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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金杯记1 ...

  •   月上树梢,一阵微风吹过,摇晃的树影斑斓,驱走盛夏的燥热。徐景祁此时正倚靠在陵江边的一株百年柳树。陵江江面宽阔,江中心有一小岛,上修亭台楼阁,且种奇花异草,终年绿意盎然。

      此时正值七夕佳节,崇江城中有些积蓄的人家或租或买小船画舫,载着家中的女眷游船,城中有擅长做灯的商家,一盏盏花灯漂在江面上,叶云祁只觉得有些恍惚。

      一盏碗莲飘然而至,虽说形状与其他的花灯并无大的差异,但仔细瞧瞧那糊花灯的料子却不只是绢子,在灯火的映照下清楚可见祥云的暗纹。徐景祁心道这人倒是奢侈,普通人家这样的料子一年穿不了一件,这人到拿来糊灯。

      徐景祁起身,脚尖轻轻点地,一跃至河面,捞起那盏灯,在回到岸上还未仔细打量手中的灯。就听见一声轻笑,那声音看似离的远却又仿佛在耳边。

      “小王爷就这么捞了我的河灯,我的愿望怕是要落空了”。徐景祁循着声音一瞧,一艘精巧的游船正停在不远处,这船不止精巧,连大小都是旁的船的几倍,别的船不敢靠近只能远远的一观。“桑儿,小王爷喜欢这灯,你在放几盏。”

      数盏花灯顺着江水,缓缓的飘来,一盏盏灯散发着柔和的光芒,映着江上一片朦胧,顺着朦胧的火光,徐景祁瞧着立在船头的把玩一把玉骨折扇的贵公子,那双眼不知为何格外的清晰。一双桃花目,不笑自含情,人不由自主的就陷了进去。

      “此值佳节,小王爷却形单影只,今日见面也算有缘,不如来我这船上喝上一杯”。

      一阵微风拂过,徐景祁清醒了几分,带着几分怀疑瞧着那贵公子。

      “当世能铸名兵者不过几人,其中以叶三娘最善铸剑,剑舞也天下一绝。凰仪长公主之孙,赵王徐景祁不登朝堂在江湖中自在逍遥谁人不知。据传赵王与叶三娘交好,两人以一盆绿玉牡丹一柄银泉剑为注共登逍遥峰。”说道这贵公子瞧了一眼徐景祁背上背着的长剑,银泉剑并无刀鞘,只用黑色棉布层层包起。

      见徐景祁眉头又紧皱了几分,贵公子嘴角微微上翘,一双桃花眼更显明媚。

      “徐景祁,请你喝酒还这么大的面子,给老娘滚过来”。一娇俏的女子从船舱内出来,桃腮杏脸,一头乌黑的长发只用一根剑形的金钗拢起。姑娘手中还拿着酒壶,眼里隐约有几分媚态,徐景祁听边上几位才子暗暗吸气,眼睛离不开那女人半分,气的那些结伴而来的闺秀们直跺脚。

      那女人不是别人正是叶三娘,还是老样子遇见好酒就走不动道。到了船上,徐景祁从贵公子身边而过,只觉得有些奇怪,刚才离得远,朦胧间只觉得一双眼摄人心魂,离近了看却除了那双眼平平无奇,毁了那双好看的眼。

      进了船舱发现这船别有洞天,舱内竟然盘卧一老树,葱葱郁郁。树下设有几张案几,置有饭食美酒。徐景祁挨着叶三娘也捡了一张坐下,那贵公子进来后,坐在最中间,击掌三下,树后出来一抱着琴的美娇娘,比起叶三娘的江湖英气,更多了几分妩媚。琴声而至比起宫中国手也不遑多让,叶三娘平日里爱剑成痴,如今拿着筷子敲着面前的酒盏合着琴音,已然是醉了。

      徐景祁在意偏头却看见那贵公子正盯着自己瞧,一双眼好看的不像话,昏黄的灯光下,那脸仿佛罩着一层厚厚的粉并不真实。鬼使神差徐景祁伸出根手指往他的脸上一抹,手收了回来才觉得唐突,却见那人脸上有一道颜色不一的印记,再看看手指,不知道什么时候粘上了一层细粉。

      “不愧是当世高手们教出来的小王爷,我家桑儿化妆的技术不说天下第一,却也少有人及,赵王是第一个看出来的。这杯修筠敬王爷。”

      “修筠,破岳山庄庄主萧修筠?”

