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猫]谁家少年踏春来》芽猫

1、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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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春料峭，寒气横行，虽然已经是日已当头的时辰，却不见晴日，多日来的积雪完全化不开来，小雀儿觅食不得，被路旁行人一惊扑腾着窜起，便惹了那枝头的残雪绘绘落下。
　　冷便冷着，这卞京的官道上人却是不少。春节刚过，元宵未至，来来往往进京的人正热闹得紧。展昭虽急于回去复命，却也只得拉紧缰绳缓行于人群之间，墨驭极不耐烦地打了两个响鼻，略为烦躁地踢着马掌子，展昭便安抚性地顺了顺爱骑的鬓毛，不禁又向前看去。
　　自入得城来，前面便有一人一骑始终挡在自己前面不远处，不急不缓地晃着。白衣白驹，本该如这漫天的冰雪般干净得非尘世中物，偏偏叫人暗中着恼。自己往左他也往左，自己向右他亦向右，慢慢悠悠地将整个道儿霸地是滴水不漏。
　　展昭本不是爱计较的人，如此便也罢了，只是连夜赶路，已是倦极，眉目睫发都浸了雪气，根根分明如勾，蓝衫湿冷，让人很不舒服，少不得想立马打理自己一番。可那人却似得了理，甩过墨雕长发，回头挑衅一笑，本就带着邪美之气的一双眉目此时更让人是孰都无可忍。
　　展昭紧了紧缰绳，瞅准一瞬空出来的隙缝驰马就出，墨驭也是忍了颇久，此时欢快一嘶撒蹄便奔。
　　那白驹哪里肯示弱，紧随而至。
　　两骑飞奔，一时间白蓝相杂翩飞，震落了树梢积雪。这道上岂是赛马的地儿，慌了的人群纷纷闪到两边却被砸个正着，踩了你踏了我，乱了一早的晨光。
　　猛然间有一孩童躲闪不及被地上的冰冻滑倒，就要撞上马来，展昭眼见墨驭收势不及索性加快了驰骋速度，墨驭灵气天成，当下明白主人之意，展昭双腿一夹手中缰绳顺势一提它便高高跳起，跃过了那孩童去，溅起了冰屑，震地有声。
　　那孩童吓得大哭，展昭立刻停马回头去看，此时才发现，刚那一瞬已断了发带，一头青丝全数散开，雪气初开，日光氤氲中仙飘散舞。此刻那白驹也停了下来，慢慢踱过他身边却依然不依不饶地拦在前头。
　　展昭心底一阵无力，胡乱绾了一下头发，话说中隐忍着五分火气道：“白兄你究竟要如何？！”
　　“哟~~ 猫大人好大的脾气。”说话的那白衣人正是白玉堂，他缓缓转过身来，“莫要吓到了美人。”
　　随着他转身，展昭此刻才见着他马前还坐了一位身着雪色斗蓬的女子，虽掩去了大半容貌却掩不住一袭国色之气，冰玉般的人儿，静静地坐在前头。
　　这白玉堂……展昭一时间不知要如何应对，歉意地向那女子点了点头，女子也微微点头回礼。
　　身后被吓坏的孩童哭声不减，展昭翻身下马，衣袂翩飞，利索地旋起一阵风，只听得那女子极轻地“啊~”了一声，一阵幽香扑鼻而来一物便飘落至眼前，展昭顺手一接，原来是一方洁白绣帕，不禁觉得有些唐突，顿时脸色微热将绣帕递回道：“展昭失礼了，姑娘莫怪。”
　　那女子接回绣帕：“多谢展大人。”
　　白玉堂挑眉，似笑非笑地只在一旁看着，展昭也不理他，径自朝那孩童去了。
　　等安抚完了孩童后回来，白玉堂已经不在了原处，展昭四处张望了下也不见他人便也翻身上马回开封府去了。

　　刚行至府门口便有小衙役欢跑过来接过马缰道：“展大人回来啦！”展昭微笑点头下了马来，嘱咐他：“多喂些好食料，这些天苦了它了。”边说边拍了拍马背，小衙役领命去了，展昭听得身后有人唤：“呀，是展大哥回来了！”
　　展昭回头一看，原来是正要准备街巡的王朝。
　　“原来是王大哥。”展昭见过礼后兄弟二人寒暄了几句便问，“包大人可在府中？”
　　“正在书房呢。”答话的却是从里出来的张龙，想来是听到了二人的说话声，“展大哥一路辛苦了，我这就去禀告大人……”那张龙话似未完便直往自己身上瞧，展昭顺着他目光看到自己本就风尘仆仆衣物，沾了那湿气已变得惨不忍睹，还有刚才那散乱的头发，一定是狼狈至极，微微窘迫地一笑拱拱手道：“有劳张大哥让大人稍等片刻才是。”
　　见展昭此般模样张龙忍住笑意：“展大哥快去吧，算着了日子想你今日该到了，已经在你房里备好洗漱用水了。”
　　“如此多谢了。”
　　目送展昭进了府门后，张龙一拳捣在王朝肩上：“你小子偷懒了半日还不快走！”
　　王朝嘿嘿一笑：“我只是确认下展大哥无病无伤，让我那银子也赢得稳妥些。”
　　“你啊……学~不~乖~”张龙边摇头边走进了乌漆大门。

