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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先生在仙君道场 ...

  •   “尔等都在此作何?”
      书塾先生不知如何出现在路口转角处,一脸严竣地看着这边。虽然是口中在喝斥,却仍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啊!是先生。快跑快跑。”五个坏小子听到这声音吓得转身钻入灌木内跑走。先生的教棍打人还是很疼的。一阵唏唏嗦嗦声过后五个人都没了影,暂时算躲了过去。但是他们应该知道有一句话叫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呀,是先生!”吴侗刚才还嚎嚎大哭,一见学塾余先生立刻便止住了。眨着眼睛呆住不知如何是好。还是任随安先恭敬地作了一揖,有些学生模样。
      “余先生。”
      “嗯!”先生也点了点头走了过来。
      先生姓余,字修齐。在任随安还没来之前就已经在这教书了。在任随安心里这位余先生学识极好,德望更好。却不知道为何只在这里教书。登丰城里外不少人都情愿赶这么多路把子弟送来求学。
      这时路头又转出个人来,紧跟在余先生身后,任随安记得他也是学塾里的学童。不知为何在这。
      “吴侗你没事吧?”那人从余先生身后探出个头对吴同笑道。也对任随安点点头。
      吴侗见到余先生有些发愣,听他问到就摇摇头。“我没事。嗯!宋白白,不是…宋好问你怎么来了?”
      “我跟着先生来的。”宋好问没告诉吴侗是自己见他情况不妙将先生请了来,只是如此淡淡说道。
      宋好问还是头一次知道这家伙是私底下是这么称呼自己。他也不恼,只觉得对吴侗给自己的起的外号倒也挺有趣的。自己肤白,又常着白衣。不正是白皮囊外套白装,白了又白。
      吴侗这时才反应过来对余先生也是恭恭敬敬行了一礼。余先生罢了罢手安慰了几句便看向任随安。见他头上还在流血,就从自己怀里取出丝布便要给他包扎伤口。
      任随安一仰身子后退一步,自己擦了擦血迹笑道:“余先生,我只是破了皮流了点血,没什么大事的。”
      任随安话刚说完,余修齐便又将丝布裹上他额头的伤口。没等任随安再后退,余修齐将丝布向后绕了一圈同时说道:“教不严,师之惰。况且这又是在放学路上,你有这次受伤也是我教导无方之责。”
      这时任随安不好乱动,不然就真不知好歹了。他其实想说事情与先生无关的。李子树上结的李子还有苦的呢,更别说教人了。不过想来这些个道理余先生学问那么大应该都知道,用不着自己说。说了搞不好还让人不高兴,你任随安一个小屁孩哪有资格说教别人了。
      吴侗看任随安受伤了也有些过意不去。当然更担心先生会惩戒他。不过先生说他也有责任,吴侗也就放心了许多,也心里好受了些。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了一旁宋好问的身上。小孩子脾气的吴侗对宋好问有些看不对眼,气鼓鼓的盯着他。
      宋好问不是没看到吴侗带敌意的小眼神,而且平时似乎也对自己不友好。只是他性子谈,一点也没在意罢了。对于这种莫名其妙的敌意,宋好问既然想不通便也不会纠结,最多心里苦笑一下。让人想不通的事情天底下多了,而人力有穷。他宋好问连书本上的道理都没啃完,更不愿意把心思放在别处了。
      宋好问此人在任随安看来也亲善得很。露面后他一直举止有容,不苟言不失礼,气质富贵而不骄,自信而不傲,还长了副好看的面相。估摸着再长些年岁,肯定又是个专勾大小姑娘家眼光的如玉佳公子了。但任随安也看出来吴侗偏偏对宋好问看不对眼。他也搞不清为什么,许是小小少年也有些嫉妒了吧?
