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老攻真棒》焦半

2、第 2 章

　　太可怕了。

　　这难道还有什么阴谋？

　　会是少爷安排的吗？不，一定不是少爷，少爷那么善良！

　　言之不死心地追上之前离去的那人，准备跟去看看到底谁才是那个罪魁祸首！

　　但让言之绝望的是，那人的目的地居然是少爷的府邸，而在门前迎接他的还是言之半月前见过的侍女。这一切似乎都在指证少爷是幕后凶手，可言之还是不愿相信，他为少爷找到了最后一个脱嫌的理由：这个侍女是少爷的妻子带来的侍女，而非少爷一直留在身边的侍女。

　　他跟着侍女在空中飘着，从府外飘到了府内，再从府内飘到了……少爷的书房外。

　　“驸马，奴婢方才已将那些人打发了。”侍女的话和门内之人的应和让言之不得不面对他不敢相信的真相。

　　原来，少爷是知道的，真的是少爷吩咐的……所以才会有少爷亲手写的那块简陋的墓碑。

　　言之痛苦地坠落在地，心痛无比地飘进了他熟悉的那间书房。

　　与之前冰冷而压抑的黑暗完全不同，书房充满了灼热的烛光，逼得言之捂住了双眼。

　　这时，他才发现自己的身体居然只是一条可以直接被烛光透过的虚像，连影子都留不下来。

　　案上红烛泣泪，一妙龄女子正在案桌的一侧轻扬纤指，为身旁正伏案下笔之人细细研墨。

　　“那原本——是你的位置呢！”那个轻笑的声音又久违地出现了，这次的语气中却不带戏谑，满满的都是怜悯。

　　言之再次慌张地四处查看，仍是看不到对方的半分踪迹。

　　“别再找了，我本无身无魂，就算你是鬼魂也是见我不得。你倒不如趁你最后的时光，好好看看你，心悦之人。”

　　一句“心悦之人”将言之埋藏已久的心思彻底戳穿，让他在案前都有些自惭形秽了。他怎敢心悦这样一个神明般的人呢？

　　正在蘸墨提笔之人是他在生命最后都挂念的少爷，那人生的如此俊俏，和他身旁的公主真是天作之合。

　　言之穷尽平生从少爷那里学来的所有赞美的词汇，都不足以形容此刻郎情妾意的两人。

　　他那股莫名的爱意平日里就潜藏极深，此刻更是显得无关紧要。

　　他只是少爷的一位仆从而已，连他平日里研墨的工作都有人代劳了，他何须用自己那自私而不为世间所容的禁忌爱意来侵扰自己的少爷呢？

　　罢了，一切都是少爷吩咐的，那便是极好的。因少爷而死，他心甘情愿，并无怨恨，原先的不解也无关紧要了。

　　可能是因为这样释然的想法，他周身居然散发出了点点金光。伴随着金光的溢出，他的虚像也开始渐渐消失。

　　这想来就是老人们经常说的人死后化光消失的传说吧。

　　趁着这最后的时间，他将自己全数心思和目光都放在了少爷身上，仿佛打算将这个人牢牢记在心中，记到下辈子。

　　他唯一的遗憾就是，从头到尾，他的少爷居然都没有提到他。

　　反而是那位新婚的公主主动关怀起了他这个已死之人：“人各有命，言之他身染瘟疫去世，我们也只能将他速速葬了。城外身染瘟疫之人可是连墓都没有，敏之你不要太自责了。”

　　江敏之，是少爷的名字。言之一度因为自己和少爷相似的名字而狂喜不已，现在回想起这些却只觉遗憾。

　　到最后，他都没有如少爷期望地那样“言之”。

　　“你认为，你是身染瘟疫了吗？”一直冷眼旁观的那个看不见的人总在关键的时候提醒他。

　　忽然的言语打乱了言之的思绪，却让他更加清醒了。

　　他分明只是风寒！何来瘟疫？

　　而且最后被下葬的时候他根本没死啊！

　　要真是瘟疫，他怎么会没死？

　　他明明没死，公主为什么要这么说？

　　为何他明明没死，却有人下葬他？

　　难道那个吩咐下葬的人是少爷，无论如何都要他死的人是公主？这样的想法让他心中又燃起了一丝对少爷的希望：对啊！少爷怎么会希望他死？怎么会活埋了他呢？

　　这让他笃定了自己的结论，认定公主就是那个害死他的人。他看向公主的眼神也多了一丝不解和怨恨。

　　为什么？凭什么？他就这么死了？

　　他分明是被人活埋的！

　　此刻的他并没有发现自己周身的金光消失了，他的虚影也只剩下了一半。而他的眼中已经多了不少对公主的恨意和对少爷的不舍。

　　“只要放下执念，心甘情愿地死去，你就能往生。你甘心吗？”那个声音仍在蛊惑。

　　可他说的每一句话都狠狠地戳进言之心底。

　　言之不甘心，不甘心这么不明不白地死去！

　　如果这些猜测都是真的，他怎么能这么不明不白地死去！怎么能放任这样一个恶毒的公主跟在少爷身边？

　　他无论如何都不能放过这个女人！哪怕他这样的执念更多的是出于担心自家少爷。

　　“看来你不甘心，但你已是一缕残魂，已经什么都做不了了。”

　　“你既然提出，必有办法。”言之已经彻底明白了这个声音的意图了。

　　“我可以帮你实现你的执念，让那个害死你的人上人痛苦不已，还能让你的少爷知道你最后的‘言之’。然，世间事皆有代价的。”

　　“若是需要我这一缕残魂，尽管拿去。”他还没忘记这个声音说过自己无身无魂。这样的存在必然不是传说中的神佛，而只能是民间口口相传的以魂为食的魔物了。

　　而他这一生因少爷而活，也愿意为少爷而死。没有少爷的转生，他并不需要。他只愿自己的最后一缕残魂能帮少爷看清自己枕边人的真面目。

　　“痴人。”那魔物喟叹一声，似应允了言之的愿望。

　　话音刚落，言之的残魂化为一团黑雾，飘飞到另一僻静之地化为人形——赫然就是之前言之的模样。

　　“江敏之？”“言之”轻舔自己的下唇，眼中满是意味深长的笑意，“你，也是我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