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底》艾小草

4、chapter4

　　霍斯文的车还没开进公司的大门，就看见好多闪光灯迎着照过来，田风原本就有点散光，被那些闪光灯一照差点没一脚油门踩进绿化带。

　　“大家好，这里是晚点直播，大家看到了吗霍斯文的车后座上居然真的有个婴儿！！”女记者激动的对着手机说，说完后她把手机镜头一转，直播间里无数的观众都惊了——霍斯文的车后座上，一个白白的小婴儿正挥着小手咿咿呀呀对那些举着手机的记者们咯咯乐，一点也不惧场，看那眉眼，只看一眼就能确认是霍斯文的种，因为这孩子和老霍长得实在是太像了！

　　「看到了！」

　　「看到了！！」

　　……

　　直播间里，无数粉丝全都炸了。在偶像流量化的时代，年轻的小爱豆动不动就会爆出来私下有女朋友，只有霍斯文仿佛一颗万古长青的老树，周围同龄的艺人都三年两抱了，他还一点绯闻也没被发现。所以，很多年轻流量的粉丝心灰意冷之时都会转而投向霍斯文的怀抱，如今，这最后一道防线难道也要崩溃了吗？

　　直播间里哀鸿遍野、弹幕刷屏，一行有一行感叹号之下，是霍斯文粉丝泣血一般的哭声——难道一直不婚不育保平安的老霍居然隐婚了？！

　　安羽西看着直播间刷屏一般的惨叫，露出了复活以来第一次发自内心的笑容：“莫斯快看，他粉丝终于意识到他是个什么货色了！”

　　「等一下！姐妹们，我们还没有证据证明这个孩子就是老霍的呀！万一是老霍亲戚家里的孩子呢？亲戚的孩子长得像老霍也很正常嘛！」——弹幕里出来出现了一股清流，这股清流在一众泣血一般的哀嚎中用绿色文字刷屏劝大家冷静，更让安羽西气得翻白眼的是，居然真的有不少粉丝被这弹幕带动的冷静了下来还说“要等老公给个解释”。

　　“解释你大爷！！”安羽西不自觉的骂了脏话，“气死我了！我要去揭穿这个男人的丑恶嘴脸！”

　　她带上墨镜和口罩，换下工作服，以最快的速度冲下了楼，留下莫斯漂浮在半空中喊道：“冷静啊，记住，别违法！！”

　　楼下公司门口，霍斯文还被数不清的记者和自媒体围着——人太多了，好多开着闪光灯和手电筒，霍斯文怕吓到孩子，没敢拎着儿子硬冲，只好等田风去叫保安过来维持秩序。

　　“霍先生，回答一下，回答一下嘛！！”媒体们用自己的□□形成一堵墙把霍斯文围得水泄不通，一个个的都争着想问清楚霍斯文车后座提篮里的孩子到底是谁的。

　　“让我进去！我有知情人士爆料！让我进去！！”安羽西捂着口罩声嘶力竭的喊，拼尽全力扒开人群挤到了稍稍靠前一点的位置，高喊：“霍先生，据知情人士爆料，那孩子今年2月13日出生于X医院，您和他母亲并没有婚姻关系，却生了孩子，请问这是否属实？”

　　原本神色冷淡的霍斯文脸色一凛，分外严肃的用眼角余光扫过安羽西，一双骨节分明的手用力一拎，安羽西竟然双脚离地了，再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被霍斯文拎到了他对面。

　　安羽西捂紧口罩和墨镜，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请您回答一下这个问题。”

　　安羽西原本已经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心理准备，毕竟这个距离如此之近，霍斯文如果忽然扯下她的口罩和墨镜也不是没机会。

　　“没错，就像你说的那样，这孩子是我的，我和他母亲没有结婚。”出乎意料的，霍斯文没有否认也没有去扯安羽西的口罩，而是淡定的说出了真相。

　　四周陷入了诡异的沉默，在场的媒体似乎都没想到霍斯文会如此直截了当的承认这件事——他是疯了吗？

　　只有安羽西一个人是在庆幸，她再接再厉道：“我从知情人士那里听说……您早就在孩子母亲那里失踪了，直到孩子出生后孩子的母亲不堪生活重负跳楼自杀，而您……”

