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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章一 第二部分 ...

  •   恩格迪勒斯监狱给探监的人准备了专门的休息室,当罗伯特进去时惊奇地发现,休息室放了几台空气干燥器。
      总算是没有泡在热水里的感觉了,罗伯特欣喜地深吸了口气,仿佛回到了自己的安乐窝。
      一些探监者狐疑的拿余光瞥了瞥罗伯特,询问四周的狱警确认了他是狱长后径直朝罗伯特迎了上来:“你好啊,罗伯特狱长。”
      相比那些不按常理出牌的囚犯们,这些人显得更加的有组织性,在寂静且一片雪白的休息室里,他们成了喧闹声的源头。
      一群守纪律的肥羊的领头羊永远不好对付,罗伯特认出了领头的人——报纸上,新闻上甚至网络上都传得沸沸扬扬的慈善家,约瑟夫。
      为了使自己看起来更有气势一点,罗伯特把手背在了背后,约瑟夫笑脸相迎。
      “您好,请问您是罗伯特狱长吗?”
      “是的先生,探监的时间快结束了,你们在这儿留着是要提些什么建议呢?我随时准备整改这儿。”
      “不,狱长先生,很多人都是来这儿庆祝您的上任的,希望您能够使这所监狱更加严格,使这儿的人改过自新——这所监狱关了太多借慈善名义收赃款的人了,所以我希望您能好好整治这儿。”
      “当然。”罗伯特不太想听约瑟夫的演讲,他不耐烦的转了一圈,总算是找到了第二个大人物。
      北勃利近期活动频繁的政客戈登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此刻却坐在小小的休息室里,似乎真的要看望某个亲人。
      恩格迪勒斯监狱处在北勃利联合王国与北阿旺森共和国的交界处,多几个北勃利的人并不奇怪,更何况恩格迪勒斯监狱是两国共同投资批准的独立监狱。
      但是罗伯特与北勃利人向来是相处不好的,性格与口音方面的事。
      “戈登先生,久仰大名。”罗伯特取下自己的皮手套,伸出手示意。
      “罗伯特狱长,恭喜你。”两人握手相互笑了笑。
      “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可能与我说。”罗伯特收回手将手套带了回来,两人不再说话。
      罗伯特一向嗅觉灵敏,但这一次却无法感知到这位政客身上的气味,他就好像格雷诺耶[ 注1:《香水—一个谋杀犯的故事》中的男主角。]一般。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差不多到了晚餐的时刻,外面的雪越下越大,仿佛要将世界都刷成白色才会甘心,不时刮进室内的刺骨的寒风令人隐隐不安。
      皮鞋踏在地上的声音打破了休息室的寂静,科尔温大步走向罗伯特,略微绷紧的西装裤隐隐露出了他腿部肌肉的线条。
      “罗伯特狱长,文件整理完毕,”科尔温从口袋中掏出了两把钥匙递给罗伯特“金色的那把是狱长办公室的钥匙,银色那把是您房间的,请跟我来。”
      罗伯特接过钥匙。
      科尔温朝休息室里的人们微笑了一下,带领罗伯特离开了。
      安静坐着的戈登看了科尔温一眼。

      罗伯特紧跟在科尔温身后,想找到话题与这位以后随时随地都同他工作的助手增进点关系:“嗯......科尔温,你是北勃利人吗?”
      “不,先生,我与你同一国籍。”
      “你真的很像那儿的人。”
      “很多人都这么说,可能是家庭教育的原因,”科尔温浅蓝色的眼睛经过火红的黄昏照耀后看上去有些偏紫“你对国籍很介意吗?或者说你有地域歧视?”
