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夜无月》何处清欢

4、第 4 章

　　彼时长日将尽，正是落霞漫天。
　　公园中心的小广场上，那群温驯的鸽子也不再穿行云层之中，一个个敛着翅膀，一摇一摆地缓慢踱步，尾尖带着点金黄的夕阳，悠闲地度过这一天最后的时光。
　　何夜带着晴晴买了一点喂鸽子的玉米，在公园的长椅坐下，看着这些可爱的生灵享用晚餐。
　　直到日头渐渐下沉，天边泛起深黛的夜色，一道纤细的身影款款从远处朝叔侄二人的方向走来。
　　正在回家路上的吴玥在远处看见的，就是这么一道温馨宛然的景致。
　　她忍不住抿起嘴微微地笑了一下，昨天孩子被“抢”走之后一直有些悬着的心也放下了，不忍心打扰般地改换方向，打算绕道而行，却不期然被一道脆生生的童声唤停。
　　“月亮老师——”
　　小姑娘跳下长椅，颠颠颠地朝年轻的教师跑去。
　　“老师！你怎么在这里啊？来跟我们一起喂鸽子吧！”
　　孩子的双眼在稀薄的光线下灿若星辰，吴玥不忍心拒绝，只好顺着指尖传来的孩子拉扯她的力道，朝广场走去。

　　何夜在一边看着这些，表情有些一言难尽。一想起自己那天一时冲动cos了一把人贩子，他就觉得脸上发烧，无地自容。
　　看着侄女拉着那老师的手一点点走进，他把手一揣，还是迎了上去。
　　吴玥看着眼前的高大男子，也有点，不知所措。
　　那天差点吓得她得了心脏病，她可还记得呢。这人现在在她那，形象是负值。
　　何夜看着她微微下敛的眉眼，不自在地单手握拳扶在鼻下，清咳了一声，“咳，那个，你好，我是晴晴的叔叔，何夜，那天……”他含糊了一下，“吓到你了，很抱歉。”
　　吴玥看着他。这人现在看来，谦和绅士，礼数周全，昏暗的灯光下脸部的线条越发刚健英挺，怎么那天就干出那么吓人的事了呢。
　　但她并不打算再提起此事。
　　“晴晴的舞蹈老师，吴玥。何先生，幸会。”吴玥的声音十分平淡客套，措辞也略嫌生硬，很明显，在她心中何夜的形象还是没能救回来。
　　何夜碰了个软钉子，不过看她没把那天的事情放在心上，也微微松了口气，正欲开启下一话题，吴玥却没给他这个机会。
　　“晴晴，今天的头发怎么没扎起来？”吴玥把注意力转向了一旁投喂鸽子的小不点身上。
　　何夜在一边本就尴尬，听到这句更是觉得自己好像被滚滚天雷击中，一瞬间外焦里嫩。
　　他觉得自己可能是个傻子。
　　为什么前一天记得给孩子散头发今天却不记得给人家扎上？
　　虽然他即使记得也不会扎头发，但是起码可以帮她梳理妥贴一点啊！
　　何夜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家侄女的鸡窝头。
　　他就说怎么看怎么觉得这孩子跟以前长得不太一样。
　　他就说为什么这一天别人看他们的眼神都不太正常。
　　原来症结在这里。
　　吴玥看着他僵硬的面部肌肉，如有所悟。
　　“因为叔叔没有给我扎头发。”孩子清脆的回答也在同一时间响起。
　　何夜觉得自己心口中了一箭。
　　吴玥瞄了他一眼，觉得有点好笑。她从自己包包里找出一个发圈和自己随身携带的梳子，在长椅上坐下，又把孩子抱到自己膝上，开始打理那些自由散漫了一天的发丝。
　　一边替晴晴梳头发，吴玥一边腹诽：一看这男人就没带过孩子，手忙脚乱成这个样子。头发不知道帮忙梳，衣服也还是穿的昨天那套。
　　小心地梳开孩子发尾的一个死结，吴玥温声问道：“小晴晴会自己扎头发吗？”
　　“不会。”
　　看着男人僵硬紧绷的脊背，吴玥终于绷不住，有点幸灾乐祸地偷偷笑出声。
　　何夜听她笑起来，有点羞恼，面上仍是不动声色地转头看她。
　　一看不要紧，何夜的心脏却小小地收缩了一下。
　　昏黄的路灯下，女孩儿温柔地侍弄怀中小不点的头发，秀丽的脸庞蒙上一道柔和的光晕，带着和那天如出一辙的笑意。
　　第一见觉得刺目，再见却是怦然心动。
　　吴玥感觉到他的视线，忍不住和他搭话：“何先生这是要帮着带晴晴一段时间么？”
　　“嗯，是的，不过如你所见，似乎并不是那么顺利。”何夜微微一笑，恢复风度，“另外，叫我名字就好了。”
　　其实这男人挺帅的。
　　吴玥忍不住这样想着，内心却是毫无波澜。
　　“何先生家是在这附近吧。不如这样，每天早上七点你把晴晴带到这里来，我帮她把头发梳好，你再带她走。”吴玥翻转手腕，把孩子的小辫子扎紧。
　　“求之不得，那就太感谢你了。”何夜露出一点点喜色，帮她把孩子抱下来，“作为报答，你的早饭就由我负责了，你看如何？”
　　“早饭就不必了，”吴玥却是想也不想地拒绝了，“举手之劳罢了，何先生不必挂心。”
　　“晴晴这孩子懂事、听话、招人疼，我也很喜欢她。”
　　“扎个头发罢了，也不是多大的事，是我这做老师的想要为学生做的一点事，与何先生无关，何先生也不必当作天大的人情来还。”
　　何夜听她还是一口一个何先生疏离地叫着，有点不悦，张口还欲再说些什么，吴玥却不再给他开口的机会。
　　“好了，何先生，没什么别的事情我就先走了。”
　　吴玥欠身理了理孩子的小领子，又忍不住捏捏那包子一样的小嫩脸，温温柔柔地和小姑娘也告了别，不再听何夜说些什么，转身离开。
　　“明早见。”柔和的女声被夜风吹拂得微微渺远。
　　何夜注视着她的背影久难回神。他一手搂过自家侄女，觉得自己可能是恋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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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也知道这章太短小了【跪，各位大大看我跪得标准吗。。
但是今天实在太晚了不行我要去睡了=。=
各位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