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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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这天最后，在被人直接上门砸了场子之后，山地矮人们还要憋屈地伺候好这位砸场子的大爷，好吃好喝供着，半个不字都不敢有。
连带着他那群金灿灿的手下，也享受到了所能享受到的最高待遇。一群人盘踞在矮人已经变成废墟的宫殿外，吵吵闹闹，吃吃喝喝，看起来就跟集体来春游的一样，没有半点不好意思的表示。
这让领地里的每个矮人都忍不住拉长了一张脸，如丧考妣。
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完全没有自己应该低调的意识。安格端着仆从毕恭毕敬送上的麦芽酒，打量着面前脸色依然很差，却依然不得不陪坐的矮人首领，内心毫无波动，甚至还有点想笑。
难为他了。
他默默想道。
要是自己被人砸了家门，当众用武力胁迫到不得不向黑恶势力低头，他早就跳起来跟对方同归于尽了。别说还要招待，头不给他打爆都算好的。
“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知道直到这个时候才有了自己是在别人地盘上的自觉，魔王大人老神在在地环顾了圈周围正在艰难清理着废墟的矮人们，难得放缓了口气：“作为不小心砸塌了你们宫殿的道歉，我可以不追究你的无礼。”
克鲁德：“……”
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感情你砸了我的王座，踩了我的脸，我还要感谢你的大度？！
还年轻气盛着的矮人首领差点没当场被他气死。
“……您多虑了。”
但是，就算再想把这人捶进地心，他现在也无法发作。毕竟武力的差距摆在这里，无论怎么不愿承认这一点，那也是必须正视的现实。
于是，硬是在脸上挤出了不情不愿的恭顺。向来傲慢的人碰上比自己更嚣张的存在，只能无师自通地学会见风使舵这种技能。
“对于我之前的顶撞，请您不要放在心上。”垂下眼，看着自己摆满了食物的矮桌。克鲁德没有直视安格的目光，语气里也不似不久之前的咄咄逼人：“整个山地矮人领地随时欢迎您的到来。”
“唔。”
虽然没想到对方还真的能忍，但这并不会影响自己什么。魔王大人丢了颗洛戈尔罗斯山中特产的果子到嘴里，余光瞥见路尔加一直面无表情地坐在旁边啃葡萄，忍不住侧目而视，并对他面前已经变得空空如也的盘子目瞪狗呆。
“你真这么饿的吗？”他诧异地睁大眼：“这样搞得好像我平时都不给你吃饭一样。”
“……”
大贤者对他的调侃一点反应都没有，只是严肃而认真地对待着每一份放在自己面前的食物，表情凝重，只有在吃到让自己满意的东西时，才会稍稍缓和下神色，露出‘啊就是这个了’的情绪，显然根本没空搭理对方。
发现自己再一次输给食物的安格忍不住抽搐了下嘴角。
算了，他不生气。
“说正事吧。”把手里的酒杯‘彭’一声放回桌上，调戏路尔加失败，安格不得不把注意力重新放回了矮人身上：“听说你们有人因为贸易问题跟魔族起了冲突？”
“是这样的。”
也放下了木制酒杯，安格敏锐地发现上面已经被捏出了好几个指印。克鲁德点点头，直到现在才完全控制好了情绪，用自己最无害的目光看向面前的魔王大人：
“您也知道，山地矮人和魔域有过协定，每个月由魔族提供矿石和黄金，而我们则将其打造成武器和其他材料、并将多余的部分以粮食交换，千年以来一直都是这样。”
这是当初安格建立魔域时，他的辅佐官基于矮人与魔族的特性所做出的决定。魔域盛产各种大陆上珍贵的矿石，以及一些难得一见的魔物，只有魔族才能够开采和捕捉。而矮人精于锻造，也会种植粮食，两个族群各有所长，长期合作是最优化的选择，这从千年之后，他们依然在履行最初的约定便可见一斑。
但现在，无论其中到底有多少故意的成分在，克鲁德又拿这件事做了多少文章，这种各取所需的合作确实出了一些谁都没有预料到的状况。
“您也知道，山地矮人在锻造的时候一直会使用一种在洛戈尔罗斯山脉中特产的材料，我们把它叫做英灵石。”
