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美食商》火焰醉鱼

8、第 8 章

　　云鲤回去后，将事一说，菀娘表示已经知晓了，也无甚意见，让云鲤去好好玩一下，别总闷在院子里。
　　“大户人家做事总是要仔细着些，不能没了规矩，虽然说不会为难你一个小丫头片子，但是也不能娇蛮粗俗，到时候好好听人怎样教，记在心里头，少说话，多做事，去长长见识也是不错的。”菀娘为云鲤整理着衣领，一字一句地教导着。
　　“那姑姑你呢，我不放心你。”云鲤轻轻地道。
　　“没甚可担心的，我歇一天就好了，再说我还有的忙呢，立户的事还没着落，我又得去找屋子，等明儿出去了，咱姑俩不得好好想想要怎么讨生活？”菀娘微笑着把云鲤的发辫捋顺，又捏了捏她的小脸，“就当玩去了，也才一天的时间呢。”
　　云鲤望向菀娘水墨似的眼瞳，知道她把所有忧患都藏了起来，于是她乖巧地点点头，这个节骨眼上更不能让菀娘操心。
　　中午的粥是云鲤做的，买了些便宜的猪肝等猪下水，熬了锅浓稠的猪杂粥，算是给菀娘开小灶补补身子，至于自己，就随便吃了几口粥棚放的粥，咬了半块杂粮饼。
　　等施粥的散去，那些富家太太们还下发了做衣的布料，都是些制夏衣的麻布，布料挺好的，也比较凉爽透气。
　　云鲤领到了两匹，正好她和菀娘一人一套，自个人小，说不定还能省下来给未出世的宝宝做套褂子穿。
　　但是她的针线活很是生涩，以前就顶多缝个扣子，而她娘和姑姑都有一副好手艺，幸好阿花手上功夫很是熟练，两个人便搬到小板凳坐在院子里一边晒太阳，一边让阿花教云鲤怎么划线裁布。
　　“我得给自己做一条新的夏裤，不能全让给我弟弟那群小崽子了。”阿花一边嘟囔着，一边飞快地拿尺头在布上划线，突然又想到了什么，神情诡秘且兴奋地对云鲤道，“还有一个好事情，我得告诉你！”
　　“是什么？”云鲤眼睛睁大，好奇起来。
　　“上午叫我们过去的那个柳府老太太呀，想要在府里造一个慈庵，太太旁边的那位姐姐说了，如果咱俩表现好，估计会把咱们给留下来，到她府上的庵里做事呢。”阿花小声地道，“这还是我偷偷听来的呢，你可别泄露出去了！”
　　云鲤“哦~”了一声，但她并不想去什么府上做事，她还得留在菀娘身边。
　　“这到庵里可不是进府做丫鬟呢，不用受人指使，每月还有月俸，等到了年龄还可以出来呢。”阿花眉飞色舞地讲述道，好似自己就已经进了那柳府，过上了心中期盼的日子。
　　“对了，下午咱们就得到箬门观准备了，到时候我去叫你哈！”阿花兴奋地说完，捡起地上的针线篮子，兴冲冲地往回走，回头道，“我先走啦，我娘还得叫我干活呢。”
　　折腾了半天，云鲤将手中的布料片好，也拾掇拾掇进屋去了，而菀娘还在床上躺着，额头上覆着一块方巾，她阖着眼，长而纤细的睫毛静静地落在眼睑上。
　　“姑姑，”云鲤小声地唤了一声，安静地依到她身旁，伸手摸了摸菀娘的手心，温热的。
　　没有烧起来就好，这个时候生病了可是一件麻烦事，前头云鲤刚倒下，菀娘已经费劲心神，若她自己又倒下了那么日子也举步维艰起来。
　　眼看着一切都往好的方向发展，菀娘甚至已经看好了一块地方，也问清了租价，打算等一放户就带着云鲤住进去，前屋是个小小的厅堂，可以用来开一个小点心摊子，卖些果子糕点茶水之类的。
　　但是谁知晓半途杀出来一个王屠夫，这个人还是一个恶徒，非但不好惹，还会使关子，连丁婆子都被他收买得稳稳当当，这两天冷下了脸对着菀娘，户籍一事就更别提了，就等着菀娘软下来自个去求她。
