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二十七块碎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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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安特库一睁眼，就看见一张放大的脸。
饶是那张脸堪称此物种颜值巅峰，连暗红的疤痕都如同维纳斯的断臂一样充满艺术美感，他还是被吓了一跳。
“轰？”
“早上好，安特库。”
轰从水缸的正上方直起身来，神色平静，眼睛却紧紧盯着安特库。
“……发生什么了吗？”
安特库被盯得有些不自在，偏过头，手不自觉地搭上了脖子。
“只是想看你看得再清楚一些而已。”
轰递给他一个洁白的信封。
“因为一段时间内，我应该不会看见你了。”
安特库接过信封，沉默了一会儿，问道。
“我做错什么了吗？”
“没有啊。”
……那你为什么要赶我走。
安特库一咬唇，终于还是说不出这样的话来。
他打开信封，里面是摆放得整整齐齐的身份证，银行卡，电车卡，还有一叠万元现金。
“安特库。”
他抬起头。
近在咫尺的轰动作轻柔地给他披上了一件黑色外套，那件外套显然面料特殊，一穿上就能感受到一股沁人心脾的凉气。
轰看上去很严肃，双眼闪烁着淡淡的光芒。
“去旅游吧。”
安特库听见轰这样说。
他心中一动，突然就想起那天给他披上红色围巾时笑得眯起来的异色双眼。
比起把他关进笼子里，果然还是应该让他好好出去，看看这个世界。
轰打好领带，临走前回望着自己的公寓，落地窗前的水缸空荡荡的。
“我出门了。”
他喃喃道。
“就是这里吗。”
安特库仰头看着碧蓝如洗的天空。
樱花和落叶在他身后簌簌地落下，他小心翼翼地踩着路边的青苔，慢慢往前走。
街道两边都是木质的和式房屋，商家门前挂着藏蓝色的蜡染门帘，最高的建筑也不过是二、三层的小楼。
远眺高山，春天的山脊线柔软蜿蜒，树木苍翠浓密，能嗅到草木与野花清淡的甜香。
此刻已是黄昏之前。这里是四国西南端的小镇，距离东京足足有四百多公里，跟那座繁荣纷乱的城市相比恍若隔世。
“海？”
安特库闭上眼，听见隐隐约约的潮声。
大概是在山的背后，浪潮拍打海滩的声音在天与地之间回荡着，宁静而舒缓。
他突然意识到这个世界不是上亿年后被时光磨损出来的单一样子。
就算是在人类活动以外的地方，有的也不只是一望无际的冰原与绿地，光秃陡峭的山崖，以及暗潮涌动的海洋。
安特库并不清楚轰为什么突然要让他去旅游，看着眼前的这幅景象，一时间却有些明悟了。
虽然是登山狂热爱好者爆豪的推荐，轰依旧告诉了安特库有登山电车可坐。
太阳下山前最后一班电车，安特库是一个人登上的，除了背包外身无长物。
落日发红，光线倾斜着从浓云般的树荫间穿过，投进没有玻璃遮挡的车厢内，木头座椅上的光影便不停变幻着。
最后少年站在了悬崖一块凸起的岩石上。
山风吹起他的衣摆，头发微动，明明是那么纯粹透明的结晶，在日光的映照下却折射出如此璀璨耀眼的光芒。
他裹着一件黑色外套，背着帆布背包，身型纤细修长，如同一株新生的小树。
安特库眺望着远方。
从这里掉下去的话，他应该会无声无息地粉身碎骨吧。
可他却那么平静。
夕阳如潮水一般涌入他的视野，咸蛋黄一般的日轮颤颤巍巍触及海面，数千万吨海水在他脚下缓缓涌动着，拍打在黑色的山崖上，然后碎成洁白的浪花。
风席卷着数千万顷的森林，看上去竟然像苍红色的海洋，余晖与墨绿或深黑混杂着，描绘出层层叠叠的浪潮。
人类的城镇沿着曲折的海岸线错错落落，如同夏日祭卖的水晶项链上纷乱的珠串。
直到最后，半轮太阳与它的倒影形成了一个完整的圆。
安特库突然从背包里翻出自己的手机，不甚熟练地解开密码，试图拨出一个电话。
轰熟悉的铃声从手机里传出，他捏紧了手，迫不及待地想要告诉对面那个人，这里很美，与他所见过的一切都不一样。
而且春天，真的很美。
电话接通的一瞬间，一声近乎称得上是雀跃的呼唤脱口而出。
“轰！”
“啊，抱歉，英雄焦冻他现在没办法接电话。”
对面却只有公式化的回答。
安特库微微皱起了眉。
“为什么？”
一阵沉默，然后是那人的叹息声。
“算了，您查看新闻的话应该也能看到。焦冻今天下午遭遇了报复性质的敌袭，虽然成功将敌人抓捕，但他也需要在医院呆一段时间……”
公式化的解释以及安抚依旧在进行着，安特库却听不到了。
他不慎将手机掉到了悬崖之下。
听不见一丝声音，却知道它已粉身碎骨。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二十七块碎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