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载酒》断桥临渊

13、翘思慕远人，愿欲托遗音【十三】

　　风急忙伸出手来，挡住了要进来的沈妍，讪笑道：“这什么，没什么事情，劳烦姑娘了，粥送回去便可。”
　　门外的二小姐不买这个账，道：“这怎么行？主人家没招待好客人，我可是要挨我伯父骂的。”
　　“姑奶奶啊这不成！”
　　“怎么个不成了？”
　　江平扶着墙，有气无力的的站着，门外肉粥的味道飘散来了一点点。他肚中仿若住了个哪吒，翻山浮浪在玩哪吒闹海，被肉味熏的直想吐。满心都是淳风师兄怎么还没把那大小姐打发走，简直为祸人间，让人不得安生。
　　师兄在门口和沈妍虚虚实实过了几招，淳风一边直呼对不住一边死命拦着沈妍和那碗要人命肉粥，沈妍见状来了气，你不让我进去我就非要进去，打得不亦乐乎却苦了里头的江平，被熏得脸色发白头皮发麻，感觉喉咙中总有一股东西堵塞着，想吐又吐不出来，只能死命干呕。
　　前头院门沈妍淳风二人因为一碗肉粥打得难分高下，后头江平一手扶着墙一手虚虚掐着自己脖子干呕呕了个天昏地暗。
　　混乱而又诡异平衡的状态维持了许久，沈妍一手举着肉粥根本放不开来打，淳风武功并不比沈妍好，还要时刻提防着这姑娘一个闪身溜进房里好心办坏事，两个人打的难分难解，直到平地一声雷突然响起，猛地制止了这两个人的花拳绣腿。
　　“胡闹！”
　　沈彭坐在轮椅之上，被他的下人推了过来，一双剑眉皱的紧巴，开口中气十足，一声高吼震住了沈妍。淳风也被震住，只觉得无限尴尬，他在主人家里头和沈府小姐打了起来，打就打了还被沈家人撞见了，他这是在干什么？造孽吗？
　　淳风尴尬的立在那里，双手依旧是拦着门口的门框，整个人一动不动的立在那。沈妍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猛然被打断，立刻就开始重心不稳，她自个轻微的晃了两下就立马抓住墙头，立住了身形，准备等待伯父的一波惊涛骇浪扑面而来，又把她淹死在三从四德的口水之中。
　　只是她武功高强，她手中的青瓷碗碟就没有那么坚强了。随着重力的倾斜，先是轻微的往前小小的晃动，随即加速坠落，最终只听一声清彻的脆响，漂亮的青瓷碗碟皆数寿终正寝，化为碎片，而白米之上沾着点肉末的瘦肉粥，也与淳风的身体来了个亲密接触，撒了他满衣服上都是，黏黏稠稠，看的淳风半天才扯出个苦笑。
　　淳风看着地头上的碎片，又看看衣袍上的粥，觉得这样进去，师弟肯定又要吐点东西出来。挠头开始兀自烦恼，不知道是不是应该进去换身衣服再出来。
　　沈彭摇动轮椅到了沈妍面前，开口先是一句我看你这脾气，就是嫁不出去了。却出乎沈妍的意料，没给她灌输什么三从四德，而是让她给淳风道歉。等他们换好衣服后来一趟议堂，似乎有什么事情要讲。
　　沈妍像模像样的道了个歉来，识趣的跟着叔父走了，说是议堂等他们两。淳风闻了闻自己身上飘着丝丝香气的瘦肉粥，心虚的回头看了一眼屋内的江平。
　　这个……怎么说？
　　江平呼哧呼哧细微的喘气声，淳风捂住了眼睛，心道师弟对不起，但是长痛不如短痛，你忍忍吧。
　　忍忍的结果是江平白着一张脸，和换好了衣服的淳风进了沈家的议堂。沈妍和沈彭已经在旁落座，四周并无下人，只是有另外一男子落座，淳风一思量，觉得应该就是那个大嘴巴的侍女口中的沈家长庶子沈基了。
　　江平和淳风行了礼，沈将军外出征战，家里头内事本该做主的是主母，现在主母已故，则内室之事应是由沈妍把手操持。可惜沈妍对这些事并不上心，最后落入了她姐姐掌管。而外事，街坊邻里都以为沈妍会操持起来，只是沈妍和沈基打了一场，说是外事就由沈基管了，沈基气不过，干脆罢手做家里的另一位残废，游手好闲，不做正事。
　　沈家实在没有办法，最后把沈彭请了出来，外事不决问叔父，内室不决问庶女，可谓是一大奇观。沈家唯一的嫡系行侠仗义惩奸除恶却是不亦乐乎，当真有趣得很。
