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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兰陵王-郑儿 ...

  •   脑中昏昏沉沉,身体却有着撕裂般的疼痛,时与清醒过来,不由地皱了皱眉,开始打量着自身现在的情况。
      鬓发有些乱,头上本该插着珠钗的地方却是空无一物,身上的衣裳布料看着倒是很是华贵,可却被人撕扯地七零八落,露出一片片青紫的肌肤,肌肤上干涸的血迹,撕裂般的疼痛,她便明白刚刚发生了什么。
      时与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深山野林,人烟罕至,看来不是那么简单。
      忍着疼痛从地上站起,从一旁掉落的枯枝处随意捡了根可以支撑行走的木棍,时与杵着木棍开始往山林的更深处走去。
      此时出山入城,可不是个好想法,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在这里只能被欺凌。
      时与走了多久,她也不太记得了,只是终于能隐隐听见水声,她忙朝着水声处而去,过了不一会儿,便见到了一条山间小溪,顺着小溪继续往里走,是一个约莫四五米左右大小的小潭,时与在此处停了下来。
      潭水映出她的面容,虽看着有些狼狈,这张脸却生的极好,面若桃花,色若春晓,目若秋波,眉如墨画,真真是个不可多得的绝色佳人,却是落得如此下场,也不知是因何故。
      没用那么多的时间去感叹,时与缓缓褪去这一身被撕扯地只能勉强遮身的衣服,躺在潭水之中,也幸得这并非冬日。
      将杂乱的发髻拆开,一头青丝顺着她的肩滑下,垂入水中,她一手握着手中青丝,一手引了水开始清洗。
      清洗干净从潭内出来,时与只着了中衣,将外裳洗了搭在一旁的树枝上晾晒着,她要待的,可有些时日呢。
      这具身体虽然能够修炼,天赋却不太好,时与只修炼了幽冥决的入门,便再也无法寸进,所幸遇到一般人也可自保了,而她也在这山野之中靠着捉鱼打猎摘野果外加砖木取火勉强地活了下来。
      终于能出去了,时与心中也不由有些激动,只是这身衣服会不会有些奇怪?毕竟确实是有些不妥。
      她看了看不远处那个挑着柴准备回家的中年男子,看了看手中的石子,估摸了一下可行度,便随手将石子丢了,暗中摇了摇头。她现在是逃跑的功夫还不错,暗器么,真的似乎不太行,硬抗?她修习的那一点儿内力,也不知道到底行不行。
      那就只有,智取了!
      “啊,救命,救命啊……”少女跌跌撞撞地从密林深处跑出,脸上带着惊恐的表情,身上的衣裳勉强还能遮身,跑动时却不免露出如玉的肌肤。
      少女远远的便看见前面有人,忙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拉住了中年男子的衣袖。
      “大哥,救救我吧,求求你了~”独属少女的嗓音中带着一丝丝娇媚,勾的人心中一动,她微微抬头,好看的星眸中带着丝丝泪花,直叫人心疼了去。
      那中年男子在她抬头是便微微一愣,眼中划过惊艳,下一刻便倒在了地上。
      时与收回了手,利落的拔下了中年男子的外套换上,愉快的将人扔下寻了路便林外而去。
      美人计,成功!
      成功回到城镇的时与又面临着一个问题,她,没钱!呵呵。
      贫穷限制了我的行动力。
      无法,为了不被饿死,时与只得再次为人授琴,她如今的琴技,经历了四世,也算得上是一方大师了,在她表演了一首曲目后,终于成功成为了一户大户人家的琴技老师,棋书画她虽不如琴,却也算是很不错了,亦可辅修。
      成功找到了工作,时与便搬进了那户人家,开始自己每日授课,顺便有时出门溜达,看看这个世界的日子。不得不说,这般悠闲的生活还是很是不错的,时与觉得自己过得很是享受,当然,若是能一直这样便好了。
      可是吧,时与的运气从来都不算好。
      今日她为这家小姐授了琴后便揣了些银子出门,在大街上逛了起来,只是好巧不巧,似乎遇到了这身体本身的熟人。
      “郑儿,真的是你!”一身锦衣华服的男人突然拉住了她的手臂,一脸惊讶地看着她,眼中流露出的情意不加掩饰,让人一眼便能看出来。
      这人穿着打扮非富即贵,后面还跟着几个随从,排场也是甚大,只是究竟是谁呢?这人认识身体本尊,可她却不认识这人,思索着如何回答间,时与脸上表情却是微微一愣。
      难道是让她装失忆?可是失忆怎么就突然会了那么多呢,她也不知道这个郑儿会不会琴棋书画。好吧,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先蒙混过关再说其他。