　　安羽西忽然停住了，因为她看见霍斯文的脸色陡然变了，莫名的，有一种熟悉感和不忍心的触感，当初安羽西就是因为看到流落街头的霍斯文露出这种表情才会忽然心有不忍收留他，霍斯文这种难过的眼神让人有一种无力感，他能击中其他人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安羽西正顿了一下情绪，深呼吸，继续问：“而您在…… ”“没错，”霍斯文打断了她，“我因为一些原因当时正在低谷期，遇到了这孩子的母亲，我很感激她，但当时的我并不适合结婚也无法给她一个未来。我以为分手可以放过她让她拥有属于她自己的生活，没想到后续她发现怀孕，等我发现这件事的时候，她已经跳楼自杀，孩子现在由我抚养。”

　　霍斯文顿了顿，撇过头，低声道：“是我对不起她。”

　　安羽西心里忽然有了一股不祥的预感，果不其然，她拿出手机，直播间再次被刷屏了。

　　弹幕1：「啊啊啊啊啊啊啊，原来如此，我就知道霍斯文不会是那种瞒着我们隐婚的男人。」——安羽西吐血。

　　弹幕2：「文文不哭，我愿意给孩子当后妈。」——安羽西一口气没上来差点背过去。

　　弹幕3：「我老公带着孩子去公司而已，大家不要打扰他们了！」——安羽西这回是真想哭了。

　　原来这世界上真的有一种滤镜，无论对方做了什么，只要符合大家的幻想，就可以被塑造成一个励志的单身爸爸？甚至还有一堆未婚少女争着抢着给他孩子当后妈？！

　　安羽西忍无可忍，躲到角落里，打出一行字发了出去——「直播间里的各位，你们有点脑子好不好，这个男人摆明了是在骗无知少女的感情，你们还敢去给他小孩当后妈？不怕他坑死你们吗！」

　　安羽西原本是想着总会有那么一两个支持自己的，没想到直播间的镜头一转，另一个记者问霍斯文：“霍先生，孩子母亲是已经去世了吗？”

　　“不，还没有，她在ICU接受治疗，她的医疗费我会悉数承担，不论多久都会努力治疗等她清醒的时候我再像她谢罪，我希望媒体不要打扰她，她只是个普通人。”

　　这回直播间全炸了，一个个弹幕评论里全都是喊霍斯文负责善良的，安羽西的那条弹幕早被霍斯文粉丝的弹幕轰炸给挤到外太空去了。

　　安羽西捧着手机咬牙切齿欲哭无泪，却也无可奈何，没想到费尽心机蹲了两个月才换回来的机会，非但没能一举扳倒霍斯文，反倒帮霍斯文累口碑了。

　　她回到那间破杂货间，捧着手机小声骂霍斯文，骂了没几句，忽然听见楼道里有脚步声，她只好闭嘴装睡。没想到那脚步声越来越近，到杂物间门口的时候停住了。

　　门响了，对方只轻轻的敲了两下，看起来还挺有礼貌。

　　“安小羽？”霍斯文的声音，微微带着一点调侃，尾调上扬的喊出这么一个名字。

　　安羽西浑身一凛，她见识过霍斯文这幅样子，是有一次无良的小混混缠上她的时候，霍斯文当时脸色很不好，用这种语气反问了一句——“你们觉得呢？”
　　然后对方没等回答，已经被霍斯文撂倒了。

　　她颤抖着身体站起来，把杂货间里的杂物全都搬到了门口死死堵住房门：“你干什么？！我睡着了！”
　　“睡着了还会说话？”霍斯文语气不善。

　　终于要来了吗……安羽西吓得想哭，努力把眼泪憋回去了——现在可不是哭的时候，不要怕，她现在都不是活人也死不了了，还怕什么。

　　“你到底要干嘛？！大半夜夜闯女员工的寝室，小心我喊你职场骚扰！！”安羽西默默点点头，心想，这也不失为一种方法，他敢硬闯，她就敢录下来发出去。

　　“我没有功夫和你废话，”对面传来翻文件的声音，“安小羽，23岁，A大毕业…… A大的毕业生都这么能吃苦，肯放低身价来我这里做保洁了吗？”

　　我愿意你管得着吗你？安羽西心想，咬牙道：“我是你的粉丝，我愿意。”

　　“……你是我的粉丝？”霍斯文饶有兴致的说，“既然这样，你倒是说说，你觉得我上部剧里的女主角怎么样？”

　　安羽西搜肠刮肚的想起来之前见过的追星女初中生该有的样子，学着她们发现爱豆有女朋友时那种歇斯底里的语气说：“不怎么样，我讨厌和你搭戏的所有女人。”

　　良久的沉默后，霍斯文冷冷道：“我上部剧讲的是兄弟情，没有女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