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身为海》未再

2、得名

　　他叫洪德，他是褒城的少主。
　　他轻声细语地对我说：“这里是我的家。”
　　我抓住他的衣襟，怯生生地打量这个陌生的世界。
　　一个富丽堂皇的宫殿，我生平所未见过的豪华。
　　他的母亲，慈眉善目，和蔼可亲。老太太拥着我，说：“好个娇美的姑娘，我没有女儿，从今儿起，你就是我的女儿了。”
　　我乖巧地偎上前，没有阿娘的温暖。
　　香汤沐浴，膏粱之味，文绣之衣。
　　他们教我礼数。他们教我读书写字。他们教我画画和跳舞。
　　我很少再见到洪德，我必须天天伴着老太太，就像她的女儿一样。
　　在老太太的面前，我必须笑不露齿，我必须端正地坐，含蓄地走，我必须朗朗地念诗，款款地蝶舞，悠悠地弹琴。

　　我已经十六岁。
　　我身边所有的人说我天资国色。是吗？我不知道。
　　但是，每每和洪德共处，他会痴痴地看着我入迷，把我羞得满脸通红。
　　有一天，他拉住我的手，神情激荡：“我娶你，可好？”
　　我抬头，有些讶然而迷茫地望住他。却从他的身子后看到了老太太满脸的怒容。
　　老太太只用了段短短的一瞬间就恢复到平时的雍容华贵，和蔼可亲。
　　她说：“洪德，你要正式多一个妹妹了，明天，我们家要多一个女儿。”

　　我有了一个名字——褒姒。
　　他们让我姓了这个城池里尊贵无比的姓，并且让我保留了我父亲的姓。
　　我做了洪德的妹妹。
　　所有的人都说，你这个姑娘真是前世修来的福分，能够被这么显赫的人家认为养女。
　　洪德向我端端正正地行礼，规规矩矩地称呼：“妹妹！”神情谨然。
　　我亦轻轻且有理地称他为：“哥哥。”
　　老太太笑容满面，把我搂在怀里。她一身缀满珠宝的华服刺得我脸颊生疼。
　　很多仆人跪在我面前，高呼贵人。
　　我只是一个村女，却成了贵人。
　　他们让我做了他们的亲人，让我从此有了高贵的身份，我感激不尽。
　　然而，为什么？为什么会是我？
　　疑问虽然环绕，但是，我必须让自己的行动符合这个家族的崇高无上。
　　我侍奉我的养母，如同亲母一般周到。
　　那日她身体不爽，我熬了补品。
　　在老太太的门外。我听到熟悉的声音。
　　“洪德，是时候送她去了。快快让你的老父脱离苦海。”
　　“少主，且不要犹豫，当日你见姒大之女非常绝色，出计将其买下，不就为求宽父狱，此散宜生救文王出狱之计也。”
　　“切勿为美色所惑，当以孝道为先。”
　　散宜生救文王出狱之计？是什么？疑惑让我的手些微发抖。
　　“好。”
　　手中的东西洒了一地，清脆的铜器撞击地面的声音，震碎了我的耳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