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二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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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谁？盯着安格看了很久，矮人首领一时间似乎被问懵了。
他是一来到中央城就搞塌了矮人宫殿的入侵者，是强逼着克鲁德当众跪拜的新任魔王，也是他效忠之人三番五次要他一定杀死的对象。
不然他还能是谁？
真正的初代魔王安格莱尔陛下吗？？
“……”
在意识到自己想到了什么的时候，克鲁德确实被吓了一大跳，连一直挣扎的动作都停了下来。但随之而来，每根头发丝都在本能地叫嚣着不信。毕竟他已经供奉着黑雾之中的那个人太久了，连山地矮人赖以为生的英灵石都毫不吝啬地送予，只为让那位大人尽早恢复该有的力量。而现在，却有人告诉他，他一直以来所做的一切都是错的？他要杀死的才是自己一直在寻找的人？！
这不可能。
“不，不会的。”
瞪大了眼，克鲁德满脸扭曲，看向安格的目光像是要把他吃了一样：“你有什么资格冒充那位陛下？！”
“这句话我想你应该去问那个自称是‘安格莱尔’的家伙。”叹了口气，魔王大人脸上充满了清晰可见的同情：“他给了你什么证据让你这么确定他才是真的那个？能拿出来看看吗？总不会就是空口无凭那么一说，你就半点怀疑都没有地信了吧。”
“……”
这句话明显戳中了对方的痛脚，克鲁德表情一僵，一时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反驳。而随着情绪的混乱，他身上的魔力也重新开始变得不稳定起来，虽然被路尔加剥离了那些要命的污秽力量，但除了这个，‘大地之子’杜利姆的子孙依然有着另一种不容小视的底牌。
“那你又有什么证据证明自己？”哑口无言了半晌，矮人首领的表情越发狰狞：“山地矮人可是千年来都被安格莱尔陛下护佑的族群，你以为，我真的会一点警惕都没有，随便把一个陌生人当成我们唯一的君王吗？！”
……你难道不是吗？
被对方的大言不惭给结结实实噎了下，安格朝灵堂黑黢黢的岩壁翻了个白眼，觉得这件事实在是太操.蛋了。为什么自己堂堂西方诸禁地之主，曾经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初代魔王，现在居然沦落到要跟他的臣属证明自己就是自己还没人信的地步。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到底还能不能正常一点，给一个要拯救它的魔王一点该有的温暖了？！
‘有这样脑子缺根弦的后代，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弯起指节，敲了敲身边安静停放着的灵柩。安格现在真的很想知道，要是真如矮人传说中那样，死去的灵魂还会徘徊在自己的坟墓之中的话，那杜利姆现在不会气得想掀棺材板，自己爬出来，再把这个傻逼子孙塞进去？
‘算了，我替你好好管教一下吧。’
指尖慢慢拂过灵柩边缘，仿佛隔着生死的无声交谈。安格再度叹了口气，只一抬手，那禁锢着克鲁德的魔力便如风般消散在空气里，重新化成无处不在的暗系元素，在他周围欢呼雀跃着君王的降临。
“我给你一个机会。”
能够感觉到对方身上发生的某些变化，正在隐隐和自己的本源魔力产生共鸣，魔王大人这么开口道：“你亲自来验证吧……如果我真是初代魔王的冒名者，你打算如何做？”
