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草带躺，峡谷称王》祁红

14、第十四章

　　叶连阳觉得自己上当了。

　　距离那天打完游戏去找要飞学姐“选角”的日子已经过去一周了，节目果然是《黄河大合唱》，然而……

　　这竟然是个艺术表演形式的合唱类小品！以夸张的表演动作站位，疯狂咆哮式输出……哦不，吼叫的方式演唱，来表现歌曲的狂放与嘹亮。

　　总而言之，就是累，而且奔来跑去地比跳个舞都难都麻烦。他这两天一到晚上就跑去实验楼底下排练，都挺久没玩游戏了。

　　他还没上星曜，尽管一个星期前他就到了钻二来着。

　　那天之后，不仅是因为自己忙，牧耽也发信息跟他说接下来这些天可能不能陪他上分了，需要晚间集训。

　　他想到去年这时候的自己，大晚上也穿着迷彩服坐在橡胶跑道上唱《团结就是力量》，不禁感叹，那就是青春啊！

　　而现在，老学长们已经到了唱“我的青春小鸟一去不回来”的年龄了。

　　唉。

　　窗外连个偶然路过的绿迷彩都没有，叶连阳只是随意地张望了一眼林荫道上绿油油的香樟叶，便再次低头沉浸在自己的微积分课本。

　　他有一些轻微的近视，平日里并不习惯戴眼镜，只在上课的时候架上那副大大的黑框，一双大而漆黑的桃花眼被遮掩在镜框之后，可爱的娃娃脸也被挡住大半，显得呆呆的，也显得乖乖的。

　　下课铃声突兀地响起的一刹那，教授说了一句“下节课继续这道题”便夹着书本率先走出门去。他还没有摘下眼镜，继续埋头在草稿纸上解那道高数题。

　　室友仿佛已经习惯了，看到他这副模样就知道这道题没做出来，此人暂时是不会挪窝的。他们只是说了句“那我们先走”便匆匆去了食堂。

　　果然叶连阳在听到这句话后，头也没抬，随意地挥了挥爪子“嗯嗯”两声表示知道了。

　　教学楼本是一汪沉寂的水潭，突如其来的沸腾只用了一秒，再次冷却下来却花上了七八分钟。

　　叶连阳成功地屏蔽了外界的喧闹嘈杂之声，不骄不躁地解出了答案，一对比参考答案果然如此，他心情大好，端起草稿纸满意地看了看又放下，鬼使神差地在答案边儿上画了一个丑丑的火柴人，三道弯起的弧线是微笑的双眼和上翘的嘴巴。

　　想了想又在火柴人的脑袋上画了一朵小花。看着这个瞬间可爱起来的小人儿，他突然想要拍个照片发给牧耽看。话说回来，也有好几天没有看到那个小孩了，这两天都没去给人家送饮料。

　　算了，晚上找他一起去吃宵夜撸串好了。

　　叶连阳一个人去了食堂，又一个人回了寝室楼，路上还给小花王子发了条信息，邀请小帅哥今晚共赴堕落街吃喝玩乐。

　　小花估计还没去过堕落街，左手边第三家店铺的奶茶很不错，右手边的鸡翅包饭也很香，还有……

　　规划着到达烤串摊子前的路线，刚关上手机，他脸上的笑容甚至还来不及收敛，就在楼下同一个地点遇上了同一个人。

　　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女人再次出现在那里，被挡去了烈阳的楼梯口像个黑暗的洞口。

　　他瞬间丢盔弃甲，想要当回逃兵。

　　许是阳光过于热烈，蝉鸣声惹人烦躁，叶连阳只觉得心中窜起了一丝小火苗，噼里啪啦灼烤着心脏，又干疼又烦闷。

　　他长长地吸了口滚烫的空气，转身往外面走去。女人见状默默地跟在了他的身后。

　　操场后面那条街上有家甜品屋，空调奶茶，还适合谈事，两人上回来的就是这里。

　　sweet

　　是那家甜品屋的店名。

　　甜蜜？不，不够甜。

　　他突然想起多年前，也是这样的两个人，她未老自己也还小。即使是家里日子有些紧巴巴，她也会牵着自己去到街上唯一一家西饼屋买上一块自己最爱吃的小蛋糕。

　　记忆里的味道缥缥缈缈，后来他再也不缺零花钱了，无论去到哪里，却再也找不回来最初的感觉。他本以为随着时间的流逝自己已经要忘了，此刻却突然想起来，一时心脏有些酸胀。

　　清凉的空调风还算给力，驱散了周身的燥热，叶连阳搅弄着杯子里的珍珠，想了想还是问：“这回来，你是为了来看我吗？”

　　“那当然了，阳阳，妈——我很想你。”女人看上去精神了很多，正红色的口红让她整张脸都明艳了起来。阳光透过玻璃墙落在她的脸上，也让她看上去年轻了不少。

　　叶连阳也笑起来，像是抽象画里的阳光，认真又刻意：“那好，今天咱们不谈别的，我记得你喜欢吃巧克力，这里的黑森林蛋糕不错，我去给你买。”

