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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八章:人心难测 ...

  •   少时昏倒至地后,一个白衣白发面容俊逸的男子从窗台上跳了进来。

      那白发男子满嘴血沫,披头散发,眼神布满红丝,近乎咆哮般嘶吼着。

      这是兰花苑画师,白傲君。

      也是绝迹江湖的上一代天下第一杀手。

      江湖中,人人都以为他死了,但事实上,他只是再没有出过幽冥教。

      近年来,白傲君热衷于修炼“狂龙一笑癫”,走火入魔时常白衣上身,六亲不认,甚至胡作非为,发疯发癫乃常情之事。每到如此,他都会将身旁最亲近之人打得半死不活,哭着跪地求饶,才肯罢手。

      而他最亲近的人,仅少时一个。

      厢房里,白傲君眼神一缕寒芒瞬息掠过,他将目光停到躺在地上之人,身体颤抖到不受控制,有股力量蛊惑他只想将地上的人抓起暴打一顿。其实少时并没有真的昏过去,他只是有伤在身,没力气承受师傅的严刑酷打,便急中生智假装昏死。他以为如此这般便能逃过一劫。

      但此刻,看到师傅眼中寒芒刺骨的一刹那间,他身体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心中生了绝望,逃不过了,今日还是逃不过的。

      白傲君果然又打了他,且比往年任何一次都更加严重,但不同之处是,这是他第一次开口咬伤少时,从前不管他再怎的发疯,他若咬人一向只咬在自己手上,从没有过例外。

      血淋淋的牙齿印,就像终生无法抹去的烙印,留在了少时肩膀上。

      少时悲痛欲绝忍着心酸,内心纠结无比,这是他师傅啊,他怎能还手,又怎敢还手。尽管被打得再惨,他也没有大唤,一来力气不足,二来委实没用,三来他强迫自己甘愿承受。终归,这世上即便有那救他一时者,也没那救他一生者,眼前这个人,不仅是他师傅,还是他再生父母,当年是他毫不嫌弃将自己从乱葬岗里带回来,也是他传送功力将他从鬼门关里拉回来,更是他做了这世上第一个给他肉包子吃的人,如今自己身上所有武功、灵力都是因他所得。当是报答恩情罢,他该受着。

      只是他不明白,师傅为何会在半夜发疯,一直以来知道他有心病,也是那心病导致他练功走火入魔,可今日他师傅一直在房中作画,并未出门,又是何物叫他触景伤情,扰乱了他的心?

      难道……是劫沉?

      那个早已不在人世的幽冥教前任宫主?

      不能的,绝没可能的,他的坟就埋在幽冥教后山招魂谷上,现任宫主同师傅每年都会前去祭拜,每次祭拜完回来,他师傅都会闭关,从没有发过疯,平静得叫所有人匪夷所思。

      劫沉的祭日在阳春三月,每年那时候,他师傅至少有一整月不会理他,任他闯祸作怪、邪门歪道、调皮捣蛋、各种手段使尽,连一个滚字都不会赐他。

      师傅这一次发疯与往常都要不同,他眼里有深深的孤寂和悲痛不堪的痕迹,这种东西向来只有那死去的劫沉能给他,莫不成是江湖上有人知道他师傅还没死,故意装扮成劫沉的模样去刺杀他师傅?

      当年所有人都清楚,天下第一杀手白傲君,是为幽冥教宫主劫沉的离世,执八宝玲珑盒与无间地狱人、鬼、妖、魔,四大神将同归于尽的。

      今日有人夜袭幽冥教,会不会是无间地狱的人知道了他师傅没死的消息,偷偷前来斩草除根?