      这般想着,时与脸上的表情渐渐转为震惊,看着眼前的男人微微张嘴。
      “我……”
      “先同我回府再说。”男子看着周围人来人往,忙拉着她的手道。
      时与挣了挣,没挣脱,便也不再动作,只是点了点头,任由男子拉着离开。
      太子府……时与看着眼前巍峨的府邸,心中微微思量。
      “太子殿下。”进了殿内,时与挣开了手,往后退一步,离太子远了些。
      “郑儿”太子看她的眼神有些受伤,应是因为她的疏离。
      她既然接受了原身的身体,那她背负的一切好坏她都愿意接受,只除了一样,情意。
      “郑儿,本太子终于见到你了。”
      “承蒙太子厚爱,郑儿如今过得很好。”时与微微一笑,原本淡漠的脸上忽然闪过一丝笑容,虽是转瞬即逝,就仿若那昙花一现的美丽,短暂,却璀璨夺目。
      太子有些愣住了,他已经许久许久没从郑儿脸上见过这种笑容了,她过得真的很好吧……
      “郑儿,兰陵王对你很好,可本太子……”他突然有些顿住,他又能做什么呢?郑儿喜欢的是兰陵王,他其实一直都是知道的。
      兰陵王?怕不是就是原身喜欢的男人吧?只是,与她无关。
      “太子说笑了,郑儿一个人过得很好。”
      “一个人?”太子有些微愣,竟不是因为兰陵王么?
      时与点了点头,却见太子眼中有丝丝光芒闪现。
      “郑儿留在太子府可好?本太子会对你好的。”
      时与摇头,她并不想被禁锢在这四四方方的庭院里,尤其还是以一个卑贱的身份。是的,卑贱,在这种时代,一个失去贞洁的女人能是什么身份,时与清楚得很。
      “多谢太子好意,只是郑儿难以承受,天色不早了,郑儿就先告辞了。”时与微微附身,行了一礼,在太子的愣神之下离开了这座巍峨的宫殿。
      时与走后,太子叫来手下。
      “去查一查郑儿如今的情况。”看着她离开的方向,太子眼中闪过一抹沉思,他觉得,郑儿不一样了,是因为兰陵王吗?
      “是。”手下领命,消失在大殿之中。
      离开了太子府,时与也没在街上停留,她要买的东西都已经买了,便也直接回去了。
      刚回到院子,便看到一个十三四岁的女孩儿正在院子里等她。见着来人,时与脸上便有了一丝温和的笑意,眼中带了丝丝宠溺。
      “阿月怎么来了?”
      “时姐姐!”阿月见她回来,脸上止不住的惊喜,朝她跑了过去。
      阿月原名沈明月,正是时与所教授的那位千金小姐。她虽是千娇万宠着长大,却是性子温婉,对事沉着,时与对她也很是喜欢,教授她时便也认真许多,偶尔出门也会为她带些小礼物,让这小姑娘对她也喜欢的紧,便也没叫先生,而且一直姐姐姐姐地唤她。
      “好了,随我进屋吧。”时与摸了摸她的头,牵起她的手朝着屋内走去。
      小姑娘点头,乖巧地跟着她的脚步。
      香泉一合乳,煎作连珠沸。
      时看蟹目溅,乍见鱼鳞起。
      声疑松带雨,饽恐生烟翠。
      尚把沥中山,必无千日醉。
      时与沏了壶茶,又寻了白玉杯,动作优雅地倒了杯清茶送到沈明月面前。
      “尝尝,如何。”
      沈明月接过茶杯,浅浅地泯了一口,转动着茶杯闻了闻茶水散发的清香,很是清雅。
      “这茶味道清香淡雅,唇齿留香,时姐姐手艺又进步了。”
      时与忍不住笑了,自己也倒了杯来品,浅啄一口,属于茶独有的清香在唇齿间蔓延,比之前确实进步了不少。
      “时姐姐,今日阿月画了幅画,便想送给姐姐!”沈明月品完茶,从袖中抽出一幅画卷递到时与面前。
      时与接过画卷,缓缓打开,画中是碧水回廊,园叶粉荷,容貌美丽的妙龄少女靠在亭栏之上,身穿水绿色抹胸长裙,内衬与长袖却是水红色,外罩一层同色薄纱,清逸灵动,云鬓花颜,眉眼含笑。
      “阿月有心了,我甚是喜欢。”时与拿起画卷,收起挂在房中书桌旁的墙上字画,郑重将手中的画卷挂了上去。
      “那阿月便先回去了。”起身盈盈一拜,沈明月笑着告辞。
      时与点头,将她送到院门后方才回到屋内。
      再次立于那副画前,便能见着右上角提上了两句小诗。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那字体飘逸洒脱,婉若游龙,却不是沈明月的字,而当是一个男子的字。时与初拿到画时并未注意到这两句诗,是在将画挂上时方才发现,沈明月又正好提了要离开,已经挂上了她却也不好再说什么,便送了沈明月离去,回来方才有时间去继续端详这幅画。
      诗经-蒹葭,可不就是首情诗么……那么写诗的,又是何人呢?