　　云鲤抬头仰看窗外，箬门观辉煌的雁角斜飞出来，勾成一个小小的弯月，枝蔓延伸过来，缀上点点明艳，这是夏天的气息，离家时春冰正融，现在却已至盛夏。
　　下午，阿花与云鲤在柳府来的侍女的引领下，去往箬门观。其实箬门观并不远，也就在他们住的院子的隔壁，过了前门便是了，但是侍女告诉她们不能往哪儿走，那扇前门是专门给贵客走的地方，她们须得从角门进去。
　　箬门观比想象中要更大，进去后，是一间设好的道堂，道堂师父们将堂内打扫整理后，便留下了云鲤她们仨人在这。
　　“你们今晚就在这守夜，都提前告诉过你们了吧，到明日的时候自然会有观里的师父来教你们怎么做，别紧张，先好好歇着，我去给你们拿些果子来。”领着她们过来的侍女和善地交待她们一些事宜，云鲤和阿花都认真地听着。
　　“……好了，教给你俩的事儿都记下了吗？现在还不到时候，你们可以去逛一逛，箬门观今日是上香的时候，虽说早上人多，但这下午街道的铺子都开了，戏团也都有来表演，可以去瞧瞧外面的热闹。”
　　这个侍女姐姐名叫桃蕊，脸圆圆的，脸上点着几颗雀斑，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泓弯月，对她们这俩孩子也非常好，给了果子吃又带着去逛寺。
　　这是云鲤第二次上街了，与上一次不同，所见之处都是乌泱泱的人，街上有卖糖糕和花绳，还有戏耍杂技的人，两个小丫头看得是目不暇接。
　　突然，云鲤远远看到一人，心瞬间提了起来，脚步一慢，阿花发现了她的不对劲，摇摇她的手臂，担忧地问：“怎么了？”
　　云鲤看见的那人正是前来纠缠菀娘的无赖屠夫王大刀，他面目凶恶，体型庞大，云鲤看见他时，他正在与一名小贩争吵，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两人气的脸红脖子粗，尖锐凶狠的吵闹咒骂声吸引了不少人的眼光。
　　王大刀突然往地上啐了一口，举起斗大的拳头往那名小贩头上狠狠砸去，周围人惊叫，但他恍若未闻，仍一下又一下的捶打着，小贩先是哀嚎了几声，接着声弱了下去，原是打出了血，正淋淋往外冒！
　　等旁观的人将巡街的衙役带过来，才阻止了这场暴行，那两名衙役“啧”了一声，招招手：“去找块木板来，结实点的，把人扛医馆里去。”
　　又解下腰间的镣铐，居高临下对王大刀说：“走吧，这是这月第几回了？你也不长点记性？！”
　　王大刀竟是不害怕的，他嬉皮笑脸地任衙役给他戴上镣铐，仰着头走了，气势一点儿也没弱，脸上的血还是热乎着的。
　　“真是作孽……”桃蕊姐姐嘀咕了一声，拉着云鲤和阿花就要散去。
　　云鲤想到的却是，如果王大刀被抓了，那不是不会来纠缠菀娘了？她沉沉的心绪这时才放松了些，但是桃蕊姐姐的一番话却又使她惴惴不安。
　　“这人可真是无赖祸害一个！别瞧这时被抓走了，过不了两天又会放出来，真是没人整治得了他了！以后你们若是见了他，记得绕着走，这臭屠夫上头可有人靠着，胆子比天还大。”
　　桃蕊姐姐叮嘱了几句，听语气，这王大刀大家也是熟了，并且都知道他是个祸害，但是却对他没什么办法。
　　天色近黄昏，桃蕊要带着她们俩回道观里头了，而这街市也慢慢散去了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