　　若不是看到了巨阙的剑架展昭真要以为自己走错了房间。
　　刚进房门就闻着了一阵似兰似梅的花香，想自己出去两月有余，房里不但没有湿冷气息，反倒躁净舒暖，这样一想，就看到了门后角的一个烘炉，正诧异进了里间更是发现床上被褥被换成了锦缎绣面的蚕丝棉，如此体面与自己这床倒是很不相衬了。
　　那花香似乎也愈发浓郁了，气味相当不错，只是太浓，展昭十分不习惯，伸手去开那窗户，这才看到，窗边案桌上多了一只焚香金炉，里面熏香未灭，这才让斗室生香。
　　随手拿了桌上一盏残茶灭了那香，忽然想到，屋子久未人居这半盏残茶又从何处来？看这茶器月白釉色，釉内且有冰裂，还带着鳝血状的油斑，应该是官窑的上品——这，又从何而来？
　　总不会是开封府长了奉禄添置的吧，自己想想都有些忍俊不住了，打开包袱，决定先行将湿衣换下。

　　稍待洗漱了一番，刚将官袍穿好，官帽还未戴上，恰看到公孙策从窗口走过连忙唤道：“公孙先生请留步。”
　　端整好帽子，随手捞起丢在一边的湿衣竟在床榻前发现了一双月白锦靴，白玉银线，祥云暗纹，怔了怔，心下似乎明白了些什么，还不待细细想来公孙先生已窗外接口道：“原来是展护卫回来了，这是要去见大人么？”
　　“正是。”将湿衣搭在了屏风上，抓起桌上卷宗便走了出去，见公孙策端了一托茶便问，“先生可是也要去大人那里？”
　　公孙策点点头：“展护卫此去可还顺利？”
　　展昭将卷宗交与公孙策，自己则接过他手中托盘道：“边走边说吧。”
　　走了两步后展昭忽然道：“公孙先生，我那房间……”
　　公孙策以为他要说出行之事，听他问起，稍稍有些反应不过，随后脸上竟是忍俊不住的意思，捋须道：“确实是‘鼠占猫窝’了。”
　　“这……”展昭当下猫眼大睁，叫公孙策看了更加想笑，轻咳一下，继续道，“初五那日白少侠便来了，说是要与展护卫你做个了断，见你不在本来是要走的，正巧发生了一起案子，他便留了下来……”
　　“可是发生了什么要案？”展昭不禁截断公孙策的话头，如是一般的案子自不用他人相助。
　　“倒也不好说。”
　　“哦？”
　　“年前在城门外的三里坡发现了一具无名女尸，是个年轻女子，身上并无伤痕，只那脸却已面目全非，告示贴出去多日也不见城中有人来报说家中走丢姑娘。”见展昭听得认真公孙策继续道，“且从那女子衣饰看来不似中原人氏……”
　　展昭听到这里脑中忽然闪过一丝分明，连忙道：“先生，那尸首可还在？”
　　“案子还在调查中，那尸首自然还在。”
　　展昭点头：“是何人发现了那尸首？”
　　“正是城中‘千红楼’的雪莹莹姑娘。”
　　展昭知道这“千红楼”是京城最大的青楼，鸨儿崔金枝是个中好手，她那“风花雪月”四大花魁更是名声在外。
　　“那雪姑娘为此事骇得大病了一场，死活不见任何人，案子也无从下手……”公孙策叹息一声，“正好白少侠寻你不得便接手了这事，还道‘此事道还得我白爷爷出马，就是那呆猫在也不济事’……”
　　公孙策把那白老鼠说话的模样学了个八分，叫展昭又好气又好笑。
　　“说来也不负他白五爷的名号，那雪莹莹姑娘只待见他一个。”
　　想起今晨之事，展昭明了地点点头。
　　“府中客房空置颇久，阴湿潮冷，白少侠便寻了你的房间住下了，展护卫若再晚回几日，怕是连家具也要一并换了。”
　　展昭望向公孙策怎么看都是兴灾乐祸的表情，心底无力地吐出三个字“鼠患啊”……
　　也没再及多讲什么已经行至了书房前，张龙正在门口把守，见展昭已换上了官服拱手道：“展大人，公孙先生，大人已经等候多时了。”
　　推门而入时，包拯正从书桌后站起身来：“展护卫一路辛苦了。”
　　展昭将托盘搁至茶桌上，从公孙先生手里捧过卷宗双手呈给包拯：“包大人请过目。”
　　包拯点点头接过卷宗又重新落座：“你们也都坐吧。”
　　三人坐定后，展昭将此次高丽之行大致讲了一遍，包拯边听边看，又点了点头，似乎颇为满意：“此次高丽太子在我天子脚下遇刺，幸好查出是同族叛党反所为，不然定又是那挑起战事的大好借口。”
　　公孙策接口道：“想那边疆诸国虎视耽耽我大宋也不是一日两日了，一旦战争必分烹食之。”说着又看向展昭，“展护卫，那高丽太子可还好？”
　　“性命无忧，只刺伤太深，一直处在昏睡状，访甚名医所得结果也相差无几，都道怕是难以再醒来了。”
　　公孙策微微叹了口气，不明所以。
　　展昭半阂着眼，忽然抬起朝包拯拱手道：“大人，那些叛党刺客还有一女子出逃在外，听公孙先生说起年前的案子，属下想去看看那女子的尸首。”
　　包拯合下卷宗想了下道：“也好，这案子只余收尾阶段了，展护卫多日劳顿，休息片刻再去也不迟。”
　　这里面正在商议，外面却一阵嘈杂，隐隐间还夹着妇人的哭声，包拯微微皱眉大声道：“何人在外喧哗？”
　　一会儿张龙便推门进来：“回大人，是崔金枝，千红楼的风飘飘死了。”
　　“什么 ？！”包拯边说已边从书桌后绕了出来直接出了门去。
　　展昭与公孙策对望了一眼紧随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