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四十二块碎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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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二
当晚入睡前，安特库坐在落地窗旁的水缸中，安静地看着半圆形的月亮。
他有一瞬间觉得，如果他是人类就好了。
如果是人类的话，就能吃饭，正常地睡觉，不会碎掉或融化，能感受得到苦痛，时间也不会像永恒一般绵长。
如果是人类的话，就能感受到轰至今为止感受到的一切。
就能普通地作为这个世界的一部分，一直和轰这样生活下去。
安特库被自己的念头吓了一跳。
不，他是为自己的宝石身份骄傲的。
他作为南极石，被老师抚养大，在每一个冬日守护自己的同伴，直到被月人打碎的时候，都贯彻了自己的信念。
但……自己想起老师与同伴的时候越来越少了。
安特库半融化着，试图在水缸壁上勾勒出磷叶石的脸。
他画出了一张脸的轮廓，却怎么都感觉不对。
修修改改，玻璃壁上俨然是一张笑得很白痴的脸。
头发像是一瓣瓣垂下来的莲花瓣，眼睛很大，脸有些圆，看上去像个小孩子。
这是法斯吗。
安特库皱着眉，试图从并没有那么远的记忆中拽出那张白痴的脸。
他觉得自己画得不对，却已经说不出是哪里不对了。
他突然有些迷茫，以及莫名的恐慌。
但安特库又隐隐约约觉得，这完全是意料之中的事。
第二天醒来的轰被吓到了。
轰刚从浴室里出来。他穿着黑色的浴袍，水珠从白皙坚实的胸膛上滚落下来，额发柔软地垂下来，有些睡眼朦胧的样子。
但当他看到穿着衬衫的少年时，眼睛猛然睁大，整个人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
“安特库，早……安特库？？”
“早上好，轰。”
窗前的少年如是说。
少年的身材挺拔如新生的树木，银白色的头发在阳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芒，却不再像宝石那样熠熠生辉。
他的肤色依旧苍白到有些不健康，却有了肌理的纹路。
冰蓝的双眼也不再是宝石的质感，眼白是湿润的。
轰敏锐地意识到，安特库的嘴唇有了一丝血色，看上去柔软而美好。
身体曲线依旧纤细流畅，却也变得柔软了起来，如同春天的山脊线。
“我好像……变成人类了。”
安特库转过头来，半是高兴半是茫然地说。
安特库还在放暑假，轰今天休息。
他们本来打算在家里休息，也许看一部电影，晚餐过后散散步，普通地度过一天。
“你知道你为什么会变成人吗？”
轰惊奇地捏着安特库骨节分明的手，似乎不只是外表，连肌肉和骨骼都成为了人类的样子。
“不知道，我只是睡了一觉而已。”
轰温热而略微粗糙的手摩挲着他的手，过于陌生的触感让安特库有些不自在。
“而且，我还是能变成原来的样子。”
安特库举起另外一只手，温软的血肉之躯从指尖一点点变成透明闪耀的宝石，然后在阳光下一点点融化。
轰看着他的指尖，神情专注而温柔。
然后轰伸出另一只手，握住安特库融化的手指，用个性将它好好地凝固了起来。
“我带你去找治疗女郎，这件事太奇怪了。”
他收回手，又忍不住揉了揉安特库的头顶。
嗯，手感很好。
“如果没有问题的话，我带你去吃荞麦面。”
安特库仰起脸。
轰正好在笑着，异色的双眼微微眯起来，嘴角的弧度温和而熟悉。
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四十二块碎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