　　不过既然是议事，沈基虽然和这事没多大关系，还是被沈彭带了进来。这人大概还没有叔父沈彭一半能看，面色蜡黄，眼神无光，江平扫了一眼，估计这人大概就是个声色犬马的公子爷，而且那一张臭脸来看，似乎还是个脾气挺大的。
　　沈基只是摆着张脸，看见他们进来什么都没说，只是拍了拍椅子边上，让两个侍婢上来为他们倒茶，倒的满满当当的，还差一点就要溢了出来。
　　热气腾腾的茶水泛着茶的清透色泽，淳风看了一眼满杯的茶水，想提醒一下师弟，可大厅里头本来就空，有些闹的沈妍也是老老实实的闭着嘴，他也不好提醒，于是稳稳当当的坐着，看了一眼那个臭着脸的沈基。
　　沈彭没有理会下面含蓄到没露出半分利刃的刀光剑影，他举起一只玉佩来，江平白着脸，却凌冽的，一动不动的看着那只玉佩，是他找出来的，梁先生那只玉佩的同款，只是这只玉佩，是红色的。
　　红玉。
　　沈彭高举着那只玉佩，随便说了一下昨日被追杀的状况，讲到沈妍退敌的时候，沈基轻轻的哼了一声，表露出一点不耐来。
　　沈彭又从桌上拿起来了另一只通体玉白的玉佩，说道：“这是江公子发现的，梁先生身上的玉佩，与刺客身上搜出来的红玉玉佩颜色不同，但雕刻的模样是相同的，都是一条盘旋的蛇，缠绕着一个，类似于玖的字符。”
　　沈基适时的接过话头，虽然说语气似乎并不好听“所以呢，卖假药的有点钱了，给自己和自己的手下定做了一样的玉佩？”
　　沈基说完这句话，江平便听见自己身旁的淳风用气音哼了一声，似乎是对他的看法不予苟同。
　　淳风没有在意江平，他提起茶杯来，喝了一口茶水。
　　玖？怪不得顶上人要找自己。
　　淳风的虎口上，有一颗细微的，不显色的红痣。此时虎口上的皮肤被过热的茶水烫红，那颗红痣更加不显眼。
　　只有傻逼才会以为那种东西不是组织性行动吧。
　　沈彭接着沈基的话头往下说：“但是洪阳城有人，昨天晚上在野外发现了一个中毒死亡的人，跑到这边来报了案，搜身过后，在他怀中发现了这个。”
　　同样的款式，同样的玖，只是这枚玉佩是黑色的，发着难闻的味道，似乎是毒血。
　　“他把玉佩放在了最贴身的里层，他们也是搜了很久才发现有块地方肌肉不对劲，拿出了这块黑色玉佩交给了我。”沈彭顿了下“所以，有什么想法？”
　　沈妍道：“组织性卖假药，计划暴露管灭口不管埋人？杀人的人没有必要把他暴露出来给我们看，尤其是我们已经抓了两个人的状况下。。”
　　“已经可以排除了，他家的人做事就是这样的。”淳风偏过眼神去，小声嘀咕，反正就是想告诉老大别不早朝，拿出几条人命让他有点事做，闹得越大越好，逼得他不得不发告示的那种。
　　江平疑惑的转过头来“师兄，你在说什么？”
　　“喔，我在说凶手真嚣张，怕是非要让别人发现似的，搜身的时候估计衣物都是完好没被翻过的吧，他根本就不怕这玉佩被发现啊。”
　　沈彭转过脸来，锐利的眼神直刺淳风，江平二人疑惑的发问道：“你怎么知道衣物完好的？”
　　“师叔讲的，如果凶手很嚣张，有恃无恐的话，一般来说都是给足够的证据，然后再杀人，对吧江平。”
　　江平：……我怎么不知道师叔讲过？
　　“对，我门师叔讲的。”
　　沈彭看了他俩一眼，没说什么，倒是沈妍说话了：“这玉佩大概整一个组织的，不过我记得昨天打架的时候，江公子似乎去什么地方抓人了没抓到？”
　　江平点点头“他朝我甩了暗器，跑掉了，我们就只带回来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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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状态不是很好，这章比预定少了五百多字，写的也很差，对不起。
我在努力进入状态，先这样吧。
以及在广东一带，把茶倒满是赶人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