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了，西递，宏村。》涉滩的纤手

6、我的学生谢东林之二

　　在一个明亮的午后，篮球场，我和马鸣一个接一个的投篮，但浑身像散架了似的，有气无力地，马鸣说，你今天怎么了，整个不在状态。赶紧回去吧。
　　我擦擦汗，说，那我坐着，看着你投。
　　下课了，学生们四面八方的涌来，一会儿，就挤满了操场，老远就看见了谢东林，他把外套系在腰间，看见我，马上撇开周围的同学，向我走来。
　　他的脸上洋溢着笑容，眼睛亮闪闪的。他走到身边，很激动的说，老师，你也来啦。我们一起，好不好？
　　我指着自己的头，做出疲惫的样子，小声说，累了。
　　老师是病了么？我带你去医院吧。
　　马鸣走了过来，我说，没事，我没什么，可能是昨晚睡的太晚，还没歇过来，回去睡一觉，就行了，你去玩吧。
　　马鸣站在旁边，似是而非的笑着，说，我们该走了。
　　谢东林没再说什么，笑笑，走了。
　　晚上，和马鸣洗了一个澡，在雾气蒙蒙的浴室里，他用力的帮我搓着背，我真是怕他把我的背给毁了，那么用劲干什么，你以为你是在刮树皮阿。他扑哧一声笑出来，说，是，小心你的皮，我可不是什么怜香惜玉的主，我可是力拔山兮气盖世的楚霸王。
　　马鸣的力道渐渐轻了，嘴上却依然很贫，喋喋不休，我觉得改用杀手锏了。于是，我说，怨不得江晴不理你，瞧你那贫样，真让人瞧不起。
　　果然，马鸣不吭声了。心里窃喜。正准备继续攻城掠地，蓦地听到马鸣问了一句，那个学生怎么回事？什么怎么回事，我一头雾水的转身看他，他诡秘的笑着，就是那个给你送饭，又问寒问暖的学生，我知道他在说谢东林。
　　我脸一扬，说，你说什么，你怎么这么复杂。
　　他忽地有些严肃地说，你不觉得你们走的太近了么？作为好朋友，我觉得有必要提醒你。要不然，就要有流言蜚语了。虽然，你不怕，但我觉得还是注意一下比较好。
　　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脸一下子红起来了，好像正午的太阳不偏不倚的全都晒在我的脸上，它霎时热了，但浴室里的温度本来就高，马鸣也没有注意。他自顾自的说，全然沉寂在自己的叙述中。
　　我打断他的话，说，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你再说，我们可就不是朋友了。
　　我看见他的眼睛眨呀眨，突然笑了。说，你那么严肃干什么，我也不过就是一个提醒。瞧你那样，就像真的有什么似的。说完，指着我的脸哈哈笑了起来。
　　回去的路上，我有点沉默。马鸣拍拍我的肩，说，小伙子，怎么愁眉苦脸的。他悄悄的附在我的耳朵上，小声地说，呵呵，即使你和他有什么我也能理解，什么时代了都。
　　我看他诚心想把我气死，狠狠的瞪他，看着他搞怪的表情，还是笑了。