“当然是，跪伏在那位陛下的威严下反省自己的狂妄！”
说着这话时，没有了禁制的克鲁德已经站起身，眼中开始浮现起一丝隐约的金色。但和安格身上那纯粹澄澈的明亮不同，那颜色要更浅，也更加黯淡，就好像是蜡烛与太阳的区别那样，让人一望即知其中的天差地别。
但那确实是和初代魔王同处一源的魔力，来自无尽星海里代表着万千生灵命运的星辰。早在千年以前由安格亲自赐予，象征与魔族始祖缔结的联系，永远刻在血脉中的忠诚与荣光。
魔王之誓约。
只要持有者虔诚呼唤他的名，他的力量便会带领他们踏碎阻碍，走向万古约定的胜利。
“……吾等谨记承诺之人必有的荣耀，前往剑锋之所指，洗去一切污秽，在世间传诵你的英名——”
随着矮人念动代代相传的誓言，灵堂里，比先前更加可怕的气息慢慢降临，庞大的魔力笼罩着每一寸所能到达的地方，渐渐地，在克鲁德身后汇聚成一个巨大的虚影。
那似乎是一个人的轮廓。
他穿着暗色的长袍，手里虚虚握着类似于法杖的武器。胸前和手腕都有铠甲覆盖。虽然看不清脸，但仅仅凭借模糊的身形，就能够清楚感受到他身上所散发出的威严与压迫感。
“——安格莱尔大人永远与吾等同在。”
而伴随着最后祈愿的咒语被念出，那虚影身上也多出了一道道金色的纹路，就像水流般，在空气中汇聚成魔域的章纹，代表它最初的拥有者于此君临。
瞻仰西方诸禁地唯一一位君王的身姿吧！
神色状若癫狂，克鲁德眼底开始燃起如烈火般炽烈的光。
而安格：“……”
妈呀，居然这么羞耻的吗？
还是第一次亲眼看到‘魔王之誓约’的使用效果，没想到是他的本源力量会是以自己千年之前的姿态降临，魔王大人现在尴尬极了。他看了看虚影满身（自己曾经拥有过）的顶级装备，还有魔域的旗帜章纹作出场背景，又低头瞅了瞅自己身上简简单单什么装饰都没有的黑色法袍，第一次陷入了持续的自我怀疑之中。
所以，对方会认错人，其实是因为自己这幅样子实在太寒酸了吗？
朝被这边动静吸引了注意力的大贤者投去一枚疑问的眼神，很快得到对方沉痛的点头附和，安格现在心情更复杂了。
“请求您，在此制裁玷污您盛名的背叛者！”
仰头看着初代魔王千年前的剪影，矮人首领脸上露出了一丝狂喜。他自己的力量不够，即便被那一位强行拔高，也无可奈何对面的对手。可安格莱尔陛下不一样，哪怕通过‘魔王之誓约’所能召唤的并非他本人，但毕竟是来自本源的力量，这世上能抵挡住一击的人本就寥寥无几。更何况在始祖印记的作用下，没有魔族可以对初代魔王出手，在他看来，杀死面前的安格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罢了。
与此同时，伴随着‘魔王之誓约’的完成，灵堂之中的黑暗变得越发浓重。但那不同于之前的恶念与污秽，反而更像是清冽澄澈的夜幕，从初代魔王的虚影后笼罩而来。其中还能隐隐看到闪烁着清寂光辉的璀璨星辰。
美丽而强大。
无论是谁，在看到这幅场景的第一眼，脑海里一定会出现这样的念头。而在这样炫目的魔法光辉中，当夜幕坠下，星辰破碎之后，哪怕是路尔加这样的存在，也绝不可能还站在原地毫发无伤。
只不过，很可惜，它所面对的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不会惧怕这道魔法的人。
……事情这样就很没意思了不是。
迎着漫天坠落的星群，连皱眉都没皱一下。安格依然站在高台上，不躲不避，似乎没有感觉到那庞大到能将自己燃成灰烬的魔力般，甚至还颇为无趣地垂下眼。
那一刻，仿佛时间被按下了暂停键。