      少时越瞎想越觉着可怕,如今见师傅好好的站在他眼前,他竟有些感慨与庆幸,真好,他还在。

      他还在,这就够了。

      后来少时实在撑不住,真的昏死过去,直到第二日晌午,也没醒来。

      月沉宫那厢,寒情夙是踩着饭点醒来的,大抵是那满室飘香的美食招惹了他的胃,而冷终命不知刮哪门儿风,一个人在厢房安安静静对壁独酌。

      寒情夙对自己身下所躺之地,很是震惊。

      在幽冥教这几个月里,这是他头一次换牢笼睡觉,说习惯那是自欺欺人的,反而那让他恨之入骨的牢房,不知不觉中已成了他心悦的地方。

      冷终命见床上美人醒来,似有点小别胜新婚的喜悦,放下手中筷子和颜悦色问他饿不饿,渴不渴,身体有无不适,而寒情夙沉静于晃神中并没有答言。好在问话之人难得好脾气,再次耐烦问了他一遍:“饿不饿?告诉我想吃甚,我让人送来。”

      问第二遍寒情夙这才听见,他一边起床穿鞋一边回话道:“很饿,但我该走了,我想以我的身份不该睡在你厢房,你让人把饭送去藏清苑罢。”

      他本是赤脚过来的,并没有鞋,而脚上这双,应该、可能、大概是冷终命的鞋,穿在他玉足上大了整整一圈,走一步便掉一下。其实他身上这衣服也很不合身,不是大小不合身,而是款式不合身。且说他堂堂七尺男儿身,便是配个锦缎降红刺绣也说得过去,穿个鹅黄上襦配粉色蚕丝纱裙,衣不遮体肤肉若隐若现,像什么话?不过说到衣裳……他不禁寒战,昨儿个自己满身泥,简直没个人样,谁帮他洗的澡,换的装?

      他忙问:“昨日……我……我衣服……”

      不知怎的,明明也没干那偷鸡摸狗之事,却莫名羞了张老脸把正经之言堵在胸腔,死活问不出口。

      冷终命是个精明的人,大抵早看出了他的心思,遂浅笑悠悠道:“衣服,是我换的,澡,是我洗的。这两件事若是别人做的,他不会看到今日的太阳。明白否?”

      “不明白。”

      寒情夙回得直接了断。

      他顿下脚步,忽然想到甚,冷言继续道:“我不明白的,非这一桩事,所以想请教你,幽冥宫有个荒芜的院子,里面住了位聋哑老伯,他是谁?”

      冷终命面色一黑,飞身飘到寒情夙身前,用力拽住他手腕,冷嗖嗖道:“你见过他?他同你说了甚?你都知道些甚?”

      难得幽冥教主也有这般不淡定的时候,可见那老伯,绝对不简单。

      寒情夙晓得自己不该问太多,毕竟他没权利问,更没身份问,可冷终命今天心情如此好,若不惹怒他,应该没机会回去。故此,他面无表情摇一摇头,平淡道:“我应当知道甚?这幽冥教都是你的人,我便是想知道甚,也根本没机会。噢……对了,昨日之事,我须得解释一下,我不过是不想你死在别人手上,才去找人救你性命。”

      他淡漠冷言:“我的仇未报,你必须好好活着。”

      忽然目光如电:“冷终命,你只能,死在我手上!”

      冷终命彻底被激怒了。

      他眼珠里有团升天的火焰,似要翻天覆地,似要毁天灭地。

      他怒火滔天启唇道:“别同我提报仇,若我真报仇,你早便五马分尸了,你知道你有多该死么?”

      他努力压下怒火,努力控制住自己那双要掐死他的手,冰寒刺骨道:“我可以恕你不知者无罪,但夙夙,你至少该温顺一点,别摆书生那套无谓的高傲,惹我心烦。”

      寒情夙怕极了,他是人,面对恶魔,岂有不怕的道理。

      可同时,他也是个骄傲有骨气的人,尽管那骨气在来到幽冥教后,以快消磨得荡然无存,但那不可抹灭的血海深仇丝毫容不得他低头认输。

      可能最后,即便死,他也一定会站着死。

      寒情夙眼眸里没有一丝温度,他冷冰冰苦笑:“我若让你心烦,你便不要留我,要么杀,要么放,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不懂么?”

