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皆为茧》金箔

29、第 29 章

　　海滩上特别安静，风吹起了寸心的裙角，杨戬听完之后，很久很久都没有出声。

　　“那你之后有什么打算？”杨戬有些恍惚。

　　“大海就是我的归宿。”寸心笑了笑，心里仍然有些伤怀，但她不想让他看出来，便努力如常，戳戳脸颊：“继续做我的西海三公主，也许将来会遇到一个王子，和他成亲，生几个漂亮的孩子什么的吧……”

　　杨戬转过脸去，看向大海。他有一种感觉，如果寸心回到西海，也许就再也不会出来，再也见不到她了。

　　“我就不一一去告别了，杨戬，再会。”

　　擦身而过之际，杨戬突然抓住了寸心的手。他还没有想到该说什么，身体已经先一步有了动作。

　　“干嘛，要抱抱啊？”寸心的声音里有一丝紧张，她故意轻松的道：“那好吧，只抱一下下哦。”

　　说完回身扑到杨戬怀里，他没有穿战甲，而她头上也没戴累赘的钗鬟，因为贴的很近，寸心清晰的听到了杨戬的心跳。

　　“寸心，我们成亲吧。”

　　“不，我拒绝。”寸心暗忖，成亲有什么用呢？成亲保证不了你的心，所以我不要。她推开他站好，笑道：“有一个人告诉我，心里有白月光的男人不能嫁。”

　　“对不起。”杨戬想，他和寸心终于还是错过了，她喜欢他时，他还喜欢着别人，等他想要喜欢她时，她已经放弃了。

　　灌江口少了一场盛大的婚礼，其余人也没问为什么，反正他们都是单身狗，哪里明白这男男女女之间的事。

　　倒是狐妹在听说五哥会被天庭砍头时，哭得死去活来。她本来是准备留下参加杨戬的婚礼，不想却听到这个睛天霹雳，大家都说五哥罪有应得，不肯帮她救他。

　　王母娘娘招安杨戬之时，拿五哥当了替罪羊，命小金乌监斩。之后她又让天篷去灌江口宣读天规，天篷顺囗说了这消息。

　　狐妹心中悲愤不已，她在天上乱飞，直到看到眼前的大海。从怀中拿出一颗珠子，那是寸心送她的避水珠。她说若是将来遇到困境，可到西海求助。

　　寸心回到西海，龙王大悦，依照龙族凡事铺张的一贯风格，自然是大摆宴席，呼朋唤友，通宵饮宴，热闹非凡。

　　寸心从宴席上下来，一身精致的湖水蓝宫装，银丝暗纹，高贵典雅。狐妹看得怔住了，差点没认出来。

　　饮了少许酒，双颊微红，双眸晶亮，见到狐妹，寸心惊喜道：“狐妹，你怎么记得来找我玩？快进去，我介绍我的家人给你认识。”

　　“不了，寸心姐姐，我有急事找你。”狐妹双目泛红，似乎要哭出来。

　　“别急，别急，慢慢说。”

　　狐妹“哇”的一声哭了，边哭边说：“天庭要砍了五哥的头，他们说所有坏事都是他干的，你是知道的，五哥不过是为王母娘娘跑腿。可是杨大哥他们都不肯帮我救他……”

　　寸心想了想：“那三太子呢？他也不帮你？”她记得哪吒最喜欢扶弱，就是他最先帮狐妹救人，杨戬是不放心哪吒才出手的。

　　“三太子不是在天庭吗？我没有见到他啊。”

　　寸心这才想起，没有婚礼，哪吒自然不需偷偷去杨府观礼，狐妹无人求助，这才到了西海，与自己也有关系。

　　“狐妹，五哥不值得你爱。”

　　狐妹哭道：“可是我就是忘不了他，他也是爱我的，他还救过我的命，寸心姐姐，求你帮帮我。”

　　寸心悠悠叹了一口气，情之一味，唯当事人明白，旁人看来，可不就一个傻字。

　　“好，我一定想法子帮你救出五哥。”

　　寸心虽答应了狐妹，却十分头痛。能在南天门救人的人，三界屈指可数，其中并不包括她敖寸心，这该如何是好？

　　“狐妹，这事还得去求杨戬……”寸心烦恼的说：“你跟我说说，他是怎么回绝的？”

　　“杨大哥说，救了五哥就是害了我。”

　　寸心暗中赞同，杨戬其实没说错，五哥能为当神仙抛弃狐妹，能为活命出卖狐妹……他今后也会为别的利益，再次伤害她。

　　“其实杨戬的顾虑也不是没有道理，你……你得想个什么法子管制五哥，让他不能为非作歹乖乖和你过日子。”

　　狐妹想了想道：“玉鼎真人传授了我一套辟天神掌，只要我练好了，就可以保护五哥和自己，他就不用害怕那些强人，帮别人干坏事了。他若再去干坏事，我就揍他！”

　　寸心忍不住笑了：“对，打断他的腿，看他敢不敢不听你的。”

　　“可现在怎么办？我还没练成呢？”狐妹又哭了起来。

　　“别急，我有法子。”

