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爱》花范

2、第二章

　　六月十四日天气/雷雨
　　他放过他，他放过我，我放过他。

　　窗外忽然闪电开始下起了小雨，我将视线转向窗外，清爽参杂着泥土气息的风从耳边吹过，吹起我的发丝直往脸上窜。白天热闹的人群和营业的商店也都进入休眠状态，就像我此时此刻的心。
　　我没有再接下俞辰的话，尽管这个答案俞辰知道，他知道，我也知道。
　　俞辰又开始抽烟，我站在他旁边的下风向处，一吐气就呛得闻不惯烟味的我咳嗽不断。许是我的咳嗽声惊扰了床上的人发出一声轻哼，朦胧地睁开眼。
　　俞辰灭了烟蒂走到他身边扶着他坐了起来，“我怎么在这里？”他的声音不大，一阵巨雷响声震撼天空几乎将他的声音淹没，可是我还是听见他说的话。因为我一直看着他，我和他的视线就这样赤裸裸的在黑暗的房间里相交，怎么也看不够。我已经不记得上一次我这样好好看他是什么时候了。
　　“你嘴里一直念叨着她的名字，我就把你带来她这儿了。”
　　听完俞辰的解释后，他也不动，继续这样用他直直地目光看着我。他的眼里很清澈也很干净，就如闪电划破天空时的那一抹白，我一探便能探入他的心底。我看见了，他的心里跟我一样有一处裂痕，在迸发着火山的原浆。是不是直到有一天那关乎我们的爱情的原浆流光了，裂痕也就没有了？
　　就这样静静地无言地望着对方，窗外的雷公电母在吐露着我们的心声。你可懂了？
　　半晌过后，他闭上眼隔绝了我的视线，开口道：“我们走吧。”
　　他是说给俞辰听的，亦是说给我听的。
　　俞辰扶着他站起身后，向门口走去，随着一声响，门关上了。短短二十秒的时间，也给我们的爱情世纪画上了句点。
　　也许只有如此的寂静，如此的沉默，才是真正的告别。
　　俞辰从将他扶起来一直看着我，走向门口身体背对着我时也一直留头看着我，直到门关上。我知道俞辰想我说些什么，又或是做些什么，他想，而我又如何不想，但我却找不到留下他的理由。
　　而他又何尝不是在强迫自己。从他说出走字的那刻起，他的目光再也没有停留在我的身上，而我的目光一直在他身上。
　　他怕他心软，我怕他心软。
　　我怕他回头，他一回头就能看见我握紧拳头不敢张开的手，抿成一字不敢放松的唇，还有眼眶里不敢流出的泪……
　　尽管从电话里听见他声音的瞬间，我的心里涌现出久违的悸动；尽管在关上门他背影消失的瞬间，我的眼泪像无名的小河一直默默地流淌。
　　也许今晚之前的我还有迷之优越感，我甚至自信只要我上台牵住他的手，他就一定会跟我逃婚。然而今晚后，我知道他不会，他要成为一个有责任的丈夫。
　　我也庆幸这样的他，才是我爱过的他。只是，新娘不是我。

　　白日里的彩排平凡的过去了。
　　让我意外的是只有我一个伴娘，按照现在的婚礼至少得有两三个伴娘，而对于他的家庭排场只会更大。而伴郎则是俞辰。
　　我和他还会正常的交流说上些话，内容无非是婚礼的事情，我捧着托盘为他送上婚礼戒指，我给新娘拿着传递幸福的捧花……
　　俞辰似乎很疑惑，眼神时常摇摆在我和他之间。
　　可俞辰不知道，无论是在他眼里的我，还是在我眼里的他，我们默默地跟彼此做好了约定，明日之后从此是路人。

