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情人》奚与之

9、第九章

　　姜令和宋浥尘两个人到办公室的时候，盛简宁正在和别人打电话，他单手插兜地倚靠在窗边，轮廓俊秀的侧脸笼在明媚的阳光里，微垂着眸，听到动静，抬眸看了他们一眼，然后含糊地跟电话那头的人交代了一句：“哥，我知道了。”便把电话挂掉了。

　　食盒的保温效果很好，五道菜拿出来的时候热气还很足，像是刚刚出锅的。姜令捏着筷子，看了一眼菜色——清炒芥兰、糖醋排骨、青椒炒肉、笋干老鸭汤和清蒸鲈鱼，皆是色香味俱全，让人一看就很有食欲。

　　只是……姜令用余光偷偷瞄了一眼宋浥尘，果然见他嘴角虽含着笑，眼底却是一片冷漠。

　　盛简宁讨厌吃鱼，处理的再干净也觉得有鱼腥味，他家的厨师不会不知道，除非是特意吩咐的，不然怎么会出现在食盒里。

　　偏偏姜令最喜欢的食物便是鱼，但如果是特意吩咐，也不应该有青椒炒肉这道菜，因为宋浥尘最讨厌吃青椒。

　　“你们家换厨师了吗？”姜令问，除了这个理由她再想不出其他合理的解释。

　　盛简宁哦了一声，终于从懵逼中缓过神来，顺着姜令的话解释：“刚换不久，原来的厨师说是家里人生病辞职回老家了。”

　　哥，你可坑死我了！

　　盛简宁在心里默默吐槽，一边补救地把青椒炒肉这道菜放的离宋浥尘远远的，然后殷勤地给他夹了一筷子鲈鱼身上刺最少的肚子肉放到他碗里。

　　宋浥尘脸色缓和了一些，投桃报李地给盛简宁换了一双没有沾染鱼味的新筷子，笑着说，“我自己会夹。”

　　姜令感觉没吃多少就已经饱了，这一肚子狗粮。

　　不过新厨师手艺真好，而且烧的菜特别符合姜令的口味，一不小心就吃的比平时多了。

　　饱餐之后，盛简宁让宋浥尘留下来，说是要他帮忙计算施工面积。盛简宁读完硕士之后，在美国的著名建筑事务所先是工作了两年才回国的，回国之后他就进了盛清教书，但同时也在一家建筑事务所挂职。

　　因为宋浥尘准备读建筑，盛简宁总会找机会让他做一些打下手的工作，算是提前熟悉这一行业。

　　姜令有事情则先走了，顺手帮他们带上了门。

　　室内突然安静，宋浥尘一脸若有所思，他觉得姜令多半是察觉出来了。

　　盛简宁拽了拽他的手，把宋浥尘拉到自己大腿上坐下，凑过去亲了亲他的嘴角，然后伸出舌头启开他的嘴唇，在牙龈上扫了一圈，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宋浥尘双手按在盛简宁的肩膀上，轻轻往外推了推，笑着问，“我吃了鱼，不嫌弃？”

　　“不嫌弃。”盛简宁声音有点低，深深看了他一眼，然后按着他的后脑勺吻了下去。

　　一吻毕，两人额头抵着额头，呼吸交缠在一起，都有些乱，宋浥尘突然说，“姜令好像知道了。”

　　盛简宁先是一愣，安抚地在宋浥尘清瘦的脊背上摸了摸，不在意地说，“没关系。”

　　姜令知道了没关系，那其他人呢？

　　宋浥尘心里有些乱，低下头主动去亲吻盛简宁，仿佛唯有激烈的唇舌交缠才能让他暂时忘却这些烦恼。

　　*

　　学校设有荣誉室，姜令拿了国际公众英语演讲比赛的一等奖和“非英语国家最佳演讲选手奖”，她自己保存奖状，奖杯则放到了荣誉室。

　　这次校刊准备做一个她的专题，希望她能到荣誉室拍张照，顺便做个采访。

　　姜令拍完照，难得地开始打量架子上的奖杯，自从陆时琰展示过他超强的心算能力之后，她就不认为他在盛清会是籍籍无名的存在。姜令倒退着时间往回看，很快就找到了放置陆时琰奖杯的架子。

　　即使已经做好充分的心理准备，仍是心中一震，奖杯满满当当摆满了三层，全都是关于数学和信息的比赛，最差也是国家级，还全都是一等奖。

　　陆时琰的存在仿佛就是在告诉大家，天才和普通人之间的区别。姜令除了钦佩还是钦佩，半点嫉妒之心都升不起来。

　　按理来说陆时琰这种学神人物，应该经由老师们口口相传，奇怪的是姜令在盛清读书的这两年，从未听过任何一个老师提到过陆时琰这个名字，仿佛是一个讳莫如深的存在。

　　姜令思索着，不觉皱起了眉。

　　“学姐？”一个圆脸的女孩正笑着叫她。

　　姜令一下子回过神来，看了眼她手中的录音笔和笔记本，问，“采访是吗？”

