起刚才的话，扶藜慢慢在头脑中理清思绪，没有人可以在逃过焚火之劫，既然清缭大人对她的情并不浅为何初拥之后仍旧是伏师一族，并未重生可她明明只是一个孩子，没有任何前世记忆的孩子，而且此刻又有人在查清缭大人，她们找的究竟是惟裳还是清缭大人？
或者，他其实早就已经知道了？
道行还是太浅了，扶藜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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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侑士，等等我嘛！”夏小歪不满的在后头叫唤。
忍足侑士装作没听见，一门正经的过马路。
真是的！夏小歪很生气，阿姐今天又有什么乱七八糟的钢琴课要先走，她可是在树下足足挂了两个小时才熬到侑士放学的诶，怎么可以撇下她捏？？
不管，夏小歪拔腿追上，她突然好怀念他们家多年前那个纯洁可爱善良无比的小侑....啊..我后悔了...夏小歪惊呼...时光可不可以倒流啊...我再也不带坏他了...
感受到有些猖狂的风，夏小歪裹紧了校服外套，仰头直视有些昏暗的天。
要下雨了嘛？夏小歪猜想。
所以...“侑士，要记得给我拉梁祝噢！”夏小歪在另一头把手圈成喇叭状，向对面大声的说。
有些疼呢？夏小歪摸着心的位置，有不祥的预感。
“小歪，好了么？”
“噢，我马上过来。”夏小歪左右探了下头确认过路的汽车不会和她亲密接触后大摇大摆的前行。
狂风扫荡了整个东京城，随处可见的咆哮声，尖锐的刺着夏小歪的耳膜。她站在路中，却没有力量再向前一步。
恍惚之间，夏小歪看见空中漂浮着画有婆婆的那幅长轴，悬挂再天际，一圈一圈，慢慢的展开，先是乌黑的云髻，精致的面容，新婚的嫁衣红艳艳的，衬着白皙的脸庞那么的美丽，腰上的细丝带垂至脚踝，慢慢的散开到画轴一个振荡，抖平了褶皱。随后从右下角慢慢燃起，开始漂浮，看不见面目，火苗四窜，吞吐着火舌贪婪的吞噬一切，灰烬飘散在阴暗的乌云之中。
婆婆！
夏小歪压制从左侧传来的巨大悲伤，弯着腰，眼睛紧闭...流不出一滴泪水...
惊醒，来自脚踝炽热的灼烧，不知不觉的便是泪流满面。
突如其来自胸口的灼热连同出生时断断续续的记忆让夏小歪隐隐约约的觉得，似乎生命又将要结束...
不知何时不知何地。她能说什么她能做什么她甚至连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都弄不清，这些年，像是偷来的岁月...她应该已经觉得满足了，可是为什么会如此的害怕和不舍呢？
怕再也看不见爸爸妈妈怕再也听不到阿姐的声音怕没有了侑士她要怎么办还有舅舅舅妈弦哥哥诚哥哥外公...夏小歪突然发现原来在这个世界她的牵绊已经如此之多。
从那年停止成长她就开始预料到会有这一天了，只是没想到会是如此之快。
婆婆，画中的少女，古屋少年，十字架的少年，还有劫。
串联在一块就像一个灵异故事。究竟她饰演的是什么角色？
夏小歪空洞着双眼望向大地。
是真是幻？
.
抚上左锁骨，断断续续的厮吼声想要劈开这个禁锢它的世界。温热的感觉混合着血腥的味道，从胎记中心裂开的伤口中慢慢流出，一滴一滴滴落在尘烟弥漫的路面，夏小歪无奈的扯的嘴角，在众人惊讶的注视下倾倒...
似乎有人接住了她，是侑士么？
可是，好累好累，好像睡呢！
若有若无的声响传进耳中。
“小歪，小心...”
“青泠，该回来了！”
“百年了...我的惟裳...”
蠢蠢欲动，从灵魂最深处的记忆。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