      稍稍分会神,余修齐已给任随安伤口包好。收手后退一步立于宋好问和吴侗之间。
      “谢过余先生!”任随安恭敬地道了声谢。
      余修齐点头道:“若是伤口化恶,可再来学堂找我。”
      任随安也点点头,但其实没当回事。这种小伤近些年受的还少了吗?几时有过这般娇情。自己又不是富贵人家的娇养公子。甚至在穷苦人家中也是垫底的那一群。当然任随安是很感激余先生这份关心的。
      而后余修齐转眼看向吴侗,后者心里一哆嗦,头垂下来等着挨罚。不过余修齐没有训他,只是说了些劝其静心专力勤勉用学的话。让他过年别荒废,平时无事也要时时翻书。
      吴侗点着小脑袋听到什么都应下来。只是不知道过后还能记得多少。
      心里顾念着江潮还在山里烧炭,任随安随既向余修齐告退。吴侗早就想溜了。在余修齐面前他本来就又敬又怕,更何况现在还有些心虚。也跟着一起告退。一齐向余修齐作揖后就拉着任随安离开。
      不过他们才走了几步,身后余修齐突然开口说道:“任随安,等明年开春你可来学堂进学。如何?”
      此言一出,宋好问顿时惊愕住。任随安脚步停了下来心里一阵滚腾,但面上始终平静。他回身向余先生再次恭敬的行了一礼,而后摇了摇头还是婉拒了这一善意。没来得及多作解释吴侗就暗暗用劲拉着任随安急着走了。
      余先生也还是那般风清云淡。没有丝毫不豫,看了任随安几眼随后转身返回书塾。倒是宋好问面色阴晴,为自己先生不忿。你任随安常常到书塾偷听,却在先生要收你为徒时拒绝,这叫什么事?你可知道先生的学识如阔海深渊一般广博,肯教你是多么求不得的。
      哎,宋好问觉得自己都有些嫉妒了。“这任随安,先生看上哪一点了?竟然还拒绝了。真是…真是不知好歹啊。”
      宋好问摇摇头,也赶紧跟上余先生。
      回到书塾两人便已将刚才的事情搁于脑后。余修齐坐回案前,拿起刚刚来不及合上的书续续释读。仿佛忘了身后还有一个弟子。宋好问却是先忙活着冲了盏茶奉上。余修齐抬头看了一眼,点点头接过然后先放在了一边。这时宋好问才低声道:“先生,前几日功课弟子反复耕读,却还是有颇多疑惑。弟子愚钝,始终不得其要意。来向先生求解。”
      余修齐闻言放下手中书,说道:“你且道来。”
      …
      吴侗与任随安还有江潮都熟悉的很。也知道他们烧炭的地儿。所以不用任随安带路,他便一路在前边走着。嘴里也不闲着,走一路说一路。把自己这几天的事情不管有趣的无趣的,只要是他记得住都一股脑说了出来。任随安大多时候都是在听,最多也是在吴侗停下时配合下嗯嗯应两声,很少说话。而吴侗大概也只是需要一个听众吧!
      不过即使如此,吴侗也还是忍不住说道:“任随安我问你呢。怎么都不说话呀,急死我了。和你说话可真没意思。要是和江潮说他就能帮我出主意了。哎!”
      任随安还是笑了笑说道:“那你尽管去和江潮说。”
      吴侗顿时泄了气。虽然他刚才话这么说,但是有些事他还是只会和任随安说的。任随安从来不会给他说出去。可要是当着江潮的面说了,那还不被他笑话死。这更别说他那大嘴巴子,根本藏不住事。
      “可不能和他说,不是送上门,让他打趣吗!对了任随安,你伤口还痛不痛,”吴侗说了一堆有的没的后,忽然又说回到这任随安伤口上。人也低沉下去像别的孩子做错事一样。少年人的思绪如那六月天的云,不知道会往哪飘。
      “嗯,已经没事了。”任随安愰了愰脑袋,手扶在那条丝布上。想的是这丝布沾了血估计是洗不干净了,也就没法还给余先生了。
      吴侗点点头正要再说什么,便听到江潮的声音。
      “去病儿今天怎么走的这么慢?让我一个人在这好等。咦!还有你小子怎么也过来了?”江潮出现在前方坡上对他俩喊道。原来是见天黑了一半,任随安还没有回来等的有些着急,便过来看看。他是一人待不住的性子,手里活干完了,就掰着指头等任随安回来。
      “潮哥儿,今天炭烧得着么样?累着了没?”吴侗在任随安开口前抢着说道。他怕任随安说起路上发生的事。吴侗是个嘴上从不输人的家伙,唯独在江潮面前有点害怕。所以赶紧岔开话题。
      “今天这窖炭烧得不错,这几天的辛苦没白费。明个就和去病儿送炭去城里卖些个钱。好再买些过冬的物件。你小子要是今天把我哄高兴了,明天给你带串糖葫芦。”
      江潮朝着这边边走边说。待到走进了看清任随安的样子笑脸一凝,皱着眉头问道:“去病儿怎么了?别跟我说是路上摔了。”
      任随安还真想这样说,他怕江潮知道这事情不会善罢甘休,不过明显江潮不会相信。
      江潮见任随安不太愿意说的样子,头一转瞪着吴侗道:“你来说。”
      平时吴侗还敢和江潮顶几句,但今天明显底气不足。被江潮一瞪便转过头。
      江潮看他的样子,心里明白了些。哼了一声问道:“是不是你又惹了事让任随安给你出头,把他害成这样子了?”