　　他起身欲走向吧台。却被人拉住了衣袖，一时定身在座位上半起不起。

　　“阳阳——”她急急喊了一声，却又吱吱唔唔说不出来：“我、我……”

　　叶连阳在心底叹了口气，坐了回去，他知道她想说什么，便直接道：“我没有钱了。”

　　女人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他也直直地与她对视，认真明确地重复道：“我没有钱了。上一次你来，我已经把银行.卡支付宝微信，甚至钱包里的几百块现金全部给了你，那本来是我准备取出来充饭卡的钱。”

　　“那你现在……”

　　“我刚把姐姐给我买的新书包卖了，这月饭钱倒是够了。不过她还不知道，估计知道了还得揍我一顿跟我生气。”

　　“我以为……那五万多块……是你爸……”

　　“是我爸给我的没错，当然是他给我的，不然能是谁给我的？”他想问难道还是你吗？看着她脸上巨大的尴尬终究还是没忍心把这句刻薄话说出口，只是继续道：“都是他给我的零花钱生活费还有压岁钱，你也知道我这人存不住钱，这么多年林林总总也就这么点存款。”

　　“那你能不能跟你爸爸再——”

　　“阿、姨。”这回叶连阳打断了她的话，他心底的烦躁终于表现在了脸上。平日里和气欢乐的娃娃脸青年，现在的表情阴郁的可怕，他深吸了一口气，还是收敛着情绪轻声道：“我不可能去爸爸那里给你要钱——去还第三者的债，你难道不觉得这想法就很可笑吗？就这样吧，你也不用……再来找我了，我走了。”

　　“我会还的！”女人拉住了他的衣角，慌忙道：“我已经找到了一份工作，给人家带孩子，到时候发工资了我就能还你们，阳阳——我是真的没有办法了。”

　　“不用了，我的钱不用还，爸爸的钱我也不会替你去要。”他轻轻掰开她的手，起身离开，推门而出的那一刻，觉得这扇玻璃门前所未有地沉重，几乎耗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余光瞥见，女人也匆忙从座位上站起来，她面向自己时表情已经变得坚定：“阳阳，妈妈还会再来的，不止是因为这个，我真的很——”

　　玻璃门沉沉地合上了，将空间分为两半，她没来得及说出的最后两个字也被封印在门里那个世界，只能依稀透过玻璃墙看到她的嘴唇翕动，好像是“想你”的模样。

　　可惜等叶连阳终于还是没忍住回头的时候，女人已经说完，黯然地重新坐回位置上，低着头看不清表情了。

　　“想我当时为什么走，为什么这么多年都没有回来？呵，给人家带孩子？那我呢？”光秃秃的地面上有一颗小石子，他低着头一脚一脚地往前踢，只有他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在喃喃：“其实我也很想你啊……”

　　…………

　　牧耽已经好几天没有登录王者荣耀了，这两天很忙，白天军训自不用说，晚间也要集训，一波人马找个地儿唱唱歌练个军体拳，时间就匆匆流过。

　　等解散后回了寝室，往往各人又都迫不及待地洗澡洗衣服，一通折腾后躺在床上就是无数条咸鱼。

　　男寝6b-118就有三条咸鱼。

　　幸存的那一条还挺新鲜的鱼匆匆洗完澡换上T恤牛仔裤，将衣服泡在盆里就抱起手机一副准备出门的模样。

　　牧耽点进企鹅给上午跟他约撸串的人发消息：【我准备好了，现在出发吗？】

　　没有回信，他等了一会儿，想了想又发了一条：【在？】

　　消息就如石沉大海，还没惊起一丝浪花就消失了。

　　对方可能是有什么事。他看了眼手机，八点半，再等等好了。原本有些紧凑的行动速度慢了下来，他将手机架在洗手台与旁边床位之间的格挡上，开着企鹅开始洗衣服。

　　薄薄的军训服平日里十分钟就能搞定，这一次他用了二十分钟才洗完，结果晒好衣服后看了眼手机还是没有动静。

　　英挺的眉毛微微皱起，他略一思考，自己已经将近一周没有登陆游戏，于是趁这时间准备去签个到。

　　好友列表里，【是七彩莲花啊】竟然在线，牧耽点开那人的头像，历史战绩里，大半个下午加晚上，连阳竟然已经连输了十几把，还都是排位。

　　再看一眼分段，果然也掉回了钻五。

　　而此刻，他还在游戏中。

　　牧耽收起了手机，起身往门外走，手指刚触到门锁，他回头问了问三条咸鱼：“我现在准备和朋友去堕落街，你们吃点什么？”

　　事实证明，咸鱼是假咸鱼，三人听说带吃的，立马翻了个身。

　　“扬州炒饭。”

　　“手抓饼。”

　　“手抓饼 1”

　　三人异口同声：“谢谢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