      他叹声道:“放我走罢,没我碍眼,你会一生一世顺心。”

      见冷终命不语,他再道:“放我走,我走了,你会生生世世顺心。”

      真吵。

      冷终命说好了不再掐他脖子,可眼下还是食言了,他几乎是动用了武力掐住寒情夙的脖子,冷恶道:“你就这么想离开我,难道我对你还不够好么?寒情夙,我宁愿杀了你,也不会放你走,莫要再异想天开,莫要逼我。”

      寒情夙咳嗽了好几声,脸色因呼吸不畅憋得通红,他用微弱到几乎消亡的的声音道:“我……我才没逼你,我可……不想这么早死,我还没杀你报仇……当然要,好好活着……”

      再说,他对他好么?

      莫开玩笑,委实的不好笑。

      冷终命听了寒情夙的话,忽然就放开了手,他眼中不再有愤怒,反而出奇的多了份喜悦。

      他笑道:“嗯……好,夙夙,我等着你杀死我那天,但在这之前,你我都要好好活着,谁都不许死。”

      真是个疯子,幽冥教果然没一个正常人。

      寒情夙懒得猜他打甚鬼心思,不耐烦道:“教主可否放我回去,我现在就要走。你今日应当有许多事要忙,我也不想占用你时间,更不愿打扰你休息,就这样罢。”

      冷终命微微眯起眼,淡笑道:“我还算了解你,早料到你醒来便要走,可就算你再不待见我,也该有个度。至于昨日之事……我心中有数,你也不必嘴硬。你天性善良,最重君子道义,还是出了名的孝子,礼仪仁智信;忠孝节勇和,五常五德你自小便做得很好,道家墨家你也悟得不差,你是什么样的人,我清楚。”

      他道:“何必,总与我说些赌气话,做些违礼事。”

      寒情夙从他话里丝毫听不出赞扬的成分,也很想纠正他,做违礼之事的人一直是他自己,莫同别人乱扣帽子。

      满心郁闷无处释,他沈着脸抬头望向冷终命,一字一句道:“那是从前的我,而从前的我已经死了,现在的寒情夙,一心只想你死。你以为你对我虚假的好,能抹灭你加注在我身上的痛?就能抹灭你杀我父母屠我满门的罪刑?”

      他悲切道:“不要每次将我折磨到苟延残喘,再给颗糖,就妄想我会对你唯命是从,我不是他们,也从没当自己是谁的猎物,我就是我。”

      还有一句很重要之话,他一定得说:“似你这等冷血恶魔,不配有人真心相待,你便是将我五马分尸,此生之恨也绝不会消失。来生,我一定束条白绫,蒙住眼睛,再也不要撞见你!”

      冷终命重重吸了口气,脸上早已冰霜冻结。

      他心里在想甚,没人猜得透。没人敢猜透。

      以他的性子,敢同他这样说话者,早粉身碎骨了,但此刻他却迟迟不见动手,反而眼中闪过一丝受伤的痕迹,稍纵即逝,快到无法捕捉。

      不,他一定看错了,他怎可能受伤,他哪有良心。

      叹天道无常,遇人不详,到底是什么仇,什么怨,冷终命要如此对他?

      偏偏是他?

      他想,也许自己这可怕的脸,便是那罪恶的开端。

      这厢冷终命忽然灵力一挥,一把扯开寒情夙的衣襟,将袖中玲珑匕首狠狠送掌到他胸上,他怒火焚烧道:“既然这么想死,我就成全你!”

      “慢慢体会罢,它会好好伺候你!”

      寒情夙就这么直勾勾瞪大眼睛,望着玲珑匕首消失在自己胸口。

      他胆寒发竖,几乎是抖得灵魂出窍,好半晌才虚弱无力悲痛嘶吼道:“你……你要做甚?恶魔……你你早就……咳咳……取出了匕首?”

      他早就取出了玲珑匕首?亏他白担了那么久的心。呵,真讽刺。

      冷终命冷厉道:“你以为,区区一把玲珑匕首,能奈我何?”

