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经爱过一个男孩》颜昔

10、好朋友

　　萧言

　　我曾经面对着最苦痛的选择。
　　是她的目光让我选择了坚强。

　　我看着苏叶的笑容，没有再多说什么，既然她不想说，那么，我就当作没有看到好了。但是，我的心中依稀的有着与她的神情相似的感受。
　　我们，我们四个人，终究是无法分开了。
　　看着林绪峰将沈晗搂在怀里，修长的手轻拍着她颤抖而单薄的背脊，我承认在这一刻心中涌起的情绪里，有太多的嫉妒和不甘。
　　我们之间，有着太遥远太巨大的阻隔，不仅仅是沈晗，而已。

　　那天之后的沈晗是安静的，带着惶恐的神情，依偎在林绪峰的身边，无处不在，如影随形。甚至，她也来到了我的录音棚。
　　隔着那一面巨大的玻璃，虽然看不到，但是我心中无限明了，他们都在，沈晗也在。
　　这是最后一首歌，一首舒缓的情歌，当时写下它的时候，脑海中浮现的，是有朝一日可以对着那个人将一切哼唱出来。可是，如今一切都已如此，它的存在是否真有价值呢。
　　又一次唱走了音，监制刘潜温和的脸色已经冷若冰霜，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始终无法将它顺畅地唱下去。“休息十分钟继续。”刘潜说完，头也不回地推开门走了出去，没过多久，录音室里就只剩下了我们四个人。我在这一头，他们，在另一头。
　　这算不算是一种宣告，宣告着最后我们的安排也是如此，彼此相望着，却终究是相隔茫茫。
　　“萧言。”苏叶推开了角落的门，走到我面前，脸上是一抹让人放松的笑容。她伸开手臂，轻轻地抱住我，“你想唱给他听的，无论是何时，都是如此，不是么？”她在我耳边轻声说着，随即松开了手，后退几步，眼眸中闪烁着星星点点的光亮。
　　是泪光？还是灯光？
　　我已没有机会再询问了，因为我的视线早已被她眼神中的意义深长所囚禁住。
　　所以，苏叶，其实你早就知道了，是么？

　　出录音室的时候，身边只有苏叶。沈晗因为她母亲的一通电话而要急着赶回家，林绪峰自然也陪她去了。站在早已寂寥的大街上，苏叶冲我鼓励地笑了笑，“走吧。”她说，“本小姐陪了你这么久，你这个未来巨星怎么也要请我打的一次吧。”
　　说完，她向前走了几步，等待着空的出租车。
　　望着她瘦削的背影，夏夜的风虽不冷，却也透着股凉意，恍惚间，我仿佛看见了她的颤抖，那样无力的，却佯装坚强的颤抖。
　　依旧站在原地。没有上前。我知道，虽然此刻她或许真的需要一个怀抱，但是，这才是我们之间最好的距离。也许是我太过残忍，连一个幻觉的温度都不愿意给与，可，这总好过一次次的伤害和打击。
　　算是个完美的借口么？

　　之后的几天，都没有见到林绪峰。专辑的录音也已经大致完成，后期的事情琐琐碎碎，占据了整个的夏天，占据了所有被我用来胡思乱想的时间，也让我时不时的失神有了很好的理由。
　　从前的四个人，如今已经缩小到了两个人。
　　也许这样也好，不见到他和她，便可以把自己安置在一个安全的地方，将所有来自外界的伤害都挡住，哪怕是用一种逃避的姿态，也是好的。
　　奶奶的老钢琴依旧在客厅里，墙上的那张照片每天都安安静静地看着我，我知道，她希望我可以幸福快乐地生活下去，我也在这样努力着。虽然，无论怎么看都有些无力。
　　“以前我总是在想，如果有一天，爷爷回来了，第一句话应该要说什么呢。”坐在钢琴前，我自顾自的说着，那温润的琴键好像依旧带着奶奶指尖的温度。苏叶微笑着看着我，“说什么呢。我很想你？”
　　“一开始我也这么想着，可是，我的生活中本就没有他的轨迹，又怎提想或者不想呢。”
　　“那该说什么？”
　　“不知道，我想过很多呢。”回转过身，抬头望着奶奶的笑颜，“爷爷你回来了。或者是，奶奶很想你。”手指轻轻按下一个键，传来轻柔的声响，像是心跳。“太多了，我都快不记得。每刻，都会有很多的话想说，但是，永远都不会有说出来的那一天。这种感受，奶奶应该比我更了解吧。”
　　我不敢看苏叶的表情，我知道，此刻她的眼中一定充满了怜惜的神色。我们从未说过这样的话题，似乎在录音室的那一个拥抱让我和她之间有了更进一步的联系。
　　她知晓我心中最隐蔽的秘密，她的眼中暗含了无限的支持。那样单纯的，不求回报。却日后的我感到无比的悲伤。我竟然没有能力，却偿还这些支持带给她的伤害，直到走到生命的尽头。
　　“萧言。”苏叶的声音总是透着股暖意，在这个盛夏即将结束的时光里，依稀残留着属于春天的柔和与明媚。她是很好的女孩子，不是么？她不应该在这里陪伴着我，消耗着永远不可能耗尽的哀愁。她应该要享受属于这个年纪的单纯快乐。
　　耀眼的阳光，绿色的草地，欢乐的笑声，甜美的食物，交心的伙伴，甚至，还有骑着自行车载她在后座的俊朗少年。
　　“苏叶。”依旧是背对着她的姿式，“你应该出去，而不是呆在这里。”
　　“什么意思？”她的声音里有着显而易见的恐慌。
　　“这样的等待和守候都不会有结果，你不能放弃一切陪伴着我的，这样对你，或者对我，都没有帮助。你应该像林绪峰和沈晗那样…”
　　我再也说不下去，因为我看到了她的目光，让我不忍心再说出哪怕半个字。
　　“萧言。”她走到钢琴旁边，微笑着看着我。“时间还很长，我们都只是十几岁而已，所以，不要认为谁在为谁浪费时间。我只是在找一个借口，让自己可以躲避罢了。待到有一天，我认为时间足够了，我自会离开你，去寻找我的依靠。而且，我们是好朋友，不是么？”

　　是的。我们是好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