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经爱过一个男孩》颜昔

6、月光

　　萧言

　　我曾经经历过一个最缠绵的春天。
　　那时的绿意用我的泪水来浇灌。

　　我已经习惯这个空荡荡的房子，我已经不再去想那台旧旧的钢琴，我已经努力去忽略那个挂在墙上的笑脸。
　　奶奶的去世，已经有两个月了，而开学，也是一个月前的事情了。
　　天气开始慢慢地暖和起来，但，再温暖，也比不上在医院的那个怀抱。
　　每一个寒冷的夜晚，那个久久没有散开的温度一直环绕着我，让我入眠。
　　到现在还记得，站在寂静的病房门口，林绪峰一脸抱歉的看着我，不用多说什么，事实总是这样的明显。她离开了，我在这个世界上的唯一一个亲人，就这样归入一个我去不了的世界。
　　她甚至没能等到我来看她最后一眼。

　　他们总会来陪我，苏叶，和林绪峰。
　　从奶奶的头七到七七，都是我们三个人，似乎这段时间以来，这成了一个固定的安稳的模式。
　　若不是那天沈晗的出现，我想，或许事情会一直这样继续下去，我们在各自的角落，想着各自的心事，没有谁走动一步。

　　那天在公交车上望着苏叶和林绪峰的身影离我越来越远，我想伸出手，却抓不到什么。
　　从最后的那一眼中，我看到的，是他的悲伤。为什么那样的神情可以让我感到一阵窒息？
　　回到家，静静地坐在钢琴前，望着墙上奶奶的照片，黑白，而温暖。那双眼睛，看透一切，包容一切。
　　没有弹奏什么，我只是无声地坐着，等待着黑暗渐渐将我笼罩。
　　直到熟悉的脚步声在耳畔响起。

　　“萧言，你怎么不开灯？”不知道为什么，我始终没有关门的习惯，喜欢留着一道缝，或许，其实是因为我在暗自的期待着有什么人可以来到吧。
　　我没有回头，忽然亮起的灯光让眼睛瞬间有些不适应，短暂的晕眩感之后，我依旧没有抬头，“对不起，害得你和沈晗分手。”
　　林绪峰无所谓地笑笑，在身边坐下，“没什么的，反正，也不是很重要啦。”
　　没有人说话，世界安静地可以听见尘埃在空中悠闲的漂浮。“真的没关系的。”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会有更好的男孩照顾她的。”
　　是么？事情是这样的么？当时的我不确定，你说的话，是在安慰，还是自嘲，我只能猜测着，各种各样的原因，却始终无法摆脱自己的罪恶感。
　　林绪峰，你说这是不是我们互相欠下的。那天，因为你让我回去休息，所以我错过了见奶奶最后一面。而你，因为我的事情而疏忽了沈晗，导致最后的分手。
　　原来一切都有因才有果，事情总是在过去之后才会显露出最真实的一面。

　　清冷的月光，总是让我不由自主地感到寒冷，我从来没有如此刻这般地想要融入到这光线中去，这般的带着灰暗的光线。
　　林绪峰的鼻息是那样的平稳，他在梦境中么？是个如何的梦呢？我猜想着，却没有一个答案。他身上的温度慢慢地向四处散开，然后触上我冰冷的皮肤。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我的体温总是比常人要低一些，还记得小学的自然科学课上，老师说起蛇的体温很低，林绪峰便认真地问我，是不是蛇变的。“告诉我吧萧言，你是蛇变的对不对？”
　　我拼命地摇头，直到眼睛泛起了雾气，他才小心翼翼地道歉，“对不起，萧言，我不应该这样说的，这是你的秘密，是我不对。”
　　呵呵，现在回想起来，林绪峰那认真的表情还真是傻得可爱，他以为我是当时电视里播得很火的《新白娘子传奇》里的白素贞么。
　　有的时候我真的很怀念过去的那种生活，那时候，林绪峰的姐姐还在，那时候，奶奶也还在，那时候我们可以开心的玩耍没有烦恼。
　　但是，我们要面对的都是现实，不是吗？
　　所以，忘掉过去吧，我对自己说，只有忘记了那些，才可以往前走呢。
　　在偷偷跑进来的月光下，我失神地望着林绪峰的睡颜。他总是说要和我一起睡，他说他睡别的房间会不习惯。其实我怎么会不知道呢，这个人明明是在担心我会太过悲伤，是在担心我在深夜会感到寒冷。他想给与陪伴。
　　可是，我是个贪心的人，我想要的，不仅仅是陪伴。
　　这一点，他并不知道。或者，我在潜意识里是希望他不要知道的。
　　就这样就很好了呢。毕竟，再往前，我只会失去这个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