      不再去想这些,已经有丫鬟送来了晚饭,时与略食了一些便饱了,又有人送来沐浴的热水,她泡了会儿身子天色便也暗了下来,让人收了东西又关了院门,时与坐在院子里出神地看着月上中天,满树落叶印余晖。
      月光洒落在她的脸上,平白给她添了一层光辉,良久,方才起身回了屋子,点了灯作了一幅月上中天花影树的图,便净了手躺下。
      别人送礼,她总是得要回礼的,毕竟,她收下了这礼。
      迷迷糊糊间,又有一股极强烈的感觉将她从梦中拉醒,虽不曾感觉到危险,可她仍是反射性地睁眼。
      月光隐隐错错地从窗户透了进来,她能隔着透明的床帘隐隐看到不远处的书桌旁的黑影,黑影却似乎并无恶意,只是立在今日沈明月送的那幅画前片刻,便将画卷收了悄悄跳窗离开,走时还不忘为她关上窗。
      这是……怎么回事?连她也有些不明白了。
      一幅画有什么值得人偷的吗?且不过是一幅普通的画而已,又并非什么绝世古珍。
      罢了,既无恶意便明日再说,她还没睡醒呢!如此,时与倒头继续安睡。
      第二日醒来,一番洗漱之后,时与拿上昨日所绘的画卷前往沈明月的院子为她授课,时至午时方才回到院中。
      站在书桌前,发现那幅画果然还是没有踪影,时与有些头疼,昨日才送予的礼物今日便不见了,若是日后沈明月问起,她也不知如何说才好,也怪她昨日接了画直接便挂上了。
      只是木已成舟,也只有到时再说了。
      从一卷卷画册中挑了一幅还算喜爱的,时与将其挂在了那空白之处。
      经历了昨日之事,时与暂时不想出门,便每日在家玩弄写琴棋书画,闲暇时又用来泡泡茶,日子,便这般又过了一段时候。
      时与拿着沈家给的银两离开了沈家,在城中买了个有些荒废呢的小院,开始了她真正悠闲的日子。
      沈家女儿沈明月已经十四岁了,于前几日刚刚定亲,已不再需要继续随着她学习琴棋书画,现在要学的是管家,如此,时与便请了辞,拿了银两离开了沈家。
      这院子看着是有些荒废,但只是因为久无人居的原因,周围生长了许多杂草,院中的两棵大树掉了许多枯枝落在地上,房屋都还是好的,只是有些家具却是放的有些久了,不能用了。这地方处的算是有些偏僻了,听说是因着后来主人家买了新房子,搬了家,这里才被主人荒废了下来,也不知为何,许久了都不曾卖出去,时与瞧着价格也不算贵,便买了下来。
      收拾了家具,不能用的被她打了当柴烧,能用的便擦干净继续用,又添了些新家具,把院子也收拾了出来,买了菜籽种下,还开了一片小花园出来。
      时与瞧着眼前这焕然一新的地方,满意地点了点头。
      日子便这般一日日地过去了,时与每日便是琴棋书画学习茶艺厨艺,偶尔也出门转转,只是十次出门有八次都能偶遇到那位太子爷,也实在是有些巧了……个鬼!明明是每日都派着人在她门口盯着,所幸他们并无恶意,时与便也没有理会。
      偶遇地多了,时与面对他虽然仍是有些疏远,可却也没再太过拒绝这位太子爷邀请,偶尔也愿意同他品茶聊天,时日多了,她觉得这位太子殿下也是个不错的人,至少对原身很不错,只是,她却并不是她。
      时与觉得,太子其实是有些可怜的,可能是因着原身的关系,他总爱对她说起自己的事,也不怎么避讳。
      太子是一国储君,而兰陵王却只是王爷,是臣子,按理说君和臣是不该被拿来比较的,一般人也不敢将他们拿来比较,可是啊,如果那个人是当今皇上,这个国家的掌权者呢?兰陵王是战神,兰陵王如何如何好,可是你呢,你不如他。
      这是太子从小就开始从自己父皇口中听到的东西,他听到的永远是父皇对兰陵王的夸奖,对他的贬低,他在父皇眼中是永远不如兰陵王的,这对他的身心造成了极大的影响,若是再被小人加以利用,太子日后必定会犯下大错。
      或许皇帝这么说只是为了激励太子,让太子更加努力,希望他能超越兰陵王,可是每个人的性格不同,所采取的方式也会不同,明显,太子与皇帝的想法根本不一样。皇帝认为他这么做是为了太子好,是希望太子能够长进,可是太子却不这么认为,他只觉得父皇这是在贬低他,他的父皇永远觉得他不如兰陵王,父皇从没有正眼瞧过他,从没有给过他表现的机会。
      皇帝懂得对臣子恩威并施,是个不错的皇帝,可是却只是一味地贬低太子,一味地骂他罚他,却从不鼓励他一句,他并不是一个好父亲。在太子的记忆里,除了疼爱他的母后,也只有郑儿会好好地同他说话,用他喜爱的方式让他学习,怪不得他会将郑儿放在心上。
      在太子的记忆里,郑儿是个好得不能再好的姑娘,可是,她为何会在那种情况下苏醒过来?想来应该是和太子之前提到过的兰陵王有关吧……