　　六月十五日天气/晴转多云
　　也许只有亲眼看见我们结束，才是真的结束了。

　　六点我就起床了。
　　换上伴娘服，画上淡妆，去到了顶楼的总统套房。
　　这是他特意为新娘准备的。一会他会来这里抢亲，“抢”走他的新娘。
　　我来到套房里时，新娘还化妆和盘发，见我进去转过头来对我微微一笑，我有些讶异，但我还是回以微笑。
　　“你先坐下休息会儿吧，我这马上就好了。他的妈妈去准备早餐了，一会你可要多吃一点，我们要到下午2、3点才能忙完呢。”
　　面对她的可亲我有些局促，只答好，就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没过多久她的妆发就完成了，她让化妆师造型师都出去，她拖着她洁白的出门婚纱，朝我走来。
　　婚纱略微有一点拖在地上了，我起身帮她牵住一部分的婚纱，让她坐在我的旁边。
　　“我没想到你会来当伴娘。”
　　昏昏欲睡的我一下来了精神：“不是你让我来的吗？”
　　“你以为是我？”
　　“不是吗？”
　　“难怪……”她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随后沉沉地呼出了一口气，“是他让你来的。”
　　他？怎么会？我不解的看着她。
　　“很意外吧。”她忽然露出了一个会心的笑容，“只能有你一个伴娘，也是他的意思。”
　　她不再说话，安静的房间里只有我和新娘的呼吸声。这样的沉默让我的思绪更加紊乱。他让我来当他的伴娘？为什么？我好像抓住了一点头绪，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抓住，直到伴娘服被我抓出褶皱来。
　　“悠悠，其实我很羡慕你，羡慕你们的生命里出现一个让你们深爱的人。”
　　我正抬起头，他的妈妈随声而入。
　　“清浅啊，快来吃点东西。”
　　“太太您慢点，小心豆浆洒出来把您烫着。”
　　我和新娘随即站起来，新娘穿着婚纱不方便，我快步走到他妈妈跟前，接过早餐。
　　“伴娘也来多吃点。”
　　我和新娘在他妈妈的热情招待下吃了好多，我小肚子也渐渐鼓了起来。看着他妈妈洋溢着幸福的脸，应该是很满意这个儿媳妇了。不然也不会大早上的亲自去买早点。
　　“我记得你叫悠悠吧？”
　　“是的，阿姨。”虽然在昨天彩排时，我也见过他的母亲，可是因为各自都太忙碌，所以也没有进一步的接触。
　　“你是子衿的同学？”
　　“是的。”
　　“你跟子衿的关系应该很好吧。”
　　“还可以……”我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可是，女人的直觉往往很准。
　　“那……你认识他之前的女朋友吗？”
　　手里的筷子忽然滑落，我有些手足无措的去捡筷子。压下心里的慌张，“阿姨，您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我也知道我不该问，可是……也不知道子衿跟哪个女人谈了恋爱，还说出非她终身不娶的话来，把他爸和他爷爷气的。我去问俞辰他也说没见过，我就寻思着问问你，也许你会认识……”
　　见我不说话，他妈妈接着说道：“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儿子今天就结婚了，再说这些也都是无稽之谈。只是，我想知道她是怎样的一个女人，可以给子衿灌上这样一碗迷魂汤。”
　　我拉上嘴角说道：“阿姨，您的儿子已经娶到一个这样的好女人了，过去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您的儿子既然选择与这个女人结婚，那他一定会好好对待这个女人的。”
　　我是说给他妈妈听的，也是说给他的新娘听的。
　　“叮咚……”门铃响了，跟他妈妈一同来的李姐开了门，迎来了新娘的伴娘团，我躲到了卫生间里深呼吸，我没想到对于我还有这样的一段过往。而我们终究是擦肩而过了。

　　随后的抢亲，迎亲，婚车环绕全城……一系列的仪式让我应接不暇。即便是回到酒店成百的人前来祝福，我就像是参加普通人的婚礼一样置身事外。
　　直到……
　　直到他接过新娘父亲递过新娘的手；
　　直到他在大家的祝福声中对新娘唱着情歌；
　　直到他为新娘戴上婚戒；
　　直到他旁若无人般的亲吻他的新娘；
　　直到司仪宣布他和他的新娘正式结为夫妻……

　　我才知道他永远都不再是我的了。
　　他不会在为了我去排队等候两个小时的餐厅，只因为我想吃；他不会在为了我晚上开四小时车来见我，只因为我想他；他不会为了我去学习插花烘焙厨艺，只因为他爱我。
　　我好像突然明白他让我做伴娘的意思了。嘴上说的结束不是结束，心里说结束也不是结束，也许只有亲眼看着我们结束才是真的结束了。
　　唯一的是爱的人，而重要的是能跟你一辈子的人。
　　新娘掩面，笑靥如花。台上台下，热闹非凡。没有人注意到在角落里泪流满面的我。等不到婚礼仪式结束，我就以最快的速度回房间拿上行李匆匆离开了。连回头再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也在找不到留下的理由。
　　坐上车里，我给新郎发了一条短信：我走了。
　　这是我对他的告别，也是我对他的离别。

---

作者有话要说：　　接下来会努力写之前的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