      “没…”吴侗还想辩解,不过也编不出什么借口,只好支支吾吾的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江潮听得脸沉了下来。眼中有些愤怒。
      “伤了我兄弟,这可不能这么算了。明天我和你们一起去堵他们,给他们长点记性才行。”
      任随安摆了摆手:“不用了,我真没什么事。”
      “有事就晚了。我兄弟不能让人白欺负了。”
      “可是他们已经道歉了,这次也是失手,没什么欺不欺负的吧!再说把人真打坏了,我们赔不起钱。”任随安劝道。
      “道歉有用的话,那早就天下太平了。都说是打闷棍了,还赔个什么钱?”江潮看任随安不愿再生事有些怒其不争。语重心长的说道:“咱行走江湖的人面子必须要拿住。我江潮行事不欠人一分,也不会让人一步。”
      “对,我们有仇报仇,有怨抱怨。”吴侗也在一旁起哄道。
      “可是今天余先生说学塾开始休沐,到年前都不上学。”任随安没办法只有这么说。
      “对啊!明天不上学了。”吴侗也这才想起来。江潮脸一下凝住。
      “这总要上学的吧,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说这话时江潮语气不那么坚持了。
      任随安看他在脸色赶紧说道:“他们都只有十一二岁,跟一群半大小子记仇也要记仇这么久。这,也太显得心眼太小了。可不是大丈夫气概。”
      江潮听说才是一群半大小子,一想也确实是有些不大气,传出去也丢人。堵人的心思总算消掉。
      “确实呢。余先生这次放假,想看学校等到年后呢!”吴侗想到这一下纠结起来。自己是想要早点开学,还是要晚点开学呢?正这么想着,脑忽然被人拍了一下。正是江潮干的。
      “啊!你拍我干嘛?”
      “还不都是你惹的事,还要去病儿给你顶着。有本事自己惹的事自己扛。”
      吴侗抱着脑袋委屈的说道:“我还小嘛!还算不得男子汉大丈夫。你们是我最好的朋友,这朋友有难,你们可不能袖手旁观。”
      “没出息。”江潮笑骂一句,
      “以后会有的。任随安今天替我挡了打我会记得的。等我以后有出息了,绝对不会亏待了他。”
      “这才像个话。”江潮点点头,却又说道:“可是我看你这胆儿,等你小子有出息,还不如等天上掉钱靠谱呢。”
      吴侗一听这话急眼了。“江潮你少看不起人了。我吴侗长高些个和任随安一样高时,那也是个顶天立地的大丈夫。总之以后肯定比你有出息。”
      “什么?”
      “我是说我和任随安都是有出息的人。不一定比你差。是吧任随安。”吴侗刚刚冒出了火气便又没了。赶紧向任随安求助。
      任随安接到求救眼神,但视而不见。不过江潮也没揍吴侗的心思,看他服软便说道:“那就比比,看我们三个以后谁更有出息。”
      “比就比。”吴侗嘴上一点也不让,不过心里想着以后是多少年以后,二十年,三十年,还是更晚?
