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邪》兰苏客

9、锦都

　　“你怎么带我来这等风月之地？”落华有点责怪道。

　　凌笙双手一摊，表示无可奈何的样子，“锦都很大，难不成你要绕城赶路？多走个两三日才开心？”

　　“……”

　　凌笙见落华不说话，又补道，“再说了出来看看大城市也挺好的，我们不进那些风月场所不就可以了！”凌笙说完，掩面轻笑，落华这般清纯的样子真的好想让人在他脸上摸上一把。

　　落华无话可说，只得十分不情愿地跟着凌笙走着，而凌笙打从前脚迈进城里，便就活脱脱是个脱了缰的野马，这边瞅瞅那边看看，丝毫没有在意路人投来的异样眼神。

　　落华看着路人对他二人指指点点，心里觉得并不在乎，顶多有些好奇在说些什么，直到路过两女子，二人不大不小的声音被落华听到，这才明了那些人在指点些什么……

　　“你看这两个乡巴佬，跟没见过世面似的！”

　　“对呀对呀，穿着也土的很！”说罢其中一穿着水蓝色丝缎衣衫的女子指着落华，声音压的更低道，“这人虽然长的帅气，但好生奇怪，眼睛还蒙个丝带，莫不是什么疾病吧？我们还是离远些的好！”说罢，女子拉着旁边的人往后退了两步。

　　落华对于别人的闲言碎语表现的很漠然，跟在凌笙后头不发一言。

　　凌笙先前还在摆弄路边摊位的瓷器，听到两女子在背后议论纷纷，便停了停，放下了手中的瓷器，走到那两位女子面前，脑袋猛地凑到那两人眼前。

　　两位女子被凌笙吓的往后昂了昂，定了定神，脸颊竟晕上了点绯红，“公……公子……你这是做什么？”

　　“两位姐姐好生貌美，我眼神不好，自然要凑近些看！”说罢，突然伸出右手在两位女子面前，拇指与食指相叠，勾着嘴角，“给姐姐们比个爱心！”

　　水蓝衣衫女子盯着凌笙的眼睛就没挪过，满脸娇羞，拉了拉旁边女子的衣袖，细语道，“没想到这乡巴佬竟然这般英俊倜傥……这样貌比的过大部分南风馆里面的男人了，而且说话还这般的窝心……”

　　旁边的女子愣愣地点了点脑袋，说不出话来。

　　水蓝衣衫女子似是大胆些，舔了舔嘴唇，眼神秋波涌动，尽显媚态，缓缓开口道，“公……公子，请问今晚是否得空？”

　　落华看着凌笙轻佻，心里极为不痛快，低声骂了句，“放荡！”

　　凌笙自然是能听到落华骂他，看了一眼身后的落华，又转过脸去，看着二位女子，收了眼里的佻薄，多了一些冷漠，嘴角却依旧挂着笑容，只是皮笑肉不笑，“对不起，没空！”说罢，转身招呼着落华离开。

　　女子没想到自己会被这般直接地拒绝，笑容凝固在了空中，咧着嘴角，满脸尴尬。

　　落华白了他一眼，二人还没走出十步，只听身后一声女子的尖叫……

　　“姐姐！你的脸上长了好多红点！”

　　“什么？我的天！妹妹！你的脸上！！！”

　　……

　　落华看着凌笙，心里明了定是凌笙搞得鬼，凌笙一脸若无其事的朝前头和落华并肩走着，感受到了落华看着自己的眼光，便低眼看着落华，耸耸肩，咧嘴一笑。

　　虽说落华自己并不在乎别人说些什么，听听也就罢了，但是凌笙刚才明显是维护自己，心里竟然生出一股这个男人很可靠的感觉……

　　落华摇了摇脑袋，胡思乱想！

　　……

　　越往里走，就越有一股奢靡的气息铺面而来，亭台楼阁，琳琅物品，数不胜数。而路边的行人无人不是丝绸锦缎加身，身上所佩戴的玉器金器更是价值连城，一路看过来，最为简陋的身上也佩戴着一枚金丝绣花香囊。

　　落华看了眼身上的穿着，这么一对比，自己倒真的是在这城里显得格格不入了……

　　“落华，我们找个歇脚的地方吧。”凌笙笑着说道。

　　落华点头，表示赞同，二人往前走着，竟发现没有一家客栈，这就让人犯了难。

　　“凌笙，你不是闯遍了齐蓝国吗？能否解释一番，这锦都内为何没有客栈？”

　　凌笙挠了挠脑袋，面露难色，答道，“自己那时候只是有事来到这片，路过锦都而已，并未进来过，你问我，我也是一头雾水啊……”