      以时与的性子,她一般是不愿插手与她无关的事的,只是与太子相处了这些时日,太子本性不错,让她有了一丝好感,她也不愿让太子就这么下去,担心他迟早有一天会被人挑唆,做出不可逆转的悔恨之事。
      “太子是喜欢雀,还是鹰呢?”时与为高纬倒了杯茶,开口问道。
      “自然是鹰!”高纬并无半分犹豫地开口。
      若为朝天鹰,谁喜笼中雀。
      “那太子可曾知道鹰的一生?”时与眼中多了分笑意,不愿坐那笼中的金丝雀便好,心性难改,目光却可以培养。
      高纬摇头,他并不了解鹰,只是看着鹰翱翔于天,他心中便会不由自主地生出一股豪情。
      “鹰,翱翔于九天,泰山压顶不弯腰,惊涛骇浪不低头,所遇所见,非常人能知,寿命一般可达七十年,在第四十年时却要经过一次生命的决择,那时的它们爪子开始老化,喙又长又弯,羽毛又浓又厚,飞翔十分吃力。这时,它们只有两个选择:
      一是等死、
      二是蜕变,
      选择了后者,它们便会飞到山顶,在悬崖上筑巢,用喙击打岩石,直到完全脱落,然后静静地等待新喙长出.当新喙长出,它用新喙将脚趾甲一片一片拔出.当新趾甲长出,它把老羽毛一片一片拔掉.在老鹰新的羽毛长出之前再经历一段随时会死亡的时间,若是,蜕变重生了,它便能重新开始翱翔天际,最后能坚持下来涅槃重生的鹰,便成了天空中的一方霸主。”时与停了下来,拿起茶杯喝了口水,看着高纬有些愣神的表现,继续说道。
      “锲而不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有勇气,有志向,有毅力,还有决心。到殿下要记住,鹰终究也只是一方霸主,可学之品性,却不可仅此,为君者,还应当胸怀大义,兼济天下,得民心者方能真正得天下。”
      “郑儿……”高纬看着她的目光中似有不同,时与并非没察觉出来,她说这些是有暴露身份的可能,但谁也不能否认她如今就是这具身体的主人,做不得半点虚假。
      她希望高纬做个好皇帝,不仅仅是因为觉得高纬本性不坏,也不仅仅是因为这齐国子民,还有个原因,是因为她自己。
      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
      天下大乱,民间流离失所。
      她只是这芸芸众生中一个既不算普通却又普通的很的人,她想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就只希望天下太平。
      “天色不早了,太子殿下先回去吧,我要休息了。”时与起身,便要送客。
      高纬没有多留,点点头离开了,他今日有了许多感触,他需要回去好好想想。
      今日是她第一次让他来这院子,只是不知道会不会是最后一次。时与关了院门,坐在院中石凳上想着。
      时与有一个月没见过高纬了,也不知他到底想通了没,但她该说的已经说了,剩下的,她也管不了了。
      时与买了擦琴的油,正坐在院中的石凳上仔细地擦拭着桌上摆放着的古琴,院门口便突然想起了敲门声,擦琴的手一顿,时与终究起身去开了门。
      “时姐姐!”少女一身蓝色衣裳,容貌清丽可人,语气中却带着少有的俏皮。
      “阿月,今日怎么有空来寻我?”时与将门拉开了些,侧了侧身,为门口的二人让出一条道。
      “时姐姐,阿月许久不见你了,下月十五阿月便要出嫁了,到时候姐姐可一定要来。”说道出嫁,少女面上却也不由露出酥红。
      “自然。”
      待二人进来,时与便又关了门,将二人引到了客厅坐下,又沏了壶茶。
      “对了,时姐姐,这是我二哥。”沈明月拉着旁边的男子同她介绍道。
      沈清风,时与是听过的,她还在沈府的时候便唱听起丫鬟们提起这位二公子。
      二公子沈清风,年十九,十六时娶了李家的女儿为妻,只是刚进门不足一个月,这二夫人就在后院池塘落了水,竟然就这么去了,李家姑娘去了,二公子便也再没娶亲,后院也只有早先开脸的两个丫鬟。
      “沈公子。”时与朝他点了点头,算作打招呼了。如今她已经离开沈家,便也不好叫什么二公子了,便只唤做沈公子。
      “时姑娘。”沈清风不负其名,开口间也让人觉得如沐清风,让时与对他多了分好感。
      两人打了个照顾便也不再开口,沈明月在旁边看着似乎有点着急,拉着时与忽然问道:
      “时姐姐,我上次送你的画你还挂在书房吗?”