      寒情夙自嘲苦笑:“是我限制了想象,你的卑鄙无耻,早已登峰造极。”

      冷终命紧蹙起眉眼,深情款款苦涩笑问:“我没有心,不知何为疼,那么夙夙,你呢?”

      你会心疼么,如我那般。

      寒情夙痛苦闷哼,冷硬道:“随你……高兴。”

      又补言:“反正……反正我身心,早已千疮百孔,何惧你……多捅一刀!”

      冷终命火冒三丈,抖着眉冷笑道:“是么?”尔后一把揪住寒情夙头发,“你真贱!敬酒不吃偏讨罚酒,若不是因你这张脸,你当真以为我会留你?这天下,从没有人敢这样对我,从没有,你以为你是谁!”

      寒情夙冷笑:“我是谁……当然……是这世上最讨厌你的人,我讨厌你的一切……尤其讨厌你套在我手上的镯子。”

      还有胸口上终生抹不去的烙印。

      长相死守,此生他最深恶痛绝的四字。

      冷终命终于火山爆发,不再隐忍,他直接拽起寒情夙手腕,冷心冷面不透半点柔情把原先戴在他手上的手镯用武力强行取下!取下了,高高举过头顶,痴呆冷笑着看了又看,铃铛上的字还是那么清晰,吹口冷气,放回怀里,像是将风雪揽进心里。他神情凝重,犹豫再犹豫,最终还是四巴掌重重打在寒情夙倾国倾城的脸上。

      这世上,最难以控制的东西,是人心。

      是他人之心。

      他冷若冰霜道:“我不是天子,不用一诺千金,我也不是君子,不用一言九鼎,今日,我便收回那句不再打你的话。在我这里,巴掌是最轻的惩罚,其他的你也受不起!”

      他静墨了少顷继续道:“我送你情有独终,可你回馈我的是甚?讨厌我,讨厌我送的东西,可以,自有喜欢的……蓝念就很喜欢。你根本不配戴我送的东西!”

      蓝念是甚?寒情夙从未听过这名。

      或许,是他诸多猎物的其中一位。感叹那些与他同病相怜的人,遇上恶魔,一生凄惨。

      记得衍埋曾讲过,幽冥教主最大的闲余爱好,便是养男宠,但凡姿色动人的,都有可能被掳掠进宫,衍埋说他会进来,一点也不稀奇。

      昨晚同少时闲聊,又听少时说,他们教主在宫里藏了位琴技非常高超的美人,外人都没见过,见过的外人都死了。他说教主会哄那美人吃饭,会陪那美人吟诗作对,还会陪那美人舞刀弄剑、琴箫合奏,一切美人喜爱之事,教主通通会去做。既不同他翻脸,也不向他发火,几乎将一生柔情都放在他身上。他说他们教主其实人很好,同那美人在一起也常笑,甚至为了哄那美人开心,亲手为他做纸鸢,熬羹汤,唱戏曲……后来实在听不下去他便睡着了。

      是么,他也有不暴虐的一面。

      只是那一面从不对他。

      对他的都血腥。

      也是因那时听了少时的话,今日醒来,他才决定再也不要同冷终命有所瓜葛。反正凭他现在的能力,无论如何也杀不了他,那么,他又何苦想方设法靠近他,去寻那虚无缥缈的契机。

      远离他罢,断了和他的一切纠缠,少受些罪,少惹些惆怅,他心中只该记着仇恨。

      不知怎的,越想这些烦心事,胸口处便疼得喘不上气,那玲珑匕首在他身体里翻江倒海,搅心搅肺。

      也晓得冷终命说话一向难听,可今日他的话好像特别难听,比什么时候都难听。既然不配戴他送的东西,他又何必多此一举,强戴,强摘。

      那情有独终的镯子,他曾想尽一切办法也没能取下,现在突然没了,很好。

      往后,倒也轻松了。

      寒情夙虚弱无力靠在门边,嘴里涌出的鲜血已被他强行吞下,但仍有少量血液跑出口腔,流落到干净的衣衫上。

      他努力稳住身子,心平气和道:“教主一开始,就不该把镯子套在我手上,有些东西该找对了人再送,听凤以尘说,藏清苑那牢笼,我是头一个住进去的,以前不曾住过人,关于这点,我想认真同你道声感谢,就算你再混蛋再该死,至少给了我一处干净之地栖身。你这里,我不会再来,当然,你若强行绑我来,我也无话可说。若你打够了,骂够了,那么,我想回那干净的牢笼去,告辞!”