      “绝对不可能,我只是好奇罢了,顺便......尊重文化差异。”罗伯特耸了耸肩。
      “那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你请。”
      “你对女人是没有兴趣吗?经过那些女人的时候你看都没看。”科尔温将罗伯特领到了办公室门前,门虚掩着。
      “不是她们不好看......我见过的很多女人都一点小伤就大呼小叫的,”罗伯特抢先科尔温一步拉开了门,以此证明自己的绅士情节“感觉特别......娇弱,每次都给我一种‘一碰就死’所以上不了床的感觉。”
      办公室大部分都是木制品,书,文件之类的都摆在书柜上,办公桌上的台灯照着一叠文件,前狱长似乎什么东西都没搬走,连带着摆放在一边的台式电脑。透过窗子作为媒介,整个办公室在黄昏落日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在罗伯特急忙的表现下,科尔温无可奈何的先一步走进了办公室:“一部分女士确实如此,但不能一概而论......总的来说,你喜欢健壮一点的——男人。”
      他给了罗伯特一个带着嘲讽意味的微笑。
      “什——”罗伯特反手关起了办公室的门,他深吸了一口气“不,没有,除非我连续三天以上梦到同一个男人,或者某天我突然追求起某个男人——不然这没得谈,我从没确定过我是什么性向的人,但我在没找到我满意的那个前我是将会一直异性恋的。”
      他坐在办公椅上,准备好了镀金的钢笔批改那些大约有一两本教科书厚的文件,罗伯特突然抿嘴给了科尔温一个微笑:“你在试探我是否合你口味吗?王尔德[注2:王尔德:著名的作家,同性恋。]先生。”
      “我在确认我这个职位是否安全,我以后必须要与你同吃同睡同住......也许这有点夸张,但我现在就住在你隔壁。”科尔温用同样的微笑回应罗伯特。
      “希望我们谁都不会夜袭谁。”罗伯特动了动自己蔚蓝的眼珠子。
      狱长与狱长助手的晚餐时间在晚上七点半左右,所以现在罗伯特只得慢慢的随着科尔温的建议批改起监狱的事物文件。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风呜呜的哭泣着,暴怒着,朝恩格迪勒斯监狱怒吼着。
      沿路的雪逐渐堆积起来,罗伯特关上了窗,以防大雪吞噬整个屋子,外面的一切都仿若潘多拉的魔盒打开后形成的地狱一般。
      科尔温打了几个电话,发现一切都断了线。
      “科尔温先生!还有罗伯特狱长——暴风雪封死了外面出入的路口......山体滑坡还有落石导致路口被封死......”一名不知是哪个部门的员工敲门朝办公室里喊道。
      科尔温开了门,笑着拍了拍那名员工的肩膀:“别急,还有什么事?”
      “暴风雪一直不停,气象局人工传来消息估计暴风雪需要一个月才能停止,其中大概还需要开路工程半个月......探监人员无法离开。”
      罗伯特拿着钢笔转了转,失败了两三次后,起身朝那名员工道:“把多余的员工宿舍安置给每个探监人员,确保他们住宿问题,我们的物资足够支持这些天。”
      科尔温附和着说:“告诉他们我们有完整的发电设备以及备用电源,员工宿舍和监狱相隔不近,食堂也有单独的员工食堂。”
      他转身朝罗伯特道:“需要我去安慰那些探监人员吗?”
      罗伯特回到了办公桌前摆了摆手。
      “我相信一个有名的慈善家和出名的政客演讲的功力。”
      员工离开了办公室,科尔温再一次关上了门。
      “你说......约瑟夫和戈登?”
      “我们继续完成本职,这件事是他们表现的舞台。这些事等到能出去了对我不会有多大影响,我只是个新手,不完成这些事我才该挨骂呢。”
      罗伯特一张一张的翻起了文件,纸张与窗外带着昏暗的白色交融在了一起,也许是因为屋外的风太过剽悍,书柜上小小的硬币闪着光掉了下来,正好擦过科尔温无处放置的右手手背,在毫无喧嚣声的办公室里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科尔温弯腰拾起了在地上起舞的硬币,上面突起的人像正好顺着灯光闪过了罗伯特的眼睛。
      “你们总是‘罗伯特狱长’这么叫,没人想过我的全名吗?”罗伯特翻出自己的证件,想提醒一下科尔温自己的名字,却在看到证件上的名字时顿了顿。
      “嗯......也许吧。”科尔温转身背对着罗伯特,将硬币放回原位。
      罗伯特被自己证件上的名字气笑了:“你们这儿的人经常把名字打错吗?我的名字是杰克·罗伯特而不是这上面莫名其妙的福克斯·罗伯特。”
      “也许是哪里疏忽了,登记在上面的是福克斯这一名字,要想修改只能等雪停了与外界重新建立起通信后......”科尔温转过身来“为了稳定一下各部门的民心,这几个月来只好委屈一下您改名为福克斯了。”
      “今天一天的糟糕事一只手都数不过来......我怎么稳定民心?”
