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了，西递，宏村。》涉滩的纤手

2、遥远的青春

　　十年前（陈宇）

　　从某些方面说，一直以来我都算幸运。这个暑假，大学刚刚毕业，在别的同学还忙着找工作的时候，我已经开始工作了。在离家百里以外的另一个县城，做一名高中的美术教师，短短的面试后，我便幸运的教起了高三。只是自己一下子还不能从学生的角色转变过来，当那些比我小不了几岁的学生叫我的时候，总觉得怪怪的，很陌生的感觉。当然，除了陌生，有时还会有小小的紧张。有一次，两个女生向我鞠躬说老师好的时候，我竟然也向她深鞠一躬，老师好差点脱口而出。两个女生笑着跑开了，只剩下一个呆呆的我，那真是一个很尴尬的时刻，不过好的是周围没有人。不然，丢人丢大了。

　　当然，陌生感和紧张感很快就消失了，第一次站在讲台上，刚刚做完自我介绍，就收到了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陈老师，别紧张，我会对你笑的，抬眼望去，看见一张稚气的笑脸，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正鼓励式的看着我。那一刻，我真的勇敢起来了，一下子变成了一个成熟的老师。

　　后来，才知道她叫齐斯，是高三（四）班的学生。

　　我的教书生涯就在这样的一个鼓励的眼神中开始了，一切照常运转，还算顺利。只是，有点抱怨的是，学校里不为老师提供房子，只能自己到邻近的地方去租。找了一天，终于，在距离学校500米左右的地方找到了一间小小的房子，夏天的蚊子多极了，躲在蚊帐里，仍能感受到它们对我浓浓的爱意，它们从四面八方飞来，张牙舞爪，咬得我胆战心惊。前几个晚上，睡觉的时候，总是不能睡着，很想念家里的爸妈，但我已经21了，是大人，所以当他们打电话来的时候，我会说一切都好。

　　补课补到20天的时候，困难还是来了。一个男生，上课的时候嗑瓜子，我暗示了好几遍，但他依旧我行我素，摆明了向我示威。我叫他出去，他依旧似是而非的坐着，满脸的不在乎，我僵在那儿，不知道该不该发怒。

　　其他的几个学生看不过去了，一起谴责他，还有一个女生出去了，并且叫来了主任。主任对我微微点了一下头，径直走向那位学生，拽着他的衣领，用力拉起他，“是不是上的不耐烦了，滚出去！”他满脸怒容，眼睛紧紧登着那个想要造反的家伙，最终主任的手段起了效力。那小子乖乖的出去了，走的时候还向我翻了两个白眼。

　　在我十几年求学的经历中，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所以，我还是被镇住了。后来，我才知道，“人善有人欺，马善有人欺”不仅仅适用于社会，学校师生间同样需要它。那个学生被记了处分，行为并没大改，我在校园里也见过他几次，仍旧趾高气扬的，庆幸的事，他不学美术了。我的这个美术班终于可以安静了。

　　和我一个办公室的老师姓李，他告诉我，美术班音乐班的学生大部分都是差生，或是学习不开窍的，或是调皮捣蛋的，走不通靠分数考学这条路，他们才去选择艺术，所以很难教阿。你不要给他们笑脸，课堂的纪律就会好多了。他还告诉我，必要的时候，还要用上强制措施。他笑着说，先给他们锅饼吃，实在不行，再用刺刀，你以后就知道了，部分学生可是极品，这两种方法绝对管用。第一次听到这样的名词，很好奇，但又不好意思多问，后来才知道，锅饼即巴掌，刺刀指皮鞋，取其形似，知道后我哭笑不得，同时又觉得恐怖。那些处于叛逆期的孩子真的会把我惹毛么？我真的会在他们身上用到这两个名词？

　　我想我大概不会的，齐斯这样的学生不是很好么？还有那些维护我的学生。不服管的学生有，但我相信他们的本质不坏。

　　整个暑假就在那些男生和女生叽叽喳喳中过去了。正式开学前，有一段休息的时间，真高兴我终于可以摆脱那些蚊蝇的热烈追求了。我想，待我回来时，它们应该早就偃旗息鼓了。因为，四季中我最中意的季节——秋天——就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