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灾难与诗》暮里

5、小说

　　东街地下超市的化妆品专柜因促销活动被各年龄段的女性挤满。
　　白落在人群中艰难地前进，她讨厌拥挤和吵闹，但还是得屈服在物质经济的压迫下，在本该清闲的周末来这所经考据后日用品价格最便宜的超市购物。
　　在推攘之中，她在视线里捕捉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顺着人流将自己送到那人跟前。
　　李昕应着身后的声音回过头时，一架购物车抵在了自己的膝盖上。
　　“真巧。”
　　这声音混在她身后喧嚷的人声里，瞬间被淹没。白落将购物车稍微推后了点，仰着头等待她回应。
　　李昕脸上画着同那天一样精致的妆，穿着一条浅蓝色的连衣裙，安静地站在那儿，周遭的人将她衬得像个从童话里堕入世俗的公主。
　　“是啊，真巧。”
　　她说话的声音似乎比唱歌时低上几分，脸色也比之前在方秀佳面前更冷。白落没有丝毫退缩地迎上她的视线，直到李昕微微扬起手，向她展示自己手里一张纸票。
　　“这个超市是秀佳父亲的公司旗下的，她给了我优惠券，你要吗？”
　　她没有等白落应答，直接从兜里又拿出几张扔在购物车里，然后转身快步离开。
　　白落目送着她走到收银台，然后径直走出去。她分明什么也没有买，都让白落有点怀疑是自己坏了她的兴致。

　　从超市出来时已经是中午了。路上行人车辆不多，头顶的太阳光线还算柔和。
　　白落慢悠悠地迈着步子往家里走。她不太明白方秀佳与那几个性格与她全然不同的人是怎么交往到一起的。她不愿意花时间去探究这个，她更想知道方秀佳为什么会主动找上自己。
　　这些天在学校里都是风平浪静，方秀佳每天同自己笑呵呵地呆在一起，仿佛在她转学来之前那个热情的姑娘是个孤僻到没有任何朋友的人。
　　她走到了商店街靠近店铺的阴影里，一面走一面观察着整条路上的店面装横。
　　转角的咖啡店里，李昕独自一人坐在靠近窗户的位子上，手里捧着一本书。
　　白落猜想她在等什么人，因为她脸上微微不耐的神情实在不像是在专注于书本内容。或者说这书只是用来掩饰尴尬与烦躁，就像不时喝一口的咖啡。
　　她不去想这女孩对自己到底是怎样的态度，在她将手伸进口袋里摸了摸仅剩的十几块零钱时，她已经踏入了店里。
　　走到李昕对面时，后者仿佛才刚意识到她的存在，抬眼颇为意外地看着她。
　　白落拒绝了服务生的点单询问，自顾自地紧挨着李昕坐到沙发上。
　　“这本书我也看过，结局真是太平庸了，跟别的推理小说比差远了。”
　　李昕瞥了她一眼，将手摊开反扣在桌上，瞪在桌脚上的腿放了下来。
　　“你知道作者是谁吗？”
　　“当然，那里不写着呢嘛，清明月。”
　　李昕的眼神忽地暗了暗，侧过身体认真地看着她。
　　“你知道清明月是谁吗？”
　　白落歪了歪头，咧开的嘴角又上扬了几分。
　　“你说呢？”
　　“是苏锦然。那天你见过的，苏闲林的妹妹。”
　　李昕说这句话的时候整个声调都变得僵硬，一字一字地，仿佛在念什么固有的俗套台词。
　　“这个方秀佳早告诉我了。”
　　白落看见她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端起桌上的咖啡一饮而尽。她偏过头继续拿起那本书，不再理会身旁这个似乎总想着找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