　　落华心里有点苦涩，果然刚才一瞬间觉得凌笙可靠，是个玩笑。

　　……

　　“你二人说话可真是有趣……”头顶传来的声音十分好听，宛若夜莺一般，二人寻声望去，看到左边一幢涂着红金漆的恢弘建筑，二楼向外突出的美人靠上一位男子慵懒地靠在上头。

　　男子穿着大红衣衫，用一根丝带松松垮垮地系着，领子露到胸膛，手持一把团扇半遮半掩着身子，头发简单的用一根玉簪别在脑后，容貌极美，一双眸子像是含着秋水一般温柔，眉心的一颗美人痣，更是把整个人的气质都提了上去，整体看来简直比女子要美上三分不止，虽是这样却没有那种娘娘腔的气息，让人觉着很是舒服。

　　“敢问公子，能否告知这锦都之内哪有客栈？”凌笙问道。

　　男子用食指抵着下巴，微微颔首，望着天空，“要说客栈，哪都是，但是又哪里都不是。”

　　“这锦都哪可能只开单纯的客栈？那岂不是一点生意都不会有了？”男子用扇子掩着嘴巴，轻笑出声。

　　一听这话，凌笙瞬间明白了，也是，这秦楼楚馆的哪个不可以吃饭睡觉，锦都本就是以这些出名，若是哪个不知趣地在这开了个纯住宿吃饭的客栈，那不是等着关门嘛！

　　如是想着，凌笙便对着楼上的男子微微低了地身子，道，“谢公子指点。”

　　那楼上的男子没有说话，只是浅浅笑着。

　　凌笙刚想继续问话，就听到楼上一阵尖细的女声，声音很是急促，好像是什么大事一般……

　　“哎！袁公子，你不能进来！我们红愿今儿被叶家公子包了！不能见其他客人啊！”

　　“我他娘的就不信了！还有我袁科买不到的美人？！他出多少？我就出十倍！”

　　“你…………你说什么？十倍？”女子闻言，满眼都在放光。

　　“怎么？难不成你以为我拿不出手？”

　　“哎~”女子摆了摆手，一脸谄笑，“当然不是，这锦都谁不知道你袁家家大业大的，只是这叶家三公子先出手包了红愿，我这要再把红愿转手给你，这坏了规矩呀！”

　　“妈妈，我劝你一句，规矩是死的，能实实在在拿钱才是真的！你要是拒绝了我，那就是跟钱过不去，就是拒绝了整个袁家！那你得少多少生意，自己掂量掂量！而且忘了告诉你，我袁家现在可出了个将军，风光正盛，你若惹恼了我，把你这玉昭阁一锅端了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女子拳头紧握，按照现在的形式来看，确实是袁家更有地位一点，惹不得啊……心里这么掂量着，一咬牙，狠道，“行！今儿就为了袁爷毁了这规矩！”说完，妈妈就招呼了下身边的人，又道，“把叶三公子今儿送来的钱退回去吧！再给他添五百两，说声对不住！”

　　身边的小厮得了命令，一溜烟的跑开了。

　　凌笙再看楼上红衣男子，面色铁青，心里大概明白，楼上老鸨口中喊得红愿大概就是他了……

　　老鸨推门而入，后面跟着的袁科一看到红愿，眼睛差点掉地上去，脸上的横肉不停的颤抖着，搓着双手，咽了咽唾沫，不自禁道，“美人！我可想了你很久了啊！”

　　红愿细眉紧紧地拧着，淡淡开口道，“妈妈，你这样做生意，不怕落人口舌？叶家也不是什么小门小户，这样做恐怕不妥吧！”

　　“红愿儿，妈妈这也是没办法呀，两头总有一个要得罪的，只能朝钱看呀！”说罢，人便退了出去，出门的时候和袁科对了个眼神，轻笑了两声，“袁爷，您人高马大，这般壮硕，我们红愿身子骨可弱着呢，你可千万温柔点！”

　　袁科笑的哈喇子都要流下来了，“妈妈放心，我自然心里有数，会好好疼爱！你且上我府里拿钱就是！”

　　“那我就不打扰了……”

　　门一关，袁科走到红愿身边，坐在他身旁，痴痴地看着红愿，啧啧称叹，“果真是国色天香！真是便宜叶家那小子了！”说罢，脸凑近红愿，深深一吸，整个人像是中毒一般，“香！真香！你看叶家那小子包了你一年也不把你买回去，可见对你并非真心，不如你跟了袁爷我？我把你买回去如何？”

　　“袁爷。”红愿往旁边挪了挪身子，冷漠地看着袁科，不带一丝笑容，“我可是玉昭阁的头牌，得花大价钱，袁爷舍得？”

　　袁科闻言，大笑三声，“为买美人，千金可散！”

　　红愿摇头微微叹气，一双眸子深深地仰望着蓝天，倏的站立起来，身子一倾向楼下摔去，红色衣袂拖着长长丝带在风中飘摇，散成一朵血色莲花，这美人加上飘飘红衣，就如同被贬谪下凡的仙子一般……

　　希望这是一种解脱……红愿闭上眼睛，享受着这顷刻间的自由。

　　“卿宇，永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