　　杨戬不肯救五哥，但他一定会救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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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风和煦，柳枝轻摆。

　　杨戬与梅山兄弟正准备出外打猎，却听到一阵急促的拍门声。

　　“三公主。”杨婵开门后见到寸心非常惊讶，她以为再见不到了呢，热情的将她迎进去，对杨戬道：“二哥，三公主来了。”

　　寸心没有坐下，一脸焦急的道：“杨戬，你可一定要救救狐妹啊！她听说五哥要被斩首，便去向我求助，现在一个人去了天庭，说拼死也要救五哥，若是不成，便与他一起血溅南天门。”

　　“什么！她一个人去救五哥！”杨戬一下子站了起来，他没有料到狐妹竟然如此痴情。

　　“哎呀，别说了，快去救狐妹吧，晚了就来不及了。”寸心越发急促。

　　杨戬翻腕，化扇为刀。

　　“你留在这里，我一个人去。”

　　“我也去。”

　　“你难道想要天庭再通辑一次不成？”

　　寸心顿住，这倒是，天庭拿杨戬没法子，可不是拿她敖寸心没法子，真是羡慕杨戬啊，可以完全不把天庭放在眼里。

　　杨戬走后，杨婵请寸心稍坐，又沏了一壶新茶，翻出些茶果装了一盘。花生、大枣、莲子、桂圆、核桃……种类繁多。

　　“不必客气，咱们都这么熟了。”

　　杨婵笑了笑：“也不是刚刚买的，这些原本是用来给二哥……大家都过来吃吧。”

　　“难不成是给杨戬成亲用的………哈哈……”寸心本是玩笑，可突然发现也不是没可能，再一看杨婵面色，顿时尴尬得不行……

　　“三公主不必介怀，缘份的事本就无法强求。”杨婵替她解为，又道：“做不成家人也可以做朋友，三公主可要常来玩。”

　　寸心忙应充点头，两人又闲话了半个时辰，杨戬回来了，与他一起的还有狐妹、五哥以及哪吒。

　　五哥大难不死，不停叩谢他二人。杨戬道：“行了，你记住，以后好好对待狐妹。若是再为非作歹，杨戬必取你性命。”

　　五哥忙道：“杨大哥教训的是，我五哥发誓一定好好做人，好好对狐妹，否则就不得好死！”

　　哼！哪吒一脸不屑：“要不是为了狐妹，你死一百次也不够。”

　　“好了，好了，姑且相信他吧。”寸心笑道：“我看择日不如撞日，要不然今日，狐妹你们就在这里拜堂成亲吧，我好想看一看狐妹穿嫁衣的样子。”

　　寸心之所以有这个念头，是因为她记起当日的事，狐妹见她身穿嫁衣一脸艳羡的模样。后来听说她成亲时什么都没有，只对石碑磕了几个头，便很心疼这个女孩。反正很多东西是现成的，不用也是浪费。

　　经过一番商议，狐妹认了杨戬为义兄、杨婵为二姐，就在灌江口为狐妹、五哥举行了婚礼。那件金丝刺绣大红嫁衣被狐妹穿在身上，她就像当年的自己一样快乐，足抵红莲，不胜娇羞。

　　灌江口的百姓们也来道贺，杨府十分热闹。

　　不过狐妹始终觉得这样背着母亲不妥，可她也知道，母亲是决不会答应，正如五哥所言，只有先斩后奏，让生米煮成熟饭，那时她母亲就没办法了。

　　众人一脸鄙夷。

　　寸心暗中撇嘴，当年杨戬不也是如此，包括后来的杨婵，家里不同意的，哪个不是先斩后奏？只不过无论什么话，五哥一说就格外难听罢了。

　　由于狐妹的关系，五哥也穿着一身簇新的礼服，众人送上贺礼说着吉祥话，这种种待遇是他几百年从未有过的，第一次，他感觉自己活得像个人样。

　　这就是做好人的感觉吗？

　　拜完堂轮到新人敬酒，狐妹执杯，五哥跟在她身边执壶，满斟一杯：“寸心姐姐，我和五哥能有今日，多亏了你，这份大恩永世不忘。”

　　“别客气。”寸心举杯道：“我只不过希望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当时她给狐妹出主意，让她一人去救五哥，这样杨戬定不会见死不救的。

　　饮完酒后，寸心又道：“你们若真要谢我，将来有了孩子，就让她认我做干娘吧。”

　　两人自是应允，寸心得意，拐了个小玉那么乖巧可爱的好女儿。

　　待狐妹到第二张桌子敬酒时，杨戬冷着脸道：“你利用我？”他显然明白了。

　　寸心拉拉杨戬的袖子，好言好语道：“别那么小气啊、我只是想成全这对苦命鸳鸯。狐妹真的很爱五哥，她那么善良。那么好的女孩子，我真的不想看她死。”

　　莫非是见婚礼的主角变成别人，杨戬心里有些别扭？

　　寸心又道：“我这个人最喜欢成人之美，今天是狐妹，将来我也会帮你。”

