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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你死我活 ...

  •   每年春季都是多事之“秋”,夜行对着一院粉桃无心欣赏。心说:这可是“春寒秋凛”的大好时光啊……

      刘宝亘恭立一旁,手捧一只瓷碟交到夜行手中,低声回禀道:“这就是下在荀先生菜中的.毒.药……”

      夜行用一枝竹签,在瓷碟里拨弄了拨弄,挑出少许,用指尖轻轻一捻,放在鼻头闻了闻。

      刘宝亘又道:“属下已查实,荀先生被下毒、郭先生遇刺、卢义将军被构陷入狱,都跟大公子手下一个叫刘洲的人有关。此人心狠手辣、诡计多端,是大公子的心腹暗手,留下怕是个隐患……主君,我们要不要把他……先除了?”

      夜行放下瓷碟,去盆边净手,刘宝亘就跟在身后,等着听她的吩咐。

      夜行神色淡然,一边擦手一边道:“你只管像从前一样,把荀先生被太子下毒的消息散出去,其它的事情……就不用管了。”

      刘宝亘一躬身,答道:“属下按照主君吩咐,每次都暗暗放了不少消息出去。如今市井之间,对于太子府残害忠良的事,已越传越热。其谣言更甚于实,捕风捉影、添油加醋者甚多。不光是咱们将军的旧臣被害,就连前朝几个老臣被新帝排挤弹压,也被造谣者安到了太子身上。民间盛传,说陛下病弱难寿,担心太子势弱难当天下,这才要大力剪除前朝旧臣和二公子的势力。民间传得有凭有据、有板有眼,虽常有夸大其辞之处,但大体却没脱出事实主线太多,因此,颇易让人信服。”

      夜行赞许地点了点头,夸赞道:“事情办得好,这都是你的功劳!”

      刘宝亘赶忙深深一揖,抱拳道:“都是主君英明。”

      夜行皱了皱眉头,挥手想让他退下。

      刘宝亘又道:“太子多番出手,我们也已冷眼旁观多时。将军旧臣虽有左监卫和云尧世家的人护卫,但敌人在暗、我们在明,就怕难免有个闪失之处……主君,我们还要等到何时呢?”

      刘宝亘看起来有点耐不住性子了。

      夜行一笑:“晓宣不用担心,你先退下吧……”

      夜行打发走了刘宝亘,就把自己关进了药室,连甲辰敲门都不开。甲辰刚要走,却见王珩急匆匆从外面赶回来,一脸焦急,一见甲辰就问。

      “夜行呢?夜行哪儿去了?荀先生出事了……”

      “知道了!”夜行大声在屋里答道,“不用担心,稍等一下。”

      王珩听到夜行的声音,算是放下去了一半的心。但是,如此火烧眉毛的时候,也不知夜行在屋里折腾些什么,老半天都没见她出来。王珩心里着急,就翻窗跳了进去,却见夜行背对着他,正蹲在地上鼓捣一只褐色的木匣。这木匣有一尺多长,七寸多宽,厚五寸有余。夜行听到王珩的声音,就飞速把木匣关上,立刻收了起来。这就更让王珩好奇,想看看木匣里是什么东西。

      夜行将柜门一锁,掸了掸身上的尘土。

      “走,去看荀先生。”

      “匣里是什么?”

      夜行瞟了王珩一眼,抬步出去了。王珩见状,也只好快步跟出去。

      三人快马来到荀府,夜行一见,果然如刘宝亘所说,中的是“青枭毒”。刘宝亘已然悄悄在荀先生的茶水中加过解药,因此,此时的荀先生,症状虽急,其实并无大碍。夜行装模作样,又给开了两幅方子,这才起驾回府。一回府就又去药室折腾她的东西去了,不过这一次,她连窗户也锁死了,不给王珩偷看的机会。

      王珩如今是“奉旨病休”,这一休就休了大半年,手里的兵权和公务被彻底架空,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大闲人。从前他在荆州的时候,麾下有兵,家里有臣,谋臣猛将有五六十人。如今,这些人大多都被新帝封了官位,成了“公职”人员,若要再聚到他的家里商议大事,就成了“拉帮结党”、“行为不轨”了。

      所以,他现在是“不得不”闲。除去被新帝叫去回话的时候,他每日只有习文、练武,再找硕果仅存的几位家臣聊聊天,除此之外,就再无旁的事情可以做。王珩太闲了,只能把时间都打发在老婆身上。没用多久,他就养成了各种附庸风雅、浪漫多姿的情趣来,想跟夫人花前月下、品茶煮酒、谈诗作画、趣味风流……