      “首先,你是第一天上任,第一天上任就赶上暴风雪还有失联......尤其是事发的主要灾害——山体滑坡是可以人为的,其次呢,出事后对外界发出请求改名,难道不会有一种真正的狱长被替代了的感觉吗?如果再加上不见了几个囚犯,阴谋论就更加顺理成章了,并且就内部而言,某些偏激的分子也许会传出某种言论——‘上任的其实是假的’之类的,当然不代表有人会真的信,只是找个好点的借口完成他们的野心而已。”
      科尔温在发言结束后微笑着整了整领带,颇有一种竞选总统的政客的感觉。
      如今被逼迫“扮演”福克斯·罗伯特的罗伯特狱长只好无奈的继续浏览起文件来:“我们监狱还真的挺......不团结的。”
      忽略掉一些无关紧要的请求信后,福克斯找出了两封比较特别的——约瑟夫与戈登提出的申请。
      约瑟夫的那张上标出想要保释福克斯今天下午见的“难缠的囚犯”中的席尔韦斯特,也许这解释了大名鼎鼎的慈善家光临边界监狱的原因,但这份申请书里即使是夹了张署名约瑟夫的支票和一个来自政府的印章,也没法保证在现在这个意外时期放出席尔韦斯特的风险。
      福克斯慌忙去看戈登的那份申请,申请书上果然如他所料的夹了支票。
      “科尔温你是不是收了钱?”福克斯抬头发现科尔温浅蓝色的瞳子正盯着两封申请书。
      “我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你难道不收?”科尔温扬起微笑。
      “收是收,但得几个月后收,万一出了事我担负不起......这一万我不收我才是傻子——但这人我只能等雪停了,信号连上后再放。”
      “那就对了,那戈登先生那封呢?他可是塞了我一千才成功把支票塞在里面的。”
      “他想跟随我们查看管理情况——也就是建立一个不超出五人的后勤队来帮我们一点小忙,好对家人的生活状况安心下来......似乎没那么不可理喻,他还对自己可能给监狱添麻烦致歉,提出付三万元的赔款......”福克斯转了转笔,写下了一个大大的“批准”并留言“在至少三名狱警及一名持枪武警的陪同下进行后勤活动”。
      “政客的花言巧语。”
      科尔温清理起已批阅的文件,福克斯将约瑟夫的那封收进了右手边的抽屉里:“此信待审核,让他等一会儿吧。”
      白色的暴风雪侵袭着白色的监狱,白色的猫头鹰落在了白色的荆棘林里化作白色的霉菌死去。
      也许是某个新来的员工遇到突发事件太过紧张,福克斯想象得到某个员工瑟瑟发抖的妄图借温暖麻痹自己内心的寒冷,但得来的效应却是冷暖碰撞出来的湿热感,办公室安静得令人窒息,唯二的两人尽可能地不说话,以防制造出更多的温室气体加热这个冬日里的办公室,暖气开得过热了。
      福克斯仍旧穿着自己的大衣转着笔批改文件,极力的靠自己的毅力无视掉某个员工的失误。
      科尔温脱下了自己深灰色的西装,与这座监狱十分相符的雪白色衬衫露了出来,他泡了两杯茶,极有耐心地向福克斯解释各项事务的明细。
      大约是过了许久,有人直接将晚餐送到了办公室,福克斯终于想起自己快饿一天了,打开餐盖却发现所谓的晚餐是一盘水果沙拉和一块三分熟的牛排,还有一瓶看不清是哪个牌子的红酒。
      福克斯沉默了一会儿,送餐的员工已经离去,暴风雪哗哗的声响在这期间淹没了整个办公室,直到科尔温找出了暖气的控制开关。
      “等等......原来这是可以调的?”
      “这里当然可以,罗伯特狱长,这瓶红酒是我们监狱自己酿的。”科尔温微笑着介绍这少得可怜的晚餐。
      “这是你选的菜?”福克斯切了块牛排开始往自己的嘴里塞。
      “是的,我不知道您的喜好,所以就想先按平常的试试。”科尔温慢慢将盘子摆好,朝酒杯里倒了点儿酒,摆弄了许久仍旧没有开吃。
      “这些比我平常的早餐还少......下次我自己来选。”
      “好的。”科尔温慢吞吞的将牛排切成小小一块,如果福克斯没看错的话,他的眼里有一丝窃喜,那是一种带着嘲笑的表情。
      福克斯右手的刀一下子钻进了那盆沙拉的底端,银器与碗底碰撞后“砰”的一声在不窄的屋子里奏起了清脆的回音舞曲。
      “操蛋的一天。”福克斯小声的嘟囔起来,这该死的一天......全世界都仿佛在与他做对!
