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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章:前尘往事 ...

  •   天花阁乃江湖三大名阁之一,阁主幽怜冷魅妖娆,性情诡异,阁中皆女子当道,男儿绝缘,十年前幽怜破祖师规矩收下仅此无双的一男弟子,震惊江湖。后男弟子练就天下奇功“翻手为云”,名动天下。

      此刻幽怜坐在百花殿上,拍案而起,将一杯滚热的茶泼到跪在殿中花容月貌的女子身上。因茶水来得太快,且出手之人武功极高,那女子来不及闪躲,准确说是不能闪躲,故而烫得惨叫连天。

      这女子头戴纶巾,一身男儿装扮,眼神锐利,眉间英气十足,乃是天花阁阁主的贴身护法,阁中大事多由她劳苦亲临。她晓得自己做错事,忍着痛,一字不敢求饶。

      倒是殿门外闯进来一位小少年,扑通跪地,放声求饶:“阁主莫恼,不关师姐的事,是我执意要她同王槊等人求情,带我参与行动的,我……我想为我爹娘报仇!”

      少年本十分胆怯,他在阁中生存一十四载,从不敢直视阁主的眼睛,但此刻提到报仇二字,竟是肝胆十足,怨气横生。

      天花阁主怒火中烧,冷哼低吼道:“不知死活的孽障,竟同无间地狱走狗狼狈为奸,什么时候连我的命令都敢不放在眼里了?”

      那跪地护法忙辩解道:“属下……属下不知有无间地狱的人,阿萱年幼不知事,都怨我,望阁主饶恕!”

      幽怜挥动灵力一掌甩到少年脸上,怒骂道:“愚蠢,幽冥教主是谁,以你目前的武功,是能杀得了的吗?来人,给我拖出去打,用打狗鞭狠狠地打!”

      阁主令下,立刻走进来两名女弟子领命而行。

      心仇深深望向被拖出殿门的冷陌萱,不觉将拳头握紧,骨节咯咯作响。

      阁主说,陌萱的爹娘是被江湖邪教所杀,是从牛粪中将他捡回来的,那年他还是个婴童,天真无邪,与世无争,比天花阁里每一个人都干净,净如美玉。五岁时阁主教他习武,而他天生不是学武的料,无论怎么努力,仍是一无所成,阁主大怒便将身世告知于他,也像今日这般用打狗鞭狠狠地抽他,要他举手立下重誓,一定要杀了幽冥教主为双亲报仇。也是从那时开始,笑如春风拂面的阿萱,再也没笑过。从此他的世界走向了黑暗,走向了仇恨的深渊,六岁他学会了拿刀,七岁他学会了杀人,八岁他打劫过官银,九岁他取下过幽冥教前宫主的首级,十岁,他去青楼喝花酒,十一岁练就“翻手为云”义结江湖豪侠,十二岁他开始读《史记》阅《五经》,十三岁,他第一次逃离天花阁独自闯天涯,十四岁,他仍旧一事无成,仇没报,幽冥教主没死。

      可努力了那样多年,他的武功却并不高,甚至在她手上过不了十招,而从前那些看似有些成就的丰功伟绩,全是侥幸。因为他学会了伪装。七岁那年,从他杀死第一人开始,他就变了,从活泼到冷漠,从冷漠到虚伪,他又开始像孩提时那么笑,笑得人畜无害,仿佛那个天真无邪的阿萱又回来了,只是谁也猜不到他笑容背后里的算计。他笑得越欢,越灿烂,死亡便离他更近,因为每次杀人,他都带着你死我亡毫无生念的颓废信念。

      芸芸众生,渺渺江湖,他还活着,可他的心早已经死了。

      那个长着倾城容颜的男儿,着一身胜雪的白衣,站在暖阳下,鬓角青丝随风而起,天下几人能可敌?