      时与轻笑,点了点她的额头。
      “我收起来了,怎的,莫不是舍不得了?”
      “哪,哪有!我,我就是想问问姐姐而已……对了,时姐姐,我之前同我哥哥说他的那幅十里桃花不如你,他非说不信,我便带他来了,时姐姐快也画一幅十里桃花让我哥哥好好瞧瞧,你明明比他更厉害!”往日的沈明月可不是这个性子,今日忽然活泼了许多,应是因为旁边这男子吧。只是她既已经开口,她也不好再拒绝,因她说的不过是一幅画而已。
      “我哪有阿月说的那么厉害,不过一幅十里桃花,我画来送予阿月便是是,只是阿月莫要失望才是。”
      沈明月满心欢喜地拉着沈清风来到书桌旁,看着她铺开做画的宣纸,拿起一旁的笔。
      十里桃花绽,三春雨水寒。
      柔情千缕暖,携手两寻欢。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梦里仙源,落花漫天,白衣女子站在一颗树下,伸出一只洁白的素手,轻轻接住了一片落下的桃花瓣。
      时与放下了手中的笔,将目光落到沈明月身上,轻声开口。
      “可喜欢?”
      沈明月忙点头,她看出了那画中白衣女子便是她的模样。
      三人又说了话,沈明月二人便告辞了,时与送了他二人离开后,没多久又响起了敲门声。
      又是谁?今日怎的这么多人光临。
      时与还是去开了门,站在门口的,是高纬。
      “郑儿,跟我回去吧!”高纬突然将她抱住,她心中有些不适,到底,这不是对她的感情,是对郑儿的,时与将他推开,后退了一步。
      “太子怎么来了?算了,先进来坐吧。”她的声音有些冷清,心情也有些不太好,但也不想站在门口说不定什么时候让人看了热闹。
      “我……想你了……”
      “太子近日如何了?”时与只是引了他到客厅坐下,却没给他茶水招待。
      “嗯,父皇前几日还夸了我,多亏你了!郑儿。”虽然刚刚被她推开,但想来是他太唐突了的原因,高纬此刻脸上带着笑,看起来心情似乎不错。
      “如此甚好。”时与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时过半响,气氛有些太过安静,时与准备开口送人时,高纬却突然开口。
      “郑儿,我……”
      “天色不早了,太子该走了。”时与却打断他的话,笑着开口赶人。
      高纬被打断想说的话,张了张嘴,终是什么也没再说,起身离去了。
      夜色微凉,一丝冷风拂过面颊,时与抬头看向天边那一轮残月,残月不远处有一颗红色星辰在闪动,这是乱世将起的征兆,但愿高纬能护得这齐国在这乱世之中不被侵吞。
      两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只是齐国皇帝暴毙,高纬匆匆继任,便要面临来自北周的宇文家的虎视眈眈。
      高纬这两年所作所为,算得上是个明主了,他虽还是介怀兰陵王,但却看清了兰陵王对齐国的忠诚,是以并没有在登上高位后对兰陵王做出压制,而且物尽其用,兰陵王依旧还是齐国的战神。
      齐国有战神兰陵王在,北周虽对齐国虎视眈眈,却也不敢轻举易动,再加上高纬的治理,齐国在这乱世之中,守得了一方净土。
      时与到死的时候,这天下依旧还是乱世,不知何时会被何人结束,只是,她却再也管不了了。
      她不过是一觉睡去,便结束了这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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