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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逐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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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莹进屋的时候,一见庐静堂压抑气氛,还没说话腿就一软。
若不是旁边的小丫头扶着,只怕此刻就要瘫下去。
“明莹,你且说说这香囊是怎么回事?”
老夫人将已经掏空了的香囊袋子丢在她面前。
明莹一下跪到地上,“这香囊...香囊是明莹前些日子做给各位妹妹们的。难道......难道琅妹用着出了什么差错么?”
闫氏冷笑,“要是她拿着便好了!”
明莹大着胆子看了闫氏一眼,“母亲这是什么意思?这绣着彩蝶舞夏花样儿的便是我送给琅妹的。怎么......琅妹是送给谁了吗?”
闫氏见她这副样子,越看越像那个无时无刻不在困扰她的女人。她伸手将茶盏摔到明莹脸上。
“好会唱戏!我且问你你这里面都装了些什么?你哪里来的这些腌臢东西!惹的你嫂嫂小产?”
当下一盏凉茶泼了个明莹透心凉,明莹哭着膝行至闫氏面前。
“母亲这是什么意思呢?什么腌臢东西?嫂嫂.....嫂嫂又是怎么了呢?这香囊里我只加了去年晒好了的瓜果香片,还有海棠桂花等寻常东西......怎么怎么就......”
没等明莹说完,闫氏抬脚就将她踹开。
明莹眼前一黑,身形一晃。
老夫人看着心下不忍,便道,“你既说你不曾下毒,那就等那摊香料查看清楚了,便一切揭晓了。”
明莹哭着不住地磕头,“奶奶!明莹便是有胆子又哪里有手段呢?明莹终日躲在院子里,就是怕惹人厌烦。嫂嫂待我一向亲近,明莹不是不知好的人!”
“明莹不过草芥,不愿惹得奶奶母亲生气。也不用这般大费周折,嫂嫂痛失爱子自然心下烦闷。”
话音未落,就看见明莹站起身来冲明琅笑笑,“明莹一想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是而处处忍耐。可为什么偏偏还是没有我的一席之地呢?”
“明莹自愿以死证明清白!以自身贱命求得嫂嫂消气!”
还没等众人回过神来,就只听“砰”的一声闷响。
明莹已经顺着柱子软了下来。
就在庐静堂里忙成一团的时候,就听见有个婆子进来通报。
“回老夫人二夫人话,那些不过普通香料,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原本又是叫医生又是掐人中,又叫又嚷,进进出出的庐静堂一下安静了下来。
闫氏更是惊愕地看着满头是血的明莹软塌塌地被众婆子抬出去。
胡氏小产一事本就因为牵连到皇后娘娘,惹得秦家众人头痛。闫氏一听到行凶者是明莹,早就巴不得将她交进宫去了事。是而明琅一说,她本就心下信了八分。
可她又如何能想到明莹一向沉默寡言,旁人呼个气就能将其吹得抖三抖的人物,竟然这般决然烈性。
明莹今日好好地进来,结果浑身湿透满脸是血地被抬出去。庐静堂这上上下下这么多人,可都看在眼里呢。
闫氏一时间慌了阵脚,瞪着一双圆眼带冷着,竟不知说什么好了。
老夫人眉头紧皱,瞪了老老实实跪在堂上的明琅一眼。老夫人慢悠悠地盘着佛珠,挥手让那婆子下去。她看着滴落在上的三两滴血迹,叹了口气问,
“明琅,这香料里没有你说的玩意儿。可你口口声声说是你亲耳听到的。更何况这香囊本就是送给你的,你既然已经知晓,为何坤颛媳妇儿问你讨要时你还要给她呢?”
明琅不过是走进庐静堂之后才想要替明琼去说,也没想到主角换成她,她确实没什么理由明知不可还要送给胡氏的。
闫氏此刻回过神来了,“明琅!你明知道那香囊不干净!你说,你是不是故意的!”
明琅自知圆不过来,便也没极力辩解,“二婶婶,我决计不会陷害三嫂嫂的。那日我的确听到莹姐说了这番话。我原不想给嫂嫂,可是有孕的人性子乖觉,本想过几日再要过来没什么影响。可谁知我前脚将香囊送给她,后脚就被贵人接进来宫里。我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闫氏依旧不依不饶,再这么下去一天耗光了也不可能了解此事。
“好了!”老夫人沉着声音道,“明琅你此番偏听偏信,不光耽误大家时间,还牵连无关姐妹。乱嚼舌根,乱听墙根,你母亲平日里便是这般教你的么?这股歪风邪气若是在我秦府就此长成,可还得了?”