      可那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并不像他外表那么干净,江湖人道,他满手鲜血,烧、杀、掳、掠,样样齐全,他是披着面具的冷血恶魔,没心没德的伪君子。他名声在外,糟不可堪。可若当你真正见到他本人时,绝不会这样想,他有一双会骗人的眼睛,掩盖住他所有不堪的真迹。回不去了,从九岁那年他取下幽冥宫主劫沉的首级,她就知道,那个幼年时期整日唤她师姐师姐,缠着她买糖葫芦吃的小男孩,再也回不去了。

      后来,他长剑在手,独步江湖,依旧笑得纯真无垢,可却再也没吃过糖葫芦。

      也曾问过他为什么,那时他说:“记忆很暖,可冰冷的糖,会甜到殇。”

      ——黄泉阁

      江湖人道,天下有百奇,江湖四称稀,谓之:“

      一入幽冥宫,世上无影踪,
      一踏黄泉阁,人命比纸薄,
      一坠月明庄,孟婆不喝汤,
      一夜唐毒门,死神来请人。”

      幽冥教、黄泉阁、月明山庄、唐毒门,乃是江湖传奇中的四大名旦,天下无人敢惹,个个避而远之。

      今日几位江湖侠客有幸来到黄泉阁做客,又将这段传奇谈起,肃然起敬自不肖讲,就是一位墨衣公子高举茶杯向阎罗阁主讨字迹杂玩做信仰精神这事,很是令独孤焚头疼。

      高殿上,面具阎王将茶杯盖拨了拨浮在水面还未下沈的茶叶,听曲似的由着殿下人瞎掰胡扯。

      只闻那墨衣公子一脸崇拜道:“江湖中也算是人才辈出,可我东方洛最欣赏的,不过阁主同冷终命二人而已,今日三生有幸见得本尊了,阁主说什么,也得赏我幅墨宝或给个物件慰藉我多年仰慕之情啊!”

      这位仇敌,他虽第一次见其本尊,可却一丝儿也不陌生,他那武林盟主老爹,可是将他画像挂在自己厢房,每日抬头不见低头见。

      他老爹一日三餐,念经念得最勤的便是:“独孤焚九岁丧母,十岁丧父,治家有方,文武双全,茶楼、酒楼、镖局经营得风生水起,一十五岁便在比武大会上凭借自身本事战败江湖大、小、正、邪三十余门派,同冷终命、唐忌羽、叶隐,并列为武林四大传奇!我怎就生了你这么个不成器的孽障?我东方后代,绝不能输给独孤子孙,你便以他为榜样,给我安安分分习武,老老实实读文,否则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老实讲最初,他可一点半点没生崇拜之情,每次进厢房内,必得先碎口吐沫星子,再甩他两巴掌,心情再差点,直接丢了君子风范连鞋带袜狠狠踹上他几脚,发泄完再不顺心,便就自个儿一人分饰两角色,一边打一边求饶,可谓是过瘾至极!可时间长了,也渐渐觉得没趣,对着画像较真、耍横,真是好没意思,后来他也慢慢放下对画像中人的怨念,转而每日同他谈心、聊天,日子一天天过去,竟也熟悉得像多年旧友。

      非常值得一提的是,他老爹究竟是找哪个半路出家的画师画的像儿?丑成那幅模样他也是很不容易啊!简直连他十分之一的神/韵都没画出来嘛,害他多年来骂他丑男子骂得都快改不了嘴了。

      是以,唯一觉得自己能胜过他的小骄傲,也彻底荡然无存。

      要说黄泉阁主的真面目,怕是没多少人见了不会自惭形愧的。

      嗯,回去后他得撕了那画像,自个重新画!

      且说陪同东方洛一道来的几位刀客,见闻他对独孤焚又是吹又是捧,一脸迷恋,还讨上物件,实在听不下去了,起身拉扒他坐回椅子上,忒觉丢脸道:“我说东方兄,咱是来约战的,你东方世家可是同黄泉阁势不两立,不世之仇呐,怎么干起这吃里扒外的勾当了?你老子晓得了不怕打断你的狗腿?”

      殿堂上的人嘴角勾笑,十分淡定且带戏谑地抿了口茶,好一个傲娇的慢性子。

      东方洛折扇一开,搬出平日里教书先生那套斯文谦恭,轻笑道:“兄台这是说哪里话,有道是冤家易解不易结,这所谓的不世之仇,是我爷爷他奶奶辈结的,便是放火烧山也该两清了,更何况桑海沧田,江山易主,我中原大地也楚汉归一,如今身在盛世王朝,前尘往事还计较些什么呢!我爹爹思想迂腐,不打紧,你们可别跟着灵魂腐朽啊!”

