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情人》奚与之

11、第十一章

　　姜令轻拧门把手把门拉开一个人的空隙，走进去，又轻轻合上。现在是午休时间，办公室里许多老师支了躺椅在休息，李清源的办公桌正对着门口，瞥见姜令的身影，抬起手往下压了压，示意她动作轻一点，然后站起身带着她到了吸烟室。

　　“你今天早上是怎么回事？”李清源开门见山地问。

　　吸烟室很简陋，只简单放了张课桌，一扇窗敞开着，可以看见篮球场，暖风徐徐地吹过来。

　　姜令表情没有丝毫慌乱，依旧是早上那个理由，“就是睡迟了。”

　　李清源看了她一两秒，没有再深究，只是说，“以后晚上早点睡，也别给自己太大压力。班级里同学要是问题目占用了你太多时间，也别不好意思推辞，解难答疑是老师的责任，不是你的。”

　　姜令有些感动，笑了笑，说，“李老师，我知道了。”

　　“你SAT2报了哪一场？”

　　姜令回答说，“10月份香港那场。”

　　李清源点了点头，又问，“一班的宋浥尘和你一起？”

　　姜令嗯了一声，李清源本来想劝什么，又摇摇头，说，“早恋也没什么，其他人我还会担心影响成绩，你吗？老师知道你一向是很有目标又懂分寸的孩子。”

　　“李老师，我没和宋浥尘早恋。”姜令无奈地说，她很感谢李老师的开明大义，但她和宋浥尘真的清清白白。

　　李清源眸光一闪，问她，“没和宋浥尘？那是和谁？”

　　姜令一愣，很快反应过来，她刚才说的话有漏洞，她否认的是和宋浥尘早恋，而不是早恋。该说李老师不愧是语文老师吗？擅长玩文字游戏。

　　姜令没有正面回答，反而说，“李老师，这也可能说明我们对早恋的定义不同，在我看来高中阶段的恋爱都不能算早恋。”

　　李清源不置可否，这样的解释也说的通，而且他向来尊重学生隐私，既然姜令不愿意深谈他也不会勉强，冲她挥了挥手，说，“回去吧。”

　　姜令说了再见，从吸烟室出去，关上门的时候猛然听见一声撕心裂肺的咳嗽，她手握在门把手上，眉尖深深蹙了起来。

　　李老师……生病了吗？

　　咳嗽持续了一分多钟才停止，姜令想了想，没有推门进去，李老师不见得愿意把自己脆弱的一面暴露给学生看。

　　*

　　姜令一睁开眼，就跳下床，跑去客厅找陆时琰。

　　客厅点着灯，空荡荡的没有人，卫生间里隐约传来水声，姜令摸了摸脸颊，因为意识到“陆时琰在洗澡”而微微发烫。

　　过了几分钟，陆时琰洗完澡出来，穿着一身舒适宽松的家居服，湿漉漉的乌发上盖着一条干毛巾，他看到姜令有一瞬间地发愣，继而眼里闪过惊喜，一边擦着头一边快走过来，先是上上下下打量了一回姜令，然后摸了摸她的后脑勺，语气不确定地问，“有摔到吗？”

　　姜令鼻息间全是陆时琰身上散发的青柠味沐浴露的味道，很清爽干净，两个人站的很近，陆时琰比她高了一个半头，姜令视线凝聚处可以看见他发尾的水珠沿着脖颈掉进领口，她心跳一下子乱了起来，摇了摇头说，“没、没有。”

　　“你头发快吹干吧，不然会感冒的。”姜令稍稍往后退开了一些。

　　陆时琰嗯了一声，用干毛巾擦了两把头发，然后拿出吹风机吹。

　　吹完头发之后，姜令跟他说了自己关于早上意外的推测，陆时琰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说，“听起来是部很有意思的电影。”

　　“我可以陪你再看一次。”说出口的瞬间姜令就后悔了，这句话背后的含义太沉重了，他们的目光相撞，陆时琰眼中仿佛有千言万语却没有开口说话，她突然清醒地意识到，这间公寓里发生的一切只是一场梦，而梦终究会醒的。

　　陆时琰不是没有看到姜令脸上的失落，他舌尖抵住下牙齿，在心里对自己说：再等等，再等等……

　　两人默契地略过刚才的话题，姜令脸上重新挂上笑，说，“我们试验一下吧，看我的推测正不正确。”

　　“怎么试？”陆时琰皱了一下眉。

　　姜令问，“有没有垫子之类的？”她准备重演她早上因为低血糖晕倒的情形。

　　“没有。”陆时琰眉头皱的更深了，语气听出来有些生气，问她，“一定要现在吗？”

　　时间有什么关系吗？姜令不解地看了他一眼，说，“没有垫子也没有关系，你在后面护着也一样。”

　　陆时琰紧抿着嘴唇，不理解姜令为什么一定要现在试验这个猜测？她这么不想和他待在一起吗？

　　姜令已经做好了准备，她背对着陆时琰站立，双手握成拳放在身侧，她还是有点紧张的，但出于对陆时琰不会让她受伤的信任，姜令闭上眼睛慢慢向后倒去，失重感一瞬间袭来，模模糊糊中姜令又感觉到那股将她往后拉的力道。

　　“啊——”

　　陆时琰突然上前一步，伸出一只手按住姜令的后背阻止了她后坠的趋势，又用力将她拽进怀抱里，姜令的脑袋撞到陆时琰的肩膀，不由地发出一声小小的惊呼。

　　陆时琰虚虚揽着她，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脖子上，说，“姜令，我们明天再试好吗？”

　　“不、不用了，我刚才感觉到那股力量了，我的推测是正确的。”姜令垂在两侧的双手握紧又松开，慢慢地退开陆时琰的怀抱。

　　陆时琰轻松哦了一声，察觉到姜令有些尴尬地回避他的视线，没话找话地问，“你要吃夜宵吗？”

　　姜令一愣，若无其事地接上话，“好啊，早上没尝到你的手艺我还觉得可惜呢。”

　　厨房里，锅架在灶台上烧水，陆时琰打开柜子去取面条，瞥见那罐炒熟的黑芝麻，将它拿了出来，转身对姜令说，“吃这个吧。”

　　姜令坐在吧台上，眉毛微挑，“黑芝麻？”

　　“嗯，可以养发。”陆时琰从旁边的架子上取了一把勺子，打开盖子，舀了一大勺喂进姜令嘴里。

　　姜令嘴巴被塞得满满的，只觉得满口炒芝麻的香味，嚼了嚼往下咽，然后问，“家里人准备的吗？”

　　“家里的阿姨准备的。”

　　姜令目光闪了闪，没有继续问下去。公寓处处讲究的摆设，客厅里的钢琴、书架上不少的原文书籍以及收藏黑胶唱片这样的爱好，这些所需要的财力都不是普通家庭可以满足的，而且他还是盛简宁的表哥。有钱人的婚姻讲究门当户对，陆时琰的家庭背景肯定也不简单。

　　只是他一个学习忙碌的高三学生，却独居生活，甚至厨艺还不错，这一切都说不通。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姜令一时间脑补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