      科尔温听到了,但没有搭理新任狱长那有些粗鄙的暴脾气。
      那些不够塞牙缝的晚餐很快就被福克斯解决了,他起身又回到办公桌前审阅最后一叠恶心人的文件,雪白的纸张透出一点儿古龙水的味道,福克斯不讨厌这种味道,但他觉得男人摆弄香水这事儿就好像另一层意思上的“女装”。
      强忍着笑意咬住自己的腮帮,福克斯总算是在这恶心的一天里找着了一点儿好心情。
      月亮的光辉已经洒在头顶上时,伴随着暴风疯狂的舞蹈,福克斯将大叠的文件重重的摔在科尔温面前的桌子上,尽管他知道这是毫无意义的举动,并且看上去还有点儿傻。
      “您将资料先放在这吧,需要我带您去找找您的房间吗?”科尔温将厚厚的纸张放回桌上的原位,极其公式化的笑容又一次出现在他的脸上。
      福克斯食指敲了敲木制的办公桌,感到自己刚刚的行动有够蠢,他尴尬地站起身给了科尔温一个表示“请”的手势。
      雪白的走廊连向雪白的宿舍,整个监狱苍白无力的说明着自己的干净整洁,无奈剩下的只是一片压抑的寂静,就连科尔温身上那件整洁干净的白衬衫也被深灰色的西装遮盖,而福克斯身上也仅仅只有沉默的黑,北方联合国的人们特有的偏白色皮肤没有给这里带来一丝具有活力的色彩气息。
      “这儿要是照着画幅色彩画估计得被人说成素描作品......”罗伯特狱长在寂静走廊中低声评价道。
      “我画过这儿的素描写生,有人说我画的是水粉画。”科尔温笑着回应。
      “你会画画?”
      “培养爱好罢了,但是画得不怎么好看。”
      “那么我俩兴趣相同咯......有兴趣扮一扮狐朋狗友吗?”福克斯拍了拍科尔温的肩膀,总算是在与助手的关系上找到了突破口。
      突破口——这个助手相见至今说出的每一个词和句子福克斯都能理解......这也许不是什么美妙并且值得说的事,但福克斯难得有这些闲情逸致。
      “求之不得......罗伯特先生,”科尔温在雪白的宿舍门前停了下来“你的房间到了,上一任狱长助手在这儿住过,他应该算是我的一个朋友。”
      上一任的助手?福克斯好奇的摸出了银色的钥匙来打开房门:“那你朋友后来怎么样了?”
      “滥用安定药——解离性失忆......还是其他的?我不在乎这种事......不过他后来就消失了,房间空置了下来还没整理,总的来说:这房间的地理位置以及格局布置都是最适合您的。”
      房门敞开后,福克斯看到的不是想象中糟糕的药罐子窝,而是一个正和他心意的简约型黑色商务房。
      又是一个只有黑白色的地方,一切都仿佛忘了上色,福克斯确实看到了几瓶抗抑郁药物和放好的安定药,但房间整洁得令人怀疑究竟有没有人用过这个房间——说实话的,非常棒,和白天里的糟心事比起来一切都棒极了。
      “那么祝您一夜无梦。”科尔温打了个招呼,帮福克斯关上了房门。
      “晚安。”福克斯下意识地回应,却发现“一夜无梦”这个词似乎有些不对劲。
      床头小夜灯闪了几下,似乎是放久了有些迟钝,闪着幽幽的紫罗兰色光芒,与窗外风声默契的重合在了一起。
      福克斯闭着眼睛勾勒起钞票上印着的数字,在这难以想象的倒霉的一天里,他什么都不想理会,疲惫在他的大脑里哼哼,要求他赶紧睡觉。
      这次奇怪的上任之旅有很多细节令福克斯感到疑惑,甚至有些熟悉感。
      哪里有些不对劲......他的直觉从来没有错过。
      一夜无梦。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章一 第二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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