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在五十年代初》独木难行

6、舅爷

　　“正新、世兰，到了你表叔家以后可不能仗着自己年纪大欺负人，多照顾照顾你表弟表妹们”孙祖培说完看了一眼孙世兰，这孩子从小就要强，倔强。

　　“知道了，爷爷我又不是小孩子”孙世兰听见自家爷爷的话，心里翻了一个白眼。她又不是六七岁的小孩，再说如果表叔家的表弟表妹们要是惹急了她，她该怎么做还是怎么做。不然以后大家都看她好欺负，这日子还怎么过。

　　自家孩子自己了解，要是让他孙祖培信了她的话才怪。不过孩子有自己的处世，世兰也不是那种无理取闹的人。

　　“大爷到了”

　　“这是钱，你拿好。”孙祖培拿出三十元给了人力伕子，道谢就拿着行李下车。打量了一会林家房子格局，往院子里走。

　　“祖培还真是你，这是正新和世兰吧，都这么大”老爷子去老村长家里拿两根茄子，在跟老村长聊天，就有人跟他说在村里看见有几个人朝着他家走进，问是不是请了外村的客人。老爷子算了时间，应该是自己的小舅子来了。

　　“姑丈公好”等老爷子出声后孙祖培跟他们确认了人，两人朝着老爷子喊人。

　　“好好好，都长么大了。等会你表弟表妹们就要回来，到时候帮你姑丈公教训教训那几个皮猴。”

　　林长福在厨房里帮着奶奶烧火，听见爷爷在院子外跟人聊天，被赶出来看看是谁来了。看到一个中年男人一个青年和一个少女站在院子外跟老爷子聊天，便知道这是两个月信里说的舅公和表哥表姐了。

　　“爷爷”

　　“这就是那个最小的娃了”老爷子看到孙子出来，回过神来这见到几十年未见到的亲人也是高兴的忘记了，光站在院子里聊天，没瞧见几人还大包小包的还摞在地上，赶忙带着三个往堂屋走。

　　在等林有田父子几人回家给孙祖培一行人做接风宴时，老爷子带着孙祖培参观屋子。

　　两个月前，林有田收到舅舅的来信，得知舅舅一家打算落户在大河村。林有田和老爷子就去找老村长，去批地给舅舅一家盖房子。林有田想着老大林知明过几年也要结婚，这盖房子要不就一起盖了，批发水泥什么的也更便宜些。房子动工期间老爷子几个人到城里宿舍住，林有田花钱在村里多招了一些人，这火急火燎的花了一个月就建好了。

　　林家的新房子，是呈凹字形。

　　院子正中的堂屋，堂屋两边各有两间屋子。左边屋子用做厨房，右边屋子用来当仓库，农具什么的都是放在里边的。

　　院子左侧，三间屋子。靠着厨房的是老爷子孙老太太老两口的屋子，依次过去便是林有田夫妻两、林淑贞姐妹俩的屋子。

　　院子右侧，三间屋子。靠着仓库的是老大林知明的屋子，依次过去便是老三林化道、老五林长福的屋子。本来大人门念着林化道和林长福还小，打算让三个人一起挤在林知明的屋子里，后来还是林长福一哭二闹三上吊才争取到每个人一间屋子的福利。

　　九间屋子一个院子，刚好凑一个十全九美。

　　舅爷那边的房子，就简单多了，房子呈L型。除了院子右侧少了一排房子外，其余跟林家一样。不过院子右侧用来作两家的菜地和葡萄树了。

　　等林有田几人从城里赶回来时，刚好天也正要黑了，刚好赶上晚饭时间，不早也不晚，从邻居那里借了桌凳便开吃。

　　“姐夫，你们这是太客气了自家人没必要这么花钱”孙正新坐下来，一看呵好家伙。三荤三素两汤都赶上过年了，这样太破费了。

　　“没啥花钱的，大都是自家产的”林有田看舅舅眉头皱就明白了，舅舅这是觉得太破费了不好意思。

　　这人多吃饭就慢，几个大人喝酒，喝多了话就多了。林长福才知道这个舅公是真的苦，命运不济。

　　“三八年六月九号那天我照旧要领着正新他爹和他叔去收租，出门我看见蒋的部队在村子里到处收缸，把村里的缸全部征用去了。至于他们收缸干什么，当时谁也不知道。当时有传闻那日军要打到zz了，那些年到处兵荒马乱，谁都不愿离开故土。后来才知道是蒋军要以水代兵，可是赵口流沙太多，人工扒了几天都没能扒不开。改成花园口为新的决堤点，可是因为时间紧急，只能去乡下里征用水缸，用缸装上炸药，才将河堤炸开。这日军是挡住了，可是没能挡住水军。”孙正新顿了顿喝了一口西凤酒，等那口子辛辣到肚子里，有股热气在肚子里出现后，抿了一下，说道。