      两人一起转头看向任随安。任随安愣了一下,点头道:“嗯!比。”
      三人一起哈哈大笑。
      …
      余修齐对宋好问可谓会尽心教导,而且时常会说一些书上没有的见解。宋好问受益良多。他敏而好学,往往能举一返三。俩人一起谁都要说一句真是师徒相宜。
      余修齐解释了宋好问提出的某个疑惑后,想让宋好问自己去思考一番。便停下来喝口茶。忽然他神色一动,放下书本,对还在深思的宋好问说道:“今日天色已晚,便到此为止,你先回去吧!我还有些事情,便不送你了。”
      宋好问意犹未尽,。但也不好再粘着。只好回道:“岂能劳烦先生!我自回去便是。”
      宋好问走后,余修齐也起身来到堂门前,正对着院门像是再准备迎接什么人。不过门前没等来什么人,倒是客座上,忽然就坐上了一个白裘老人。
      余修齐立即心有所感,神色不变转身向那人行了一礼。
      “修齐礼数不周还忘老仙君勿怪。”
      若是任随安在这就能认出这老人正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卧牛村村长。老人摆了摆手。“别跟我老头子整这些虚礼了。这些个礼啊什么的还没我岁数大呢。”
      余修齐没有感到奇怪,眼前这位可是非常久远的仙人,早在有儒家之前便得道很久了。真实年纪大得吓人。而余修齐是那少数几个知道这老仙君大概岁数的。你要问具体多少岁?老仙人自己也不知道。
      “老仙君来访,不知有何事?”余修齐没有说但凭吩咐。以眼前老人的身份,要托付的事情他可不一定能办得到。
      “是有那么些事情要和你谈谈。”老人解下腰间酒葫芦,先自己咕噜灌上一大口。然后像是想起旁边还有个人,举着葫芦问道:“要不要来一杯?”
      “老仙君自饮便是。”余修齐不善饮酒。
      “哎!老夫看得上眼的人不多,愿意一起喝酒的人就更少了。偏偏你小子不饮酒,可惜了。酒是好东西。”
      余修齐淡笑一下:“承蒙老仙君抬爱,修齐惭愧。”
      “儒家你们在一脉向来是实事求是的,老夫也就喜欢这点。怎么到了你这也虚套了起来?”
      余修齐苦笑了下不再接话。那老仙君又灌了两口酒,然后才说道:“明天就有外人进来了。”
      外人,什么外人?村外、山外、还是世外?
      余修齐当然知道老仙君的意思。其实要说起来他余修齐也是外人。而眼前这位老仙人就是主人。无论是卧牛村,还是登丰城,或是卧龙山。方圆数百里皆算是此人的道场。他余修齐和其他一些人都是寄人篱下。而这道场又有些特别,有大机缘。
      余修齐这些人都是在等一份大机缘。。老仙人倒也大方,没有赶他们。但一般人也的不让进来的。
      不过这里也不是与世隔绝,对外面人来说大机缘捞不到,小机缘也可以试一试。这小机缘也只是相对小些,大佬没看上或是无缘而已。所以就有了登丰城,平常外人可以在城中与本地人买卖碰运气,但是不可以出城入山。只有每到润年润出的那一个月才可以入山争机缘。可下一个润月是明年二月,怎么明天就有人来了?
      余修齐稍稍想了想,反朝老人问道:“老仙君莫非是要转世渡劫了?”
      虽然三教九家都有插手这方天地,但说了算的只有眼前这位。能改规矩的也只有这老仙君。不过老人也不会无缘无故破坏规矩。事出必有因,余修齐一下想到了一个可能。
      老仙君点点头。“不错,每过些年都要有这么一回。也烦人着呢。”
      以老人家的修为还滞留在人间,自然会有天劫招呼。只要仙人未能飞升天界,就必须要渡劫。只不过情况各不一样,但一般修为越高,天劫的间隔就越长。还有一点,越是到后面,天劫越强。老人家现在差不多千年一劫,然后再算了算,好像也历过千劫了。着实岁数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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