      众等完全不苟同地撇过头去,哼声郁闷吃茶。

      一位道:“人都说最怕后人不读书,最怕文人死读书,你这思想倒是活泛了,歪道理也登堂入室了,去你大爷的!”

      东方洛轻笑扬眉,摇扇道:“莫恼,莫恼,人生在世一场戏,气死谁如意?昂,我听我娘讲,我两家梁子却也没多深,不过是为了争粽子吃结下的不解冤缘。尔后,一家心高气傲不肯解释,一家傲气心高不听劝告,粽子大战便敲锣撞鼓打了几代王朝,说出去让不让人笑话!”

      “啊?——”

      那四位侠客一齐惊叹出声,打死也不愿相信这口无遮拦的小子讲的是实套话。

      江湖中谁人不知黄泉阁同东方世家是不晓得几辈子的不共戴天之仇,你妹的竟是为了争粽子?敢不敢再雷人点!

      其中一侠客是个豪爽的,豪爽到直接就喷了茶,笑得那叫一个酸爽,他忍不住问:“洛兄……你莫不是画本子看多了,编故事也编个可信度高点的,这算什么,是要笑死我好继承我的家产吗?”

      忽然,殿上人将茶盖碰了几碰,发出示意大家注意身份注意地点的声响,大殿顿时安静下来。那面具阎罗冷声道:“说出去还真是让人笑话,我看这位少侠就笑得快喘不过气了,东方公子,请帖我已收到,你也尊你家父之命亲手交到了我手上,本君向来不留外客,各位请回罢!”

      主人都已开赶,那四位自然识趣起身,谢这难得的香茶名点款待,虽然这茶要续杯没讨着,名点问出处未奉告,好歹也算进了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黄泉阁。此生足矣。

      谢毕礼,殿上人悠然自得道了句:“客气。”

      东方洛却不依,忙走上前道:“阁主这么急赶人做甚?墨宝若舍不得给,便是给个鬼画符我也是心满意足的!你看我本游历江湖逍遥自在身,接了我爹的信,便马不停蹄踏遍千山万水来寻你,只因你一直是我心中崇拜的神啊,在下这厢还烦请阁主君子载德,了了我这虔诚夙愿,可好?”

      殿上的人倒也大度,打破天荒头一遭听人扯了这半晌的犊子。而那人脑袋还安然稳当在他脖子上,所谓奇谈往后该算上这一笔!

      东方洛话出口后殿中变得异常寂静,江湖中,谁还没个崇拜的榜样,这没甚稀奇,但这小子……怕不是来专业坑爹的?他还能不能找清战队,记住自个是东方世家唯一的少公子,三月后那面具阎罗是他比武大会上必须一决雌雄的对手,这份事实?

      就在东方洛沮丧黯然,心愿泡汤,准备离去时,殿上人突然从上头扔下来一枚剑穗,唬得东方洛接的措手不及,阎罗开口道:“本君闲来无事,穿了这不俗不雅的剑穗,上系白玉也是我闷得发霉时,随手雕来,钱却不值钱,你若喜欢,只管拿去。”他说到这,眉眼荡开,戏谑一笑,咬牙,“往后,不许再提粽子。否则,本君可不介意……让你吃上一辈子粽子。”

      咳咳……

      威胁他?

      不得不说,这威胁的声音真醉人。

      比酒醉人。

      (本君原本没那天籁之音,奈何作者君是个声控,也便只好潜心笃志,道法得成,博君一笑了。)

      东方洛一个寒战,抖得鸡皮疙瘩掉满地,可别提粽子这茬,打小他爹便让他吃粽子,大的小的、咸的淡的、素的荤的、甜的酸的……那可谓是粽子全席,这也罢,关键是味儿猜错了还得罚抄《女则》、《女儿经》两大同他根本挨不着边的书!他可是男子,男子,不是应当留给他未来媳妇儿抄么?后来他去找母亲求情,哪曾想母亲更狠,说写错一字罚吃一个粽子,整得现在《女儿经》在他脑子里似恶灵挥之不去,做梦都在念:“女儿经,仔细听,早早起,出闺门,烧茶汤,敬双亲,勤梳洗,爱干净……”

      他甩了甩头,一口答应道:“成,成,成,我往后决计不提粽子。本公子这辈子同谁都没仇,跟这粽子绝对不共戴天!”

      尤其是蛋黄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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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十章:前尘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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