      奈何……夜行没功夫配合他,面对他煞费苦心的各种“风雅”,夜行连眼皮都懒得抬,把他的“款款深情”都打了水漂。王珩讨好不能,最后,只有来药房帮忙制药,任劳任怨充当一名好劳力,才总算讨得夫人片刻欢心。

      今天……他连药房都进不去了,实在让他……无聊到了极点。

      他,不想看书,不想习字,不想练武,不想跟几位先生下棋吟诗、高谈阔论……

      他,就想挨着她……

      他在门口左右徘徊、唉声叹气,情绪特别低落……

      她耳力太好,听声音,就仿佛能看到他那一张垂头丧气的俊脸,一直在脑海里晃啊晃的……

      夜行叹了口气,将门打开一条缝。王珩立刻凑了上来,英气逼人、可怜巴巴地看着她……

      他的样子,仿佛是受了天大的委屈……看得夜行差点笑出声。

      夜行忍着笑意,绷起面容,“冷峻”道:“我要是你,就珍惜这大好时光,寻几个好友打马游春,遍赏芳华。”

      王珩俊眉一皱,小声反驳:“你都不陪我,哪里还有什么好风光?天下最好的风光就在这院里了,我就想看看你……”

      夜行脸一红,就要关门,被王珩身手敏捷一把拦住。他蹭进屋来,把眼一闭,一把抱住夜行,去亲她的脸,保证道:“我绝对不偷看你的秘密,我就是想你陪我一会儿。”

      夜行站着不动,任凭他随意亲吻,两人缠绵了好长时间,夜行觉得火候差不多了,就又把他赶了出去。

      王珩在外面砸门抗议,要补偿:“今天是农历十五,月圆人团圆,晚上我不要睡小榻!”

      “不行!”夜行一边继续鼓捣她的东西,一边坚定道。

      “阮阮……阮阮,求你了……”王珩不断恳求道。

      好听的嗓音,听得夜行骨头都快酥了。夜行咬着牙坚决不回答,王珩又闹了一会儿,也就算了。他回屋拿了一本书,搬把椅子守在药房门口。王珩专心看书,夜行专心鼓捣她的东西,两人总算相安无事。

      吃过晚饭以后,王珩拉着夜行到花园里散步消食,一边走一边指着天上圆月,引经据典,尽背些情诗渲染气氛。到了晚上入睡时,便抱了被子来挤床铺。夜行费了很大的功夫,才终于把他赶回去了。

      王珩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很久都不能入眠,待得好不容易终于睡着了,却于朦胧之间,听到一丝极轻微的衣服窸窣之声。王珩猛地睁开眼睛,凝耳细听……那声音却忽然停了下来,没有了动静。

      王珩等了很久,那声音再没出现。他迷迷糊糊,又待睡去,正在此时……那声音又极低……极慢地……再次响了起来……

      王珩瞬间明白……这是夜行要背着他,偷偷溜出去……

      王珩皱起眉头,依计装睡……果然,不久便听到一阵风声,随着夜行的吐息一起,飘出了窗外。

      王珩立刻起床进里屋察看,夜行果然不见了踪影。他披上外袍,立刻悄悄追了出去,却见十五皓月之下,夜行一身黑衣,背上背着个方方正正的包袱,脚步轻盈,飞速行走于屋脊墙头之上,眨眼间,就已到了十数丈开外。

      王珩的武功世所罕有,比夜行高出很大一截。他跟踪夜行费不了多大力气,很快便追踪她来到南街慈恩巷路口。

      这里是京城最繁华的街区,街道宽敞、商铺林立,白天特别热闹。因南街北头便是皇宫,使得这里成为文武百官上下朝必经之地。也正因如此,这里的酒馆、茶楼、绸庄、画社都比别处要高档豪华一些。

      夜行站在路口中央,左右四顾一番,然后,就跳上了西北侧福云楼的叠檐。却见她取出背上的木匣,从里边拿出一柄造型小巧的.弩.弓.,低头鼓捣了一阵后,双手持弩,向着街心射了一发……

      皓月当空,万里无云。银色的月辉铺洒在街道上,照得到处都亮堂堂的。

      夜行凝目观察落点,思考了一下,低头调了调弩机……

      然后,再发一发……再调整一番……

      如此往复,夜行在叠檐后面,朝各个方向射了不下二十发后,又换到了东南角的胡同拐角处,继续调试……

      夜行前前后后换了不下七八个位置,朝各方向,打出了不下二百多发,这才收起弩机,离开了慈恩巷。

      王珩看夜行的背影,像是回家的方向。他没有立刻跟过去,而是先跳到街心,想看看夜行打出的暗器。可是,他借着明亮的月光,在地上搜寻半天……居然一无所获……这可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那明明白白打出的两百多发……都哪里去了呢?

