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的阿诚》叉叉铁板烧

11、归休与书生

　　阿诚出门前，也知道到自己这一走，不晓得何时才能回来，便跑到爹的坟前，直接用手开始拔周围的野草，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什么，越说拔草的手越慢了下来，他擤了擤鼻子，忍住不哭。

　　归休在他附近盘旋着，时不时听到几声咕咕叫。似是在催阿诚上路，他拍拍手，整整衣服，也不跟别人告别，只留了些字条，一个放在家里唯一的一张桌子上，一个留在了村长家的后门。趁着天刚亮，抄着小路走了。

　　柳葵乙这段时间几乎是被叶之寒软禁，她下了马车，便知这是哪里，十几年了，絮天这地方丝毫没变。

　　“花乙，这几天一直让你待在马车里，闷坏了吧？”柳葵乙一听这声音就烦，但瞧他装模作样的面孔，又觉得好笑。瞥了他一眼，不想吐露半个字。叶之寒被甩了一记白眼也不恼，“我知道你在生气，无妨，好歹絮天也算半个熟人，一会儿咱们好好叙叙旧。”他就这么自言自语，柳葵乙倒是佩服他的厚脸皮。

　　阿诚走了大半天，路上问了一个马夫才知道，从这儿到毅泯山，要花半个月的脚程。“乖乖，原来京城这么远啊。”等到脚开始酸疼才想起了要休息，可是这会儿前后都没什么歇脚的地方，只能和着路边的灌木丛小憩。

　　“喂，这位兄台，醒醒。”阿诚被这个陌生的男子吵醒，一睁眼便瞧见一对虎牙，脸颊边还有双可人儿的酒窝。“在这儿睡，你也不怕有盗贼。”

　　阿诚醒透了，看此人打扮，似是个书生，回道:“我……我穷的很。”那人一听这话，又笑了:“你这人还挺有趣的。”

　　书生健谈，一来一回便跟阿诚熟络起来，得知对方跟自己是一路，又邀请他与自己结伴同行，“咱们一起走，路上还有个照应。”阿诚心想，这人既然是进京赶考的考生，想必不是坏人，一路上的确可以互相照顾，反正比这只不会说话的鸽子强。

　　说到归休，阿诚只说是别人送的，至于是何人、为何送，他不想说。书生眼睛盯着鸽子，寻思着若是哪天干粮不够了，可以抓来烤着吃，思及此，嘴里还泛起了口水。

　　“哎哎哎，这鸽子怎么在人头上拉屎啊？”

　　江婉禾借罗全进了何家村，按规矩，得先拜访村长。但何村长得知她是来找那家人后，语气不加掩饰地敷衍，江婉禾也不想同他浪费口舌，交代罗全几句让他留下跟人交涉，自己先走。

　　何秀听得真切，越发觉得这罗家实在怪异，明明人就是在他家丢的，怎么还惺惺作态跑过来找人呢？她今早在后门捡到张字条，可是自己识字不多，偏偏那几个字里只认得“徐连诚”，估计阿诚哥是出了远门去找他娘亲了。

　　她出村长家没几步，就发现那个少女跟着自己。“出来吧，不用躲了。”何秀其实有点怕这位夫人，但是总得问问，毕竟，这村子里没了阿诚哥，除了自己其他人根本不会在意，大哥甚至会拍手叫好。

　　江婉禾上下打量一番，问道:“小姑娘，你是不是有话问我？”何秀觉得这夫人能把自己看透了，不敢直视对方，扭捏几番，才敢开口。

　　罗至炎用完午饭，正哄着环环，心中已想到应对之策，至于母亲信不信那是另一回事。正午过后江婉禾便回来了，罗至炎还有些奇怪，不该回来这么早的，让奶娘接过环环，准备问问情况如何。

　　“他们母子不在。”她是以质问的语气跟儿子说话，罗至炎有所准备，从容应对:“许是出门了呢？”

　　“出门？哦……是了，那我问你，归休呢？”江婉禾平了平语气，问道。还不等他回答，又说:“你是不是已经把借口都想好了？”他不敢顶撞，虽说母亲当年也是排名第十的高手，但自己也自恃不凡，即便不能完全骗过去，好歹能自圆其说。“娘，你为何这么说儿子？我哪有什么借口？”

　　她看着儿子这般丑态，失望透顶，不想再与他周旋，“若你师叔出了什么事，你自来向我请罪。”

　　他也料到母亲会这么说，现在爹还不知何时能放出来，除却遣散家仆，几个铺子的生意还要慢慢盘下来，这宅子是留是卖还没确定，事情多的很，她又不放心自己这个一窍不通的儿子来帮忙。只能这么对自己说，看着母亲疲惫的背影，他竟有些愉悦……

　　书生名叫李越，年方十七。“阿诚哥，你长我三岁，叫你一声哥，你不介意吧？”这一声哥让阿诚有些飘飘然，何止不介意，这可是比徐呆诚好上百倍的称呼。他傻愣愣地应下，“那我该叫你什么？”“你叫我小越便是，大哥不必那么麻烦。”

　　李越还催促阿诚走快些，“都快傍晚了，若是赶不到驿站，咱们只能以天为被，以地为席了。”至于那只鸽子，自打它拉了泡屎在自个儿头上，把它烤了的念头越发强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