看了眼身后连绵不绝的山脉，矮人首领这么朝安格说道：“这种石头之中有一股很特别的魔力，只在特定的地方才会存在。没有它，矮人便无法锻造出魔族要求的武器……三天以前，我们的商人没有在边境给出承诺的东西，被魔族认定为毁约，正是由于产出这种石头的地方出了问题。而这，也是我希望和您亲自进行商谈的原因。”
原本，这个亲自商谈的流程按道理应该是他前往魔域请求接见，然后看情况请魔王前来。但克鲁德跳过了最应该表示恭敬的一步，直接要求安格出面，这确实是对魔王威严的一种挑衅。
他从不曾否认这点。即便在魔王的武力威慑下暂时臣服，他也绝非心甘情愿。
只不过是现在，为了达到目的必要的一种低头罢了。
即便不看对方的表情也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安格挑了挑眉，并不在乎克鲁德隐忍的火气。不论这家伙对自己究竟有什么意见，相比于一个没什么威胁的愣头青，他还是要更关心那些跟魔域未来息息相关的东西。
“你是说，是出产英灵石的地方出了点问题？”魔王大人摸了摸下巴，从记忆里翻出费南曾经一股脑灌输给自己的信息：“我记得，那好像在山地矮人的英灵殿附近？”
“您知道？”诧异地看他一眼，克鲁德点点头：“确实是英灵殿……更准确地说，是先祖的长眠之处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导致附近英灵石里的魔力全都消失了。”
他的先祖。
同样拥有沃尔特之名的，安格从来都很清楚是谁。
“你是说，杜利姆·沃尔特的墓穴有异常。”
微微拧起眉，魔王大人此时的脸色并不说很轻松。他记得那个矮子埋葬的地方，为了不让任何人打扰到故友的安宁，曾经由他亲自设立过永续魔法的屏障，虽然一千年过去，所能起的作用可能已经大幅度削弱了，但即便如此，按道理来说也应该很难出什么事情。
但这个世上哪有什么绝对。魔域核心连神道坛都能让人一击给毁了，一个藏在深山里的矮人英雄的墓穴，无论会有什么状况，安格都不会太感到意外。
“到底怎么回事？”他问道：“你们探查清楚没有？”
“我们探查过，但没有任何头绪。”克鲁德摇了摇头：“那里现在很难用语言形容是个什么样子。如果陛下您想知道，不妨亲自去看一看。”
再过几天，就是矮人每年会在英灵殿举行祭典的日子，以纪念山地矮人的先祖，‘大地之子’杜利姆在法兰圣战中的功绩。虽然并非必须要去参加，但无论是作为魔域的魔王，还是安格莱尔本身，他大概都不会错过。这无关任何利益，只是为了一个已经延续一千年的约定而已。
而基于这样的理由，要是发现有任何人在对方的长眠之所捣鬼，安格觉得，自己一定会非常、非常不爽的。
不管是谁。
“……”
若有所思地盯着矮人首领看了半晌，直到将对方看到浑身发毛，才慢吞吞地移开了目光。魔王大人点点头，从旁边依然吃的兴起的大贤者手里拽了颗葡萄扔进自己嘴里，算是同意了对方并不算邀请的邀请。
“我会去看看。”他舔了舔嘴唇上残余的汁液，总觉得这些长时间生长在阳光下积累糖分的水果实在是有些甜过头了：“要是真有什么问题，应该也不会是小事，到时候我希望你——”
剩下的话，突然在谁都没有意识到的时候戛然而止。安格愣了几秒，只觉得有一阵难以言喻的疲惫感铺天盖地袭来，就像是汹涌而至的海浪，瞬间就填满了身体中的每一寸，连血液中似乎都流淌着无法摆脱的困倦和空虚。
“陛下？”
旁边似乎传来谁疑惑的呼喊，但他现在没有力气去应答了。安格攥紧双手，想要驱散那种突如其来的晕眩，却连眼前的矮桌都开始模糊，变成一块块斑驳破碎的黑影。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要把未完的话补全。
然而，下一秒，仿佛被斩断了魔力来源的木偶，魔王大人猛地向一旁倒去。矮人首领那张充满惊讶的蠢脸迅速颠倒，消失在视野中。最后的记忆，停留在一双用力扶住自己的手和身后并不宽厚却意外温暖的胸膛上，随即便是路尔加自上而下俯视自己的面孔，竟然写满了安格不曾在他脸上看到过的慌乱，嘴巴一张一合，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我……
来不及示意对方自己没事。他终于无法再支撑沉重的眼帘，闭上眼，瞬间随着整个世界一同沉没入黑暗。
“陛下？陛下！！——”
作者有话说第14章 第十四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