      夜行已经纵出很远了,王珩揣起心中疑问,只好提气追上去。

      夜行确实是要回家,眼看离府不远了,王珩便不再跟着夜行,而是加快脚步,暗中超了过去。他率先一步回到内院,躺到小榻上装睡。没过多一会儿,夜行果然悄悄回来了。她没直接进屋,而是先在窗下听了听屋里的动静……

      屋里,王珩“呼呼”“睡”得正香……

      夜行这才轻轻翻窗跳进屋里,解下包袱,收起木匣,然后,再把一身的夜行衣给换了。

      王珩瞅准夜行换衣服的间隙,迅速抱上被子蹿到大床上躺好。夜行收拾妥帖,回到床上刚想躺,却猛然发现多了个人,吓得人都跳了起来。

      王珩懒洋洋躺在床上,眯着眼睛坏笑道:“来,把你的宝贝弩机给我玩玩。”

      夜行瞪大了眼睛,吃惊道:“你刚刚跟踪我出去了?”

      王珩得意地点点头,把手一伸。

      “不行!”夜行色厉内荏,严辞拒绝。

      王珩从床上坐起来,笑着拉住夜行的手,微笑道:“那就睡觉,好好睡觉。”

      王珩手上使了股巧劲儿,力气不大,却迫得夜行不得不躺下来。王珩双手双脚把她抱紧了,拉上被子,把眼一闭,这就要睡了。

      夜行瞪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心里烦躁得很,哪里睡得着?

      王珩蹭着她的脸,轻轻安抚她……

      蹭着蹭着,夜行的火儿消下去了,王珩的火却烧了起来。夜行半推半就,被王珩褪尽衣衫,两人大半夜地滚在一起,起伏的声音在寂静的深夜四散出去,怕是要把周围熟睡中的人们都吵醒了……

      刘宝亘第二天来请安的时候,比往日都迟。夜行一脸慵懒,即便是今天比平常晚起了一个时辰,还是哈欠连天,一副没睡醒的样子。王珩则神清气爽,正喜滋滋地坐在一旁喝茶,看起来心情特别好。

      刘宝亘看着也挺高兴,今天还特别高看了王珩一眼,给夜行请过安后,破天荒给王珩也请了个安,甚至还主动替他添了茶水。夜行今天没什么事要吩咐,因此,很快就把刘宝亘打发走了。刘宝亘一走,夜行摒退下人,拿出她的木匣,把里面的弩机取出来,给王珩看。

      “这是弩弹弓,是我学机关术的时候,自己做的。”夜行一边说,一边把弩机松弛的绷线重新安好。

      这只弩机虽只有巴掌大小,结构却非常精细复杂。弩身的背部标有精细的刻度,注着距离、风向、角度和温度。在弩身的尾部,还有一个半球型凹槽,用于测量子弹的大小。此外,在.弩.弓.支架两侧、弩身的背部,以及扳机底座上,还有五六个功能各异的旋钮,用来对机身进行细节调整。

      夜行将调整好的弩机,交到王珩手上,上好弓弦,然后,运功在掌心生出一颗指尖大小的冰珠,放在子弹托座上。王珩向着院中轻抠扳机,冰珠便飞速弹出,于半空中化作一团水雾,未及落地就已经散了。

      王珩从夜行手中接过另一颗冰珠,拿在手里仔细观察,这才发现这冰珠其实是空心的,难怪会打到半空就碎了,落到地上不留痕迹。

      “这子弹中间,怕是还要装些什么吧?”

      夜行一笑,将弩弹弓收了回来。她就手又打了几发后,将弩弹弓重新收回匣里,这次却没有松弓弦。

      夜行打了个包袱,背上弩弹弓,打算出门了。

      “不准跟出来!”夜行异常严肃地警告王珩。

      王珩大约猜到了夜行要去做什么,于是,郑重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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