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味关系》江中无月

15、第15章

　　第十五章

　　经历了几天的萝卜丝、冬瓜丝、胡萝卜丝、肉丝等折磨，已经对丝状的物体产生了生理性的厌恶，即使在以前排在TOP10的炒三丝，也暂时被移出了近期最期待美食的名单中，并无限期得被冷藏。

　　“我真是太佩服你了，这么枯燥的切丝练习，你是如何坚持了这么多年的？”切完了今天最后一根胡萝卜，蒋昊轩顾不得收拾台面，咸鱼摊倒在沙发上，揉着手腕道，“如果是我，怕是早就放弃了。”

　　“每天的进步都看得到，不是很有成就感吗？”顾嘉鱼检查了一下台面上的胡萝卜丝，笑道，“你看，今天的胡萝卜丝，粗细就比刚第一天的要均匀，而且架势十足，光看你切菜的样子，绝对认为你是至少有十年功底的大厨了。”

　　“那是，也不看看小爷我是谁，不就模仿你切菜的架势嘛，小菜一碟！”蒋昊轩抬头哼了一声。

　　“嗯……那为了表扬你的努力，请你吃胡萝卜丝炒肉丝好了。”将台子上的胡萝卜丝放进清水中浸泡着，又拿出了一小块肉块，“来，蒋大厨，切点肉丝出来。”

　　“啊？怎么又是我