      冷终命闻言,胸腔火气十足,他一把扯住寒情夙摇摇欲坠的身子,冷幽幽道:“你嫌我这里脏?”

      寒情夙凝眉,痛苦回话:“难道很干净?”

      他微微眨了眨眼,虚弱无力道:“初脉说,你效仿国君圣主,夜夜召人侍寝,如此污浊之地,岂一个脏字配得!”

      冷终命忽然嘴角上扬,心情大好。

      他忽然就笑了,笑得像个天真无邪的孩童。他将眼前人往自己怀里一拉,什么怒火都烟消雾散去,满心愉悦道:“你都不许我碰你,强上又太没风度,我也总不能清心寡欲做个和尚。但夙夙,很早以前我就想告诉你,带你来幽冥教,我本无心让你做什么猎物,藏清苑也不是关押你的牢笼。只要你听话,不离开我,我可以放你自由。往后,不管宫中任何地方,只要你想去,都能随意出入,这样可好?”

      “不……”

      寒情夙脱口而出刚讲了个“不”字,立马又憋了回去,他本是打算一口拒绝的,这种阴晴不定之人讲的话,有什么值得信?也许他真去了什么不该去的地方,他一个不高兴,该打还打,该罚照罚。

      但仔细斟酌,越自由,逃出去的机会便越大,虚伪应承他一番,又何妨。

      呵,不离开他,主人用祈求的口吻要求一个可杀可剐的猎物不要离开他,怕是宫里大夫给他开错药了。

      因怕答得太快让他起疑心,寒情夙故意想了又想,才开言道:“你此话可当真?当不得真也别浪费大家时间,我若不离开,你真能给我自由?”

      冷终命忽然侧头歪到他耳边,一口下去,就将嘴狠狠咬在他耳朵上,良久也不见松开。

      寒情夙疼得闷哼起皱眉,但更多的是胆怯,还有那颗在身体里狂奔的心。

      他脸红了,且一下红到脖子根。

      这该死的气氛,谁能来打破。

      却听冷终命浅浅一笑道:“本君阅人千千万万,依然觉得,唯你能让吾心神荡漾。”

      某人彻底傻眼。

      是好半晌后,才听寒情夙不屑一声冷笑,心高气傲道:“子曰,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既欲其生,又欲其死,是惑也!”

      是天大的惑也!

      冷终命突然黑下脸来,速度快得惊人,他一本正经冷言道:“不管你信不信,夙夙,我从没想过真的让你死,可你总说不该之言激怒我,但凡你稍微顺着点我的心,我何至如此。”

      寒情夙不晓得从哪时开始,已经习惯把他的话当做空气了,这个人,好也是他,歹也是他,永远琢磨不透。

      可能真是占了自己这张脸的便宜,不然,冷终命哪里会留他性命。大概世上,想爬上他床的男人女人,能绕九州十圈!若不是血海深仇,平心而论,这样的男子……该死,他又犯糊涂了。

      他道:“我信。”

      当然信,自己这么快死了,他拿什么消遣光阴。

      冷终命扬眉一笑,好似春暖花开,他看了眼寒情夙不合脚的鞋,心情莫名大好,柔声道:“鞋……就穿着罢,轿子在外头,我让人准备了几套新衣裳,回去后,你可试试看,不满意我让人改。最近,我会很忙,难有空闲去找你,但我已安排玉策陪你解闷,以后在宫中,你地位会同不杀一样,没人敢难为你。”

      难为他的,从来只有他自己。
note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八章:人心难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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