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家公卿之乐霖传》钱塘苏小

337、【番外106】：司马睿的下邳之战

　　司马绍回想着司马睿当年和王玄在下邳的事情，陷入了沉思

　　永兴三年二月，琅琊王司马睿、王昶正在下邳视察城防工事，王玄则是操练司马睿雇佣而来的乞活贼。劳累一天后的王玄刚回到书房，三声叩门声，让王玄眉头紧皱起来，打开门，良渚递来王衍的书信一封。

　　王玄打开信一看，上面写了三个信息，一者，荡阴之战，司马顒差遣张方射伤司马衷，射杀嵇绍，却嫁祸给随行的将领石超。二者，司马越丢弃司马衷，独自朝着下邳方向而来。三者，卢志亲自去荡阴，陪同司马衷，与张方同行返回洛阳。

　　王玄左手垂下，影卫隐没身形离开，但外面的影卫巡访更加重了。

　　与此同时，同样的书信，一陌通过七堡转交给远在吴郡余杭的卫玠，而卫玠看完密信后，也是一脸凝重。

　　王玄左手虚握，拇指摩挲着四根手指，右手握紧手里的密信，闭目冥思，回想着密信中的消息。

　　王玄的眉头越皱越紧，自言自语道：“看来荡阴之战并非仅仅是河间王司马顒与东海王司马越之间的斗争，皇太弟司马颖也是参与其中。从当下的消息可以看出，司马顒和司马越想着将司马颖的皇太弟之位废黜，另立新君。但是这新君是谁？又会跟司马颖有着怎样的冲突呢？”

　　虽然王玄知道荡阴之战的关键点，就在新君之上，那么荡阴之战后，谁是获利之人，谁便是下一位新君。故而，他需要将所有事情掰开揉碎了，去想明白这件事的始末指向了哪位新君。

　　王玄的睁开眼睛，紧皱的眉毛开始舒展，他想他已经找到症候了。

　　王玄右手指着“荡阴”连个字，若有所思的说道：“如果这件事从去年七月开始推算，应该从东海王司马越发檄文征伐皇太弟司马颖开始，这时河间王司马顒从拥立变成了主张废除司马颖的肱骨力量。可司马顒讨伐了司马颖半年，却未曾真正的废黜司马颖皇太弟之位。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司马顒在跟司马越进行力量博弈，而这博弈之下必然是新君博弈。”

　　王玄像是明白一般，眼睛诸犍明亮起来，“若是细究司马顒可拥护的人，以当下司马颖仅剩的亲兄弟算，应该是曾被废除的那位被羊献容扶持的太子司马覃。而司马越则更喜欢常驻徐州之地的司马炽。故而这是一场废黜司马颖之后，如何让两位新君被世家族长们信服的较量。”

　　王玄左手拇指摩挲的动作越来越慢，既然新君较量就是司马顒和司马越两个人在较量，那么，他得好好算算两个人的心思才是。

　　王玄嘴角开始有了笑容，有些鄙视的语气，略带调笑的说道：“这最耐不住性子的人是东海王司马越。在司马腾、王浚、苟晞等人的撺掇下，伴着二叔等人逼司马颖处死孟玖，司马越以不问世事，攻读史籍的美名，起了扶持王媛姬的儿子司马炽上位的心。”

　　王玄眉毛一挑，像是抓到了问题的症候，略点了点头，“说起这王媛姬，她本是父亲府中的歌姬，因着先帝夜宿王家而被宠幸，后封为王才人。当年，爹为了掩盖王媛姬是歌姬的身份，认王媛姬为义妹，成了我的姑母。故而，司马炽也算是我的表哥啊。”

　　王玄左手摩挲的动作一顿，“那司马越的小舅子裴盾听了裴宪的话，怕是将司马炽当成了我家和裴家都会支持的皇族了吧？怪不得司马越提议改授司马炽为镇北大将军、都督邺城守诸军事。看来司马越还是绕不过琅琊王家啊。只是……司马顒又是安的什么心呢？”

　　王玄眉头再次皱了起来，开始梳理司马顒的心思，“齐王司马冏和羊献容都扶持过司马覃为皇太子，这代表了老齐王司马攸一支、司马师一支、泰山羊家的意愿。故而司马师、司马攸、羊祜、羊耽旧部的将领会支持司马覃，这是得到武将的支持。”

　　王玄呆了一呆，武将的支持？看来司马覃比司马炽更有可能成为下一个新君呢。

　　为了佐证自己的想法，王玄继续推演下去，“司马覃是清河王司马遐的儿子。司马遐的生母是陈美人，陈美人外甥陈敏在吴郡之地威望、权势都远高于顾荣、周玘、陆晔等。若是扶持司马覃又可以得到陈敏在吴郡的力量。另外，周穆出生洛阳周氏世家，是吴郡大士族周顗（字伯仁）的堂弟，又是司马越姑母的儿子，还是司马覃亲娘舅。若是扶持司马覃，不仅有机会得到洛阳周氏和司马宗室的支持，增加司马越扶持司马炽的阻力……”

　　王玄的脸上有了笑意，眉头彻底的舒展开来，“更因为堂叔王敦见到周顗会自惭形愧，即便是大冬天也会‘王敦脸热’。堂叔王导枕在周顗的肚子上，周顗都玩笑彼此，笑说‘空洞无物’。周顗与我家两位堂叔自小相熟，如此熟稔的关系……自然有很大胜算，可得到琅琊王家的支持。”

　　王玄拇指压在食指上，嘴唇的笑容加深，“不仅如此，周顗还曾以‘唐突西施’来表明他比不了恩师乐广。这周顗本就跟乐肇是至交好友，又是乐广教授书法的闭门弟子，即便当年司马遐无能力救下卫瓘一门，可司马遐到底是从小关照着叔宝。故而，扶持司马覃也可得到乐氏三兄弟和卫玠的支持。最后也是最重要的，司马颖又亲自废黜司马覃的皇太子之位。所以，司马覃是打压司马颖的绝佳人选，也是在司马颖失去人心后，最好的继位人选。”

　　王玄左手扣在案桌上，笑容越来越大，“所以司马顒这只老狐狸，怕是更贪心一些呢。但不管如何贪心，目前来看，司马越和司马顒都是在竭力讨好着琅琊王家。但是司马颖呢？”

　　王玄垂眸看向自己右手中的密信，眉毛一高一低，轻声说道：“司马颖到底是司马王族的小诸葛，岂能束手待毙？荡阴……陛下、司马越、司马顒、嵇绍都在荡阴，为何唯独司马颖不在？莫不是想摘干净自己？”

　　王玄脸上的笑容停滞在脸上，须臾，又扬起灿烂无声的笑容，他咂舌起来，“司马颖啊，你倒是可以啊。张方射伤了陛下，司马越和司马顒便没有了自立为王的可能，更给了世家攻讦两人的话柄。而嵇绍是我那堂叔王戎和山涛最疼爱的养子，又是吴郡山简的异姓兄弟，怕是山家和王戎都会对司马顒恨之入骨了吧？这招借刀杀人做的倒是精彩。看来司马颖，你真是恨透了司马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