　　*

　　晚自修的时候，姜令在给苏菀批改她做的数学试卷，错的题目不少，最重要的是基础知识不够扎实还粗心大意，该拿的分都没拿到。

　　苏菀的智商拿来应付高中的学习绝对是够的，但她的成绩一直在中下游徘徊，无非是因为家庭条件太优越，高考的好坏对她的人生来说根本无足轻重，自然也不会拿出百分百的努力来学习。

　　姜令看得明白，但也没有办法改变，很多道理自己没想明白，别人说的再多也只是耳旁风，说不准还会惹来厌烦。

　　她拿起笔勾了几道苏菀刚才做错的同类型的题目让她做，苏菀嘟了嘟嘴，看得出有些不情愿，不过她也怕摸底考成绩太烂丢面子，最后还是老老实实地咬着笔头开始思考做题。

　　姜令转回去，眼神扫过魏延和陆琛，只见他们两个正埋头打游戏，好像没有作业的清闲人，和班级里认真学习的气氛格格不入，她在心里重重地叹了口气——这两个也是学习困难户！而且态度还特别不端正。

　　班级里分了学习小组，四人一组，每次月考结束按四人的平均成绩排名，第一名小组的四个同学会有用班费买的奖品，奖品虽然不贵重，但毕竟是一项荣誉，大家的学习积极性都被激发起来了，除了他们小组。

　　姜令一个王者被三个青铜拖累，每次月考结束都被迫体会了一把倒数第一名的心酸。一开始她还会规劝一下魏延和陆琛两个人学习态度认真一点，可一点用处都没有，姜令最后也只能放弃了。

　　或许是姜令恨铁不成钢的眼神太强烈，陆琛终于抬起头来，压低声音戏谑地说了一句，“难不成你想玩？”

　　姜令假笑了一下，摇头说，“不用了，还有你真的不能对写作业产生一点点兴趣吗？”

　　“行啊。”陆琛很大方地说，“你教我呗。”

　　姜令狐疑地看了他一两眼，这么痛快就答应了？不过他要是把作业认真完成了，她也算是对李老师有个交代了，本来她被安排成为陆琛同桌，李老师就是想让她帮助陆琛提高学习成绩的。

　　各科老师发下来的试卷全都被陆琛像废纸一样堆在桌面上，姜令帮他整理成一叠，最上面一张就是数学试卷，她拿笔指了指，说，“写吧，有不懂的再问我。”

　　没过两三秒，姜令刚看好一道题的题目，正准备写下答案，陆琛就扯了扯她的袖子，姜令深吸了一口气，转过头来咬牙切齿地问他，“第一道题就不会吗？”

　　陆琛毫不犹豫地点点头，正美美地想着姜令等下会靠过来讲题目，他们就可以近距离接触了。

　　这是一道求未知数的选择题，在姜令看来，这道题简单到不用思考就能下意识选出正确答案。

　　陆琛是猪脑子吗？他竟然不会！

　　姜令觉得三观受到了冲击，她以前光知道陆琛成绩差，却不知道可以差到这种程度。一想到教会他每道题会浪费多少宝贵的时间，姜令抚了抚额头，泄气地说，“你还是先把高一的数学书找出来翻翻吧。”

　　陆琛：“……”

　　这和他想象中不一样啊！失策了，陆琛皱眉想着，姜令不会把我当笨蛋了吧？他一阵懊悔，心里想着补救方法，要不把数学试卷写了证明我不是那么无可救药？

　　读高中以前，陆琛也当过一段时间“别人家的孩子”，只是最后发现不管他再怎么取得好成绩，都比不过“那个人”在父亲心目中地位，他也失去了努力的欲望。

　　高中这两年他虽然没有认真听过一节数学课，但以前的基础还算扎实，有些题目还是可以做的。

　　姜令听到旁边传来的唰唰唰的计算的声音，诧异地看了一眼，所以陆琛刚才是在开玩笑吗？

　　魏延在游戏上喊了很久陆琛打排位，却没有被搭理，一抬头就看到他正在写试卷，整个人都呆住了。他四周一环顾，发现每一个人都在埋头写试卷，安静地只能听到翻书和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内心突然升起了一股被遗弃的紧张感。

　　手机中的游戏变得索然无味，他也翻出了被他塞到抽屉里的各科试卷，魏延咬着手指想，要不先写物理？他看了一会儿题目，绝望地找出了语文试卷，他还是写点看得懂题目的吧。

　　人终归是群体动物，在同化作用下，当大家都在认真学习，很少有人能克服心理障碍坚持说“我就是不想学习”，所以才会说一个班的学习风气是至关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