　　“帮我？”杨戬一头雾水。

　　寸心点头：“对，你和嫦娥仙子呀。”

　　“别胡说，我可配不上她。”

　　寸心分辩道：“有什么配不上的，她以前是广寒宫主，你是三界重犯，还可以说身份悬殊。可如今，她只是普通仙女，而你，也是名正言顺的神仙，又是治水英雄……”

　　寸心眼睛转了转，悄悄说：“如果嫦娥被贬为凡人，那你的机会可就很大了。”

　　杨戬闻言变色，厉声道：“你可别乱来！”

　　寸心却置若罔闻，嘻嘻哈哈笑着。杨戬仔细一瞧，见她双颊绯红，看来是喝醉了。

　　晚间，杨婵安顿好最后一个客人，走出房门时见杨戬站在院中，明月高悬，他的影子那么的孤单。

　　“二哥，这么晚了还不去休息？”

　　“我站这儿想些事。”杨戬回答。

　　杨婵上前与他并立，柔声道：“二哥若有心事不妨告诉我，我愿意和你一起分担。”

　　“今日，三公主说要撮合我和嫦娥。”

　　“啊？可你们不是……她可能是在试探你。”杨婵站在女生的角度推测着。

　　“你是说她只是在试探我？”杨戬松了一口气，怕寸心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又奇道：“为什么要试探我？”

　　“可能是喜欢你。”

　　杨戬不解，若寸心喜欢他，为什么要拒绝与他成亲？若她不喜欢他，又干嘛来试探他的心意？

　　杨婵看着杨戬脸色，笑道：“其实这也没什么奇怪的，像三公主这样心思敏感的女子，只要多陪伴她，给她足够多的关心，她自然会对你有信心。女孩子就像盛开的鲜花，需要细心的呵护，才能长久绽放。”

　　可杨婵不知道寸心是喝醉后说的，她心底有一股气如果嫁的是嫦娥就真能过的很好吗？

　　羿日，狐妹与五哥相携回去万窟山，杨婵邀寸心去华山踏青游玩，两人正说着忽闻空中一道惊雷，元始天尊降下法旨，玉鼎真人打开一看，对众人道：“姜子牙携封神榜下山助周伐纣，师尊命我等十二仙带门人弟子去助他一臂之力。我玉鼎就只有杨戬你一个徒弟，你可要给师傅长长脸。”

　　寸心闻言，奇道：“咦，我听说神仙是不能够干涉人间朝代更迭，以及凡人祸福命数的，这样做好吗？”

　　“你这丫头是从哪听这些奇怪的东西？想我玉鼎真人熟读三千典藏并不曾听闻。再说，这并不是干涉，是顺应天命，懂吗？”玉鼎真人用扇子指指点点。

　　“哦……”寸心拖长声音，心里不以为然。

　　“师傅，那我需要现在出发吗？”

　　玉鼎真人摇头道：“当然不是，时机到了，为师自然会通知你。”

　　寸心却突然道：“我觉的你们还是不要去的好。封神封神，很明显，这是要给天庭补充人才。天庭的实力若是得到扩充，玉帝说不定又会膨胀起来，想想就让人不爽。”

　　寸心话音刚落，一个霹雳打了下来。

　　贼老天，就知道欺负人！

　　寸心嘴上骂的凶，心中还是惴惴。平日里她也不敢肆无忌惮批评天庭，唯有在灌江口，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彻底放飞自我。

　　待她飞回西海，到云层上空才发现不对劲。

　　西海水兵全身盔甲手持兵器、枕戈待旦……寸心大惊，难不成又要来抓自己？要治我大逆不道之罪？

　　就在她忐忑不安之际，闻海面巨兽嘶吼的可怕声音，只见一黑一白两条巨蛟，兴风作浪、张口就吸食了数名水军。

　　她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可怕的双蛟，三首蛟和他们比起来那就是个弟弟。黑蛟口吐冰箭，瞬发几百上千支，战士们身上的盔甲根本抵挡不住，大哥摩昂太子节节败退，寸心吓傻了，大气都不敢出。

　　“孽障，休得猖狂。”

　　天外飞来一柄宝剑直取黑蛟双目，剑上威势极盛如漫天燃起业火。

　　寸心顺势看去，是东海龙王和一位玄衣散发的男子，那剑便是那男子所掷。

　　原本凶猛嚣张的双蛟在那宝剑下竟狼狈逃窜，不到盏茶功夫便被收服。

　　敖闰行叩拜大礼：“多谢教主相助。”

　　余下众人忙一洞拜谢，寸心这才明白原来此人便是三界第一教截教教主通天圣人。

　　“哇，好帅！”

　　严格来说，通天五官平常，但他惊人的实力给他镀上了圣光。

　　截教门人不拘出身资质，不分高低贵贱，教义为截取一线生机，这令许多修士心生向往，而教主通天不仅法力高强，更是师祖疼爱的小徒弟，当年在分宝涯时便分到许多宝物，开宗立派后，不到千年，便俨然有三界第一大派之势。

　　通天推辞了龙王的谢恩宴，身后便多了一条小尾巴，寸心一心想拜入截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