　　晚上躺在床上，满脑子的混乱。真是剪不断，理还乱。一会是马鸣，一会是谢东林，一会又是办公室里那些女老师的喧哗声。它们在我的脑袋里互相撕扯，我最终在疲惫不堪的状态里睡去。
　　第二天早晨，头昏沉沉的，连起床的气力都没了，我想，我应该是病了。
　　打个电话给主任，请了个假，又给马鸣打个电话，让他中午来看我，然后又昏昏睡去。恍惚中，我到了家，妈正在做饭，她高兴地切着芹菜，砧板上放着碎牛肉，她向我说着什么，脸上洋溢着温暖的微笑，我试图弄懂她说什么，但咚咚的声响把我们的目光引向门外。我正想着，是谁这么讨厌？试图去开门，但怎么都开不开，一急，就醒了。用手一摸，全身的汗，口干舌燥。
　　这时，忽然听见外面敲门的声音，一声紧似一声。勉强起身，走到门前，我喊着，马鸣，你怎么才来啊。我真的得病了。打开门，也没抬头，回转身，又去睡了。我闭着眼，说，马鸣，给我倒杯水。
　　给你水，老师。我的眼睛瞬间睁开了，一看，原来是谢东林。他把水递到我的手里，坐在我的床边。他说，老师，你病了怎么不看医生阿。说着，就来就用手来摸我的头，说，有烧，去看医生吧，我陪你去。
　　不知为什么，马鸣的话又回荡在耳边了。我的心七上八下的，说不清什么感觉，有点心虚，又有点紧张，我想马鸣要来了，我不能让他看到这样的一个场景，要不然，我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于是，我有些冷淡的跟他说，你赶紧去午休，下午还要上课。你们马老师马上就来了，他给我带药来，小感冒不要紧的。快去吧。
　　谢东林坐着说，那我等马老师来再走，我可以给你倒倒水。
　　突然间，很想生气。我闭着眼，不再看他，心里满满的都是着急。我知道我不应该冲他发火，但我确实生气了。我睁开眼睛，面无表情的说，你快走吧，一会就有人去查宿舍了。别让你班主任再因为这件事而批评你了。
　　谢东林瞬间变得很沮丧，像是我触动了他的什么神经。他怏怏不乐的走了，关门的时候，说了声，老师，你别忘了吃药。
　　我突然觉得自己很没人情味，我们之间又没什么，怎么我处理事情起来倒象有什么似的。一声长叹，感叹自己原来也不是那样的不计人言。
　　中饭的时候，马鸣来了，后面跟着江晴。他们无限怜惜的看着我，就像我马上一命归西。我
　　吃了丰盛的午餐，心里霎时亮堂了，我开始埋怨马鸣说，你可真不够意思，我都成病号了，你还来得这么晚。你安的是什么心？
　　马鸣也没反驳，我知道只要江晴在，他就会变成一只柔顺的小绵羊，表现出一副居家男人的温和体贴的面孔。果然，他无限温柔的向我笑笑，眼睛却瞥向江晴，说，我帮你烧水去。
　　我望着他转身的背影，觉得他好可耻。转念一想，江晴如果嫁给她，应该会很幸福。我想找个机会给他们撮合撮合，打定主意，我偷偷一笑，一天的不舒服，也随他们的到来而去了。
　　江晴看我诡秘的笑，就伸手摸了摸我的头，说，你被烧傻了吧？
　　我连忙躲闪，被马鸣看个正着，他恶狠狠的瞪了我一眼，然后，笑着给我端来了开水，说，够朋友吧，赶紧把药吃了。
　　我在心里强烈的鄙视他，心想，幸亏我不喜欢江晴，要不然，这个马鸣还不天天来大闹我的宿舍。端着碗，阿弥陀佛，心里暗自祷告。
　　晚上，我就神清气爽了，于是，去班里上课。晚风从窗户悄悄吹过来，暖暖的，我一只粉笔在黑板上大闹天宫，画着，写着，发挥的特别好。学生们也乖极了，我想，真是美好的一天。病好了，才知道健康多重要。
　　这几天谢东林也不来找我玩了。又一个周末，我一个人在操场上打篮球。秦风他们都回家了，我看着空荡荡的地方，竟无限感慨。周日下午，我去食堂，路上遇到了谢东林，他竟然和同学说说笑笑，目不斜视的走了过去。
　　我抱着饭盒，看着他们远去的方向，无奈的摇摇头。
　　我想，也许有一天你会明白的，我不想成为闲言碎语的主角，我想，你也不想。
　　晚上，一个人去音像店租碟片，看着我在屋子里走来走去，老板凑过来说，想看什么样的。我这里都有，我说，我找找看。最后，拿了一叠自己挑得和老板介绍的，乐滋滋的回去了。
　　那是我第一次看三级片。那一打里就有，老板介绍的。
　　看着女主角在那里看无限享受的叫着，脸一下子红了。现在发现作为一个男子，会脸红真不是一个好事，就是因为这个，秦风已经嘲笑我很多次了。真是丢脸。
　　从来没有看过马鸣和秦风红过脸，秦风最喜欢谈论女人，他的脸是铜墙铁壁。
　　还记得大学里一个宿舍的同学看色片时，总会取笑我，因为我不喜欢看，他们总是觉得我这个人真是有毛病，正常的生理需求都没有。所以，半夜了，当我睡醒了一觉，他们就一起起哄，闹得我难以入眠。就是难以入眠了，我也不看，他们说，我是当和尚的料。
　　也许我真是当和尚的料，也许我的心还没打开时已经完全随那个女孩的远嫁合上了。
　　但事实并不是这样发展，两个星期后的一个晚上，发生了一件事，叫我隔着很远的时空还能记着。
　　那晚，谢东林来了。他让我陷入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尴尬和不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