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动》周围的白天

3、第三章

　　顾然第一次见到周聿怀是在他24岁的时候，那年周聿怀21，是他参演男二号那个电影的导演。

　　当时就有好多人在传他是许氏集团董事长的私生子，圈子里这种事儿总是传的很快，亦真亦假，顾然不会不信，也不会全信。

　　他们组合出道快三年了，不过几天前解散了。顾然打算拍完这部戏就回家盘个小店面做老板，要是有了爱人，就安稳的过一辈子。本来他进圈子里就是个意外，文凭也有，混不好就回去，没多大损失。

　　圈内好看的人一抓一大把，顾然也不知道自己这种算中等稍偏上的脸怎么吸引的周聿怀，他提出想包养自己，顾然没犹豫就拒绝了，这种浑水他是不会趟的。

　　周聿怀很生气，接下来几天变着法儿的挑毛病，不是嫌弃眼神死板，就是挑剔动作僵硬，一遍又一遍NG。工作人员不敢生周聿怀的气，只能对没了靠山的顾然不满意，所以那几天的盒饭不是冷的就是没荤没味道。

　　顾然想着反正就快拍完了，不和周聿怀那种小孩儿脾气闹。

　　做好一切后路的顾然被他阿姨的一通来电打的措手不及，说是他叔叔出事儿了现在在医院。

　　当天下午的戏顾然打电话给周聿怀推了说过两天会回来，立刻买机票飞回去。

　　到医院时是凌晨，据说是高血压引起的，他叔叔刚做完手术还没醒，暂时脱离危险。

　　顾然先垫了一部分医药费，打算明天去银行取钱，然后着急去安抚他们几个。等彻底忙完，天都快亮了。

　　顾然这几年并没有攒多少钱，之前借了一部分给他一个发小，顾然打电话问了，暂时周转不过来，不过把能手里有的拼拼凑凑给他，给了5万。剩下的顾然东借西借只借到了2万多。加起来不到10万。

　　顾然去问他叔叔的病是因为什么，阿姨支支吾吾说是他叔叔那个唯一的儿子出去赌博借人家高利贷，人跑没了。放债的找到家里来，张口就是要钱，把他叔叔气的血压直飚，倒地昏迷送医院里来了。

　　说要100万，顾然听了没吱声，只是觉得烦从口袋里掏出烟来抽。他阿姨看着也难过，虽然是自己儿子闯的祸，可就算全家上下砸锅卖铁也还不上，自己这个侄子自己也清楚。一时间，两人都沉默着没说话。

　　要说起他叔叔一家来，人是好，对他和亲戚什么的都特别好，他爸出任务人没了，他妈受不了自杀了，别人都不乐意多张嘴吃饭，踢皮球似得把他踢到哪儿算哪儿，只有他叔叔一家愿意抚养他。

　　就是有个不成器的独子，宠的没边儿，大了不学无术，游手好闲，跟社会上一帮人瞎混。他叔叔没少被他气到，顾然也管过几次，他还是有些怕顾然，在他面前老老实实的。

　　他一直很感谢他叔叔一家，无以为报。

　　叔叔是安全了，就是他儿子。他知道自己不能一下子拿出那么多钱来还债，虽然心里难过，但面儿上不显露，怕自己有负担。自己白吃白住那么多年，结果呢，什么忙都帮不上。

　　顾然猛吸几口烟再缓缓吐出，烟雾缭绕着，很快消散在门外凛冽的空气中。无意识的用鞋子在地上一堆烟头上碾着，脑子里一阵懵。

　　都这个份上了，要面子只会显得矫情。打还是不打？

　　顾然狠狠锤了下墙壁，手背瞬间红了大片，他也没在意，叹了口气，认命的掏出手机打电话。

　　厚着脸做好被回绝的准备打电话给周聿怀。然后孽缘就开始了，奇怪的就是整件事是顾然先起的头儿，被他拒绝过的周聿怀周大导居然也答应了。

　　顾然登时松了口气，抽完最后两口扔到地上踩灭，拍拍身上的衣服进去了，不过没进病房，只是坐在走廊的椅子上往里面张望。

　　顾然透过病房的门看到他叔叔虽然苍白但是透着笑意的脸，长叹一声，把头埋在自己膝盖上，疲倦的趴着。

　　自己的生活，好像突然看不到终点了，兜兜转转，都是在原地努力又费劲的踏步。

　　顾然还记得那天的夜晚很黑很漫长，漫长到他从床上睁开眼时还四周还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