      萧修筠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王爷好见识。”

      破岳山庄原本叫什么已经没人知道了,三个月破岳山庄庄主连挑五岳掌门,双方你来我往不过百招,那些成名已久的掌门便纷纷认输,一夕之间风头无两,那什么山庄也被人称为破岳山庄,萧修筠很是喜欢便默认了破岳山庄这一名号。

      “此次邀请王爷来是有事相求。”萧修筠一挥手,琴声戛然而止,叶三娘也停下手中的动作瞧着两人。

      还不等徐景祁拒绝,萧修筠继续说道,“王爷可知道这是什么。”萧桑儿递过来一个精致的红盒子,盒中是一镶玉蝶栖花金钗,徐景祁这一看神色立刻变了变。

      三年前,皇祖母不知道哪里弄来一只一模一样的花钗送给祖母做礼物,祖母呆愣了片刻收下后没一月便用这发钗自尽了,凰仪长公主颇为自责一夜之间白了头,觉得余生了无生趣,转头去了边塞。徐景祁虽知道皇祖母只是觉得这钗子好看,与祖母十分相配,但祖母也是因其而死,与长公主多少生了些嫌隙,三年来多半时间都留在江南。

      说起这凰仪长公主几十年前也是叱咤疆场的女中豪杰,开国皇帝年轻时多是领兵打仗,长公主出生在营地中。后来太宗继位。长公主与太宗乃同胞姐弟,为了弟弟的江山驻守塞外,另外族闻声丧胆。

      长公主终身未嫁却有一子,有人说长公主爱人战死沙场,其实不然,长公主早已秘密成婚,不过另一半却使皇室讳莫如深。一是这人是个女子,二来这女子与前朝皇族关系匪浅。至于这孩子的父亲的确是战死沙场,但其实那人是长公主的部下,长公主膝下无子,也不可能有子,所以收养做了儿子,那正是徐景祁的父亲。

      这钗与当年并无差别,徐景祁与祖母感情深厚,看到这钗,面色未变,剑从身后拔出,只见一寒光便抵在萧修筠的脖颈 。萧修筠将玉骨折扇抵在银泉剑上,往外一推:“小王爷何必如此动怒,如果人是我害死的,我何必自己撞在枪口上,别说小王爷厉害的我就吃不消,长公主的银枪亦不好对付。”

      徐景祁并没有收剑,只是又用了一分力,萧修筠收了扇子,半似认命的让银泉剑抵在脖颈,剑下隐约可见一条细细的红印。

      “小王爷可是轻一点,我的脖子断了不要紧,这钗的下落怕是要让王爷查上个十年八年,到时候凰仪长公主都是黄土一捧,抱憾终生”。萧修筠似笑非笑的看着徐景祁,心里不说十分把握也有了七八分。徐景祁不是可以任人调遣的人,世上的好东西没有他得不到的,可是唯独亲人惨死这件事却半点线索都没有,当年卖钗的乃是游商,第二日便去了其他地方,长公主的性格向来洒脱自是不记得那张脸,茫茫人海寻人何其难。

      如今线索就在眼前,可是萧修筠却是一脸的算计,虽说不满,却也挑不出错处。当年悬赏千两,来的尽是是驱利的小人,这么一对比萧修筠也算拿出了实质性的证据,非但不能迁怒,被抓住了痛处的徐景祁只能听一听这人找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

      “当年就是这钗?你怎么不来问我,我见过”。叶三娘的话让徐景祁一惊,这叶三娘是出了名了铸剑师,活到现在就守着一剑庐,徐景祁常找她喝酒,是交心的好友,却不知她竟然对这些女儿家的首饰也有兴趣。

      “师傅的笔记曾有这么一页,不过模样些许不同,比这个要小一些,更纤细一些。”叶三娘一边说着,一边比划着大小。“徐景祁,你别用那眼神看我,当初你也没问过我,再说了这东西也不是我师父做的,他老人家都入土为安多少年了。”

      徐景祁将银泉剑细细的缠好,边问叶三娘:“你怎么在这里?”

      叶三娘指了指那钗,“为了那玩意,师父的遗愿,你知道前朝有个叫冯泉的吧”

      徐景祁点点头,他那把银泉剑上便有一小字“泉”。

      叶三娘喝了口酒接着说:“这冯泉不算出名,铸出的剑却极有灵性,不比那些上古名剑差到哪去,不过好东西流传于世的就少,银泉剑若不是与你性子最合我才不送给你呢。”

      “所以这钗与冯泉有什么关系。”

      “你这性格真是不讨喜,将来哪家姑娘跟了你才算倒霉,就不能有点耐心。冯泉是我师祖,世人只知道他铸剑,却不知道他也喜欢做些小玩意。这天下有天赋的人少,师祖寻寻觅觅一辈子寻了两个徒弟,却都微有欠缺,一是我师父一双手只擅长铸寻常武器,在大中见小。而另一个则是铸造这钗的人,擅长在小中见大”。

      叶三娘把玩着金钗,又说了一句。“你知道这钗原本是什么用途么。”话还未说完,叶三娘已经将那只蝴蝶卸了下来,这时徐景祁才知道这内里竟然是空心的。“奇怪的,应该有些东西的。”叶三娘将金钗倒置,却没见到任何东西。

      萧修筠用玉骨的折扇敲了敲桌子,见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才缓缓的开口:“这钗是我用来送人的,里面有点什么自然是不好的。绣儿,过来让三娘帮你别好。”

      刚才抚琴的姑娘,翩翩而至,不知哪里送来了一阵风,裙摆微微扬起真好似一只翩飞的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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