“此番罚你一年月钱,今日就回去收拾行李去白马寺面壁思过!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再回来!”
明琅微微阖眼,可心下却没有过分震荡惊愕。
她本就知道知道这事说到底不过六成把握,如今什么都没查出来也在情理之中。罚俸禁足无论是什么,她受着总比明琼受着好些。
更何况这几日她过得混乱的很,如今禁足家庙倒也给她个机会松口气,让她可以清清静静地好好思索一下接下来的路又该如何。
老夫人看她这幅油盐不进,没有半分悔意的模样就来气。
没眼力见的丫头。
“还不走?”
明琅给老夫人磕了头,“明琅谢过奶奶婶婶。”
待明琅走后,老夫人一脸阴沉地对着立在屋子里的众人道,“你们也是府里的老人了。今日一事,若是让我在旁处察觉谁在背后乱嚼舌根,下场你们也是晓得的!”
底下众人连忙点头争相表示忠心。
待众人散去,老夫人见闫氏还坐在一旁,“怎么?闹了这半天,你还有功夫在我跟前嚎?”
闫氏倒是不哭了,直勾勾地看着老夫人笑了,“母亲真是疼惜阿琅呢。”
老夫人一挑眉,“秦家的子孙,我便是埋进土里也得日日记挂着。”
闫氏自嘲般一笑,“可不是么,母亲一向宅心仁厚。”
老夫人皱眉,“我知你心里不顺,可你闹也闹了,要我主持公正,我连瞎折腾的小五也收拾了。你还要如何呢?霜姿,我不是告诉过你了,人得自个儿成全自个儿!”
“母亲是自己成全自己了。可霜姿偏偏不行呢。”
“霜姿没有一日能忘记看到那日时的场景。可是母亲怎么能这般狠心呢?我的确进门一年肚子都没有动静,可是我也不曾非要端哥一生只我一人。”
“可母亲怎么偏偏就要选她呢?”
“我怎么会不知道我母家单薄,你们暗地里哪个看得起我。可我那时候不信命,我偏偏要风风光光地嫁给端哥,就是要给他争口气,就是要告诉他他费了那么大的劲儿娶我没错!”
“可您怎么能让我的亲妹妹爬她姐夫的床呢?”
闫氏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的话,也不在意老夫人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径直站起身来冲老夫人福了福身道,
“母亲若是能分我丝毫怜爱,我何至于跟端哥形同陌路呢?”
*
温氏真是奇了怪了,好端端的一大早就听见丫鬟来报,说是明琅被老夫人罚去了白马寺。
她手底下的人一向眼明手快,可今日之事她竟然半点动静都不曾知晓。
待将手底下的人罚了一通之后,明琅已经收拾好了两包行礼,乖乖地坐在屋里等马车了。
温氏气得要捶她,可是又下不去手。愣是气得在一旁抹眼泪,明琅自己本没什么。可平白连累母亲耐受,她心里也不是滋味起来。
世上安得两全法。
“母亲不必介怀。今日确实是阿琅莽撞惹得奶奶婶婶不高兴,阿琅不过思过,又是家庙能有什么事呢?”
温氏叹了口气,“就是该叫你知道教训!今日之事我也知道个大概了。若我说,你不是不知道你婶婶是个什么性子。她怒起来总是胡乱攀咬!她二房无论发生什么,若不是你往上凑,如何能连累到你!叫你去那地方受苦呢?”
温氏又叮嘱了适雪许多事宜,本想着再添些东西,可是想着老夫人正在气头上,胡氏小产一事又大有玄机,也只好作罢。
明琅是被罚去家庙,自然不会通知姐妹相送。
待马车在偏门停下,明琅便只带着适雪并两个粗使婆子坐上车,往雁荡山去。
此番因是受罚,自然不同当日游玩。不过半日功夫,马车便到了白马寺下。
明琅被适雪扶着下了车,她抬抬头看了看那块秦老太爷亲自书写的白马寺匾额,轻轻呼出一口浊气来。
“这一待,竟不知要待多少时日了。”
适雪低声道,“老夫人一向疼爱姑娘,怎么舍得姑娘受苦呢?”
明琅跟着她一步一步地踏上切割规整大理石铺就的台阶。
今日依旧是细细密密的秋雨,没完没了的下着。
适雪给明琅撑伞的空档,偶一回头。
正看见携夹着雨丝的秋风吹开明琅的帷幕。
姑娘的脸有些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