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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收留 ...

  •   冯柯这一睡便睡到了第二天早晨,醒来时腰背酸得他险些起不来。他收拾好稻草铺,便去探了探黑皮男的额头,还烫手的很。这可不妙,竟是烧了一夜还不曾退,要再烧下去保不齐就烧成个傻子了。冯柯出门去洗漱了一番,打了一桶井水进来。院里的那口井冬暖夏凉,这时正是井水最为清凉的时候。冯柯用布沾了水,细细擦拭起男子的身体来。微凉的湿布一寸一寸拭过线条流畅的躯体,胸膛被纱布裹缠得严严实实,却仍可见其精壮匀称。昨天未曾仔细看,只道是个五大三粗的伙夫,现下一瞧倒像是个粗眉大眼的练家子。只是肤色过于黝黑,更平添了几分粗犷。湿布被体温带得温热了起来,冯柯便又拧了一回。给男人擦了上身后,冯柯把毛巾搭在男子额头上,便出门去了。
      聂彧醒来的时候,金乌已过梢头,随着他的苏醒,从四肢百骸传来了撕裂般的疼痛,他闷哼了一声,慢慢撑坐了起来,环视四周。他发现自己在一间破草屋里,屋顶上的瓦东一片西一片,墙壁也歪歪扭扭,看起来随时有倒塌的危险。屋内的陈设屈指可数,仅有一张木桌和一把小竹凳,除此之外便是自己身下这张竹床了,这件草屋墙不避风,瓦不避雨,真个是家徒四壁。
      正当他暗自打量时,冯柯在门外望见他醒了,便进门来道:“你醒了。”
      聂彧闻声看去,见是个俊秀的年轻公子,二十岁模样,头发束在脑后显得干净清秀。怪的是这位公子身形修长却穿着件寻常布衫,倒显得束手束脚,干净出尘的气质也打了几分折扣。
      聂彧看着他露出来的一小节手腕和脚腕,有些忍俊不禁,一时竟忘了应声。
      冯柯见他只管盯着自己,一副充耳不闻的模样,心里“咯噔”了一下,暗道:“怕不是真傻了吧?”便伸手去探他的额头。聂彧恍神之下竟一把捉住了冯柯的手腕,二人一时大眼瞪小眼,空气中弥漫着一丝丝淡淡的尴尬。冯柯轻咳了一声,将手抽了回来,淡淡道:“这位兄台挺精神的嘛。”聂彧面上一哂,心知自己失礼,忙道:“多谢公子搭救。我已好多了。”冯柯见他回答逻辑清晰,有条有理,便知他多半退了烧,心下也落了块石头。聂彧见他脸色稍霁,便稍稍松了口气。他死里逃生,所幸得到这位公子搭救才没有横死荒野,心中充满了感激,哪里还会心存冒犯。
      冯柯好不容易等到他醒了,现下自然是要问清此人来历,早做打算,以免惹祸上身,他正想开口,聂彧却自己交代了:“承蒙公子搭救,我才捡回来一条命。实不相瞒,我是永阳余家排行二十的护卫,得名余廿。前些日子余家遭遇不测,我也身受重伤,被追杀至此。不过他们想必以为我死了,是以没有继续寻我。”冯柯见他面有不忿,神情不似作伪,便信了大半。他哪知这厢聂彧大汗淋漓,心虚得很。他鲜少扯谎,若不是事关重大,他无论如何也不愿欺骗这位救了他一命的公子。
      冯柯双手抱胸道:“我既救了你,便送佛送到西,把你的伤治好了,你方离去吧。”聂彧感激道:“多谢公子相救,大恩大德无以……”“行了行了,省点力气。”冯柯面无表情地打断他,聂彧没反应过来,抱着拳愣住了,冯柯也不理他,自顾自给他瞧了瞧伤势,见没有恶化,嘱咐了几句便出去了。再进来时手中端了一个瓷碗,碗中盛着绵细软糯的白粥,散发着清甜的香味。冯柯在床沿边坐下,手中执勺,淡淡地瞥了聂彧一眼。聂彧见状大窘,他活了二十五年,凡事亲力亲为,何时让人侍奉过?更何况……更何况也不该让这位公子来伺候自己这粗人。他忙撑直身子,讷讷道:“公子,我自己来吧。”他费力地抬起手,想去接那瓷碗,谁知牵扯到了右肩的伤处,好似有人拿了凿子在他伤处重重地钻凿着,疼得他面色一白,额头登时冒出一排细密的汗来。冯柯不为所动地举着瓷碗,眼带揶揄地看向聂彧。聂彧又疼又窘迫,却还是不死心地来接碗,这回换了没有肩伤的左手,接过了冯柯手中的碗。冯柯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笨拙地把碗放平,又用左手去执勺,舀了半天都不曾舀到嘴里去,终于是没好气地劈手将碗夺了回来,不由分说舀了一勺喂到聂彧的嘴边。聂彧呆了一呆,僵着身子抬眼看去,只见冯柯直直地盯着他,那双清透的眼睛里却似乎不含有任何情绪,聂彧内心挣扎了一下,还是张口将嘴边的粥吃了进去。这顿饭聂彧吃得浑浑噩噩,全然不知这粥是什么滋味。两人一言不发,这边伸过来一勺,那边就吃下去一口,一碗粥很快见了底。冯柯端着空了的碗起身出门了,这边聂彧半坐在竹床上,脑中全是冯柯低垂着脸,淡色的唇轻轻吹去热气的模样。一张烧得通红的脸隐藏在黝黑的肤色下,嘴里却渐渐觉出一丝丝甘甜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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