　　“那水来的凶猛，几分钟的工夫水就涨到齐腰深，没过多久，大水呼啸着冲下来，几米高的浪头跳起来，正新他奶和正新他叔人眨眼间就被黄河水卷走了。第二天，老天爷又下了一场暴雨，这雨把花园口决口处被冲大，那原先的赵口也决堤了。正新他奶正新他叔两人不怎么会浮水就只会一点点狗爬，等我和正新他爹找到他们时，两人也跟着那几万人一起走了”孙正新突然笑了说一句“走了也好起码吃饱了。”

　　“从那以后每年黄河汛期时，时常决堤，这地根本就种不成。洪水过后就是蝗灾，粮食都被吃没了。大家只能抓蝗虫吃，大家都叫那玩意“飞黄腾达”“天降大任”。那蝗虫能吃多久，也混个一冬一春的。正新他婶看孩子都要饿死了，把自己卖了日军给孩子们换了些粮食。再后来我和正新他爹几个人一家家走过去，吃树皮吃观音土一点点摸出食物才回下来”舅爷说完，夹起菜吃了起来。

　　“后来呢，大伯大娘呢”林化道看舅爷说到了没说话，吃起菜来，这停的他上不上下不下的。

　　“你大伯为国争光去了，当时蒋军征兵抽丁，家里就我、你大伯、你大表哥三个壮丁，那时是抽签服役三丁抽一，五丁抽二。你大伯和大表哥就只能去当兵。”

　　“舅爷，大伯、大表哥，不是三个人吗”林化道觉得这数不对啊

　　“我、你大伯、你大表哥、你小叔、你正新表哥，这不是刚好五个人吗”

　　“小叔不是没了吗”

　　“那也算的”孙祖培笑了笑说道

　　舅爷孙祖培是标准00后，不过是19世纪的零零后。八国联军、内战、抗日到解放都让他经历了一遍，舅爷比孙老太太小了十七岁，是个老来子。舅爷出生没两年，老爹去城里给地主家送柴火不幸在联军中无辜牺牲了，而老娘是因为年纪太大生孩子得了产后风，病死了。孙老太太带着舅爷出嫁，孙老太太和老爷子待舅爷跟自己孩子一样，舅爷跟他们感情也深着。

　　舅爷长大后，看着大侄子书都不读了，侄女们都送到地主家享福了。刚好hn有个商队经过首都顺便在城里招婿，不过是上门女婿。给家里留下信和三百大洋，背着孙老太太去hn做了上门女婿。舅爷跟舅婆感情倒也不错，还供舅爷读书，可惜从38年就时运不顺。

　　林长福还知道了原来啊，他们五个人的名字都是林有田让舅爷给取得，取自《荀子》劝学。

　　老大林知明，取“君子博学而日参省乎己，则知明而行无过矣”意思是君子广博地学习,而且每天对自己反省,那么他就会智慧明达,而行为就不会有过错了。希望林知明能常常自省，也是想让林知明知道他是怎么活下的。

　　老三林化道，取“神莫大于化道，福莫长于无祸”。意思是精神修养没有比受道德熏陶感染更大了，福分没有比无灾无祸更长远了。希望林化道德行双修

　　老五林中正，也就是林长福，取“君子居必择乡，游必就士，所以防邪辟而近中正也”，意思是君子居住要选择好的环境，交友要选择有道德的人，才能够防微杜渐保其中庸正直。因林长福出生赶在开国大典时，村里人认为有福气。林长福就是取“福莫长于无祸”，孙祖培这些年经历了这么多事，无灾无祸才是最大的福分。等后来想起林长福名字跟他小叔林有福冲突了，才又选了一个，让林有田他们选。老爷子觉得两个都好，最后拍板决定都用上，不浪费。小名就叫林长福大名就林中正。

　　舅爷书读到高中，那几年兵荒马乱的虽然考上了大学，因家里人不放心也就没有去读大学。在家里收租教教孩子，后来hn解放了。建国后舅爷也成了知识分子要进行思想改造，改造后的舅爷考虑了两年，这些年经历的事，身体多多少数不如以往，想着为了表哥和表姐，还是得投靠到姐夫姐姐身边，相互之间也能有个照应。

　　第二天，老爷子和林有田带着孙祖培一行人，去老村长那里提交介绍信以及通行证，舅爷算是在大河村落户了。

　　舅爷的到来，除了孙老太太和老爷子高兴林家热闹些以外。林长福也从中得到了好处，林有田想着村里有舅爷陪着孙老太太和老爷子，那小儿子读书的事就可以早点提上行程。因此九月份开学季时，城里的学校多了两位学生，一个林长福，另一个就是孙世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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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是用的写作软件排版的，如果排版不好看。。。请告知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