在到达魔王大人面前的瞬间，那无数道可怕的星辉却仿佛被什么阻挡了一般，停在安格面前不到半米的地方，再也不肯向前。与此同时，灵堂里的所有人都发现，魔法中原本充沛的魔力居然开始迅速解体，其中蕴含的无数暗系元素似乎终于找到了归宿，全都四散开来，欢呼雀跃着盘旋在安格周围。
不到半秒，那看上去气势汹汹的魔法彻底变成了空气，悄无声息消失在他平静的注视中。
而克鲁德还未来得及扬起的笑容也一起僵在了嘴角。
“不可能……这不可能！！”
安静了半晌，仿佛大脑还无法从这样巨大的冲击之中反应过来。矮人首领瞪大眼，几乎是在朝着安格尖叫：“安格大人不可能会失败！！”
“你没说错，确实不会。”
目光落在克鲁德身后的虚影上，仿佛隔着千年的时光在看着曾经的那个自己。安格微微摇了摇头，随即抬起手，伸入身旁不知何时出现的虚空之中。
他拿出了和影子手中一模一样的一柄法杖。
那法杖看上去极其普通，就像是一截枯焦的树枝，和其他法师手中优美至极的武器完全没有可比性。然而，就这样一根毫不起眼的法杖，却在出现的那一刻让克鲁德脸色大变，连旁边默默围观的大贤者，都有一瞬间缩紧了瞳孔。
安格莱尔的名字可以伪装，身份可以伪装，甚至容颜也可以伪装，但是，只有这个，整个法兰绝对不会再有另外的仿冒品了。
那是这世间唯一一根世界之树的树枝，由精灵用初代魔王的魔力和热血铸造，只属于安格一个人的独一无二的标志，上面镌刻的星纹至今无人能够复刻。在千年前的法兰圣战中，就是它击碎了米亚加德最后孤注一掷的一击，从毁灭边缘挽救了整个世界的生灵。
魔族称呼它为迦兰德尔，寓意为斩断黑暗之剑。而更多人熟悉的则是它的另外一个名字，大陆上人人闻之色变的——‘魔王的裁决’。
“‘吾等谨记承诺之人必有的荣耀，前往剑锋之所指，洗去一切污秽，在世间传诵你的英名’。”
慢慢念出克鲁德召唤‘誓约’时的咒语，安格似乎轻声笑了笑，眼底只剩和曾经一样意气风发的张扬：
“你知道，为什么我要订立这样的约定吗？”
魔力翻涌，注入手中阔别千年的迦兰德尔之中。很快，只见一道璀璨的金光闪过，原本焦黑的法杖被一层燃烧着的暗色雷火所包裹，随即抽长成了一把巨大的火焰之弓。
安格做出了拉弓的姿势，瞬间，那燃烧着的火焰便汇聚成了一支锋利无匹的长箭，直指前方。
强大到无人匹敌，便是他所承诺的，胜利与荣耀的誓约。
安格莱尔从来不曾失败。
眼底浮现出惊人的锋锐，他松开了手，长箭拖着艳丽的焰尾，直直向克鲁德身后的虚影射去。
初代魔王的影子没有躲，也没有做出任何抵挡的表示。它和矮人首领一样，只是静静看着呼啸而来的箭矢，似乎在等待一个既定的终局。
那一瞬间，万籁俱寂，只有刺目的光华照亮了黑暗中的每个角落。
在射出那一箭之后便再没有投去目光，安格站在故友的灵柩旁边，像是一尊安静伫立的雕像。而看着火焰之箭穿透虚影，熟悉的魔力渐渐溃散，最终消失在空气之中，克鲁德只是呆呆望着高台上的那个人影，眼底充斥着太多的东西，搅成一团，却慢慢褪去了之前不顾一切的疯狂，恢复本该有的平静。
他犯了无可饶恕的大错。
……但是，在铺天盖地的惶恐与懊悔后，他所能感受到的，竟然还有一丝轻松和愉悦。
太好了。
无论如何，他的君王确确实已经再度归来。依然美丽如初，强大如初，从来不曾被无情的时光所摧残。
”……陛下。”
来自灵魂的疲惫迫使他慢慢闭上眼。直到世界陷入黑暗的那一刻，克鲁德仍旧目不转晴看着魔王渐渐模糊的身形，嘴角弯起一丝极其细微的弧度。
安格莱尔大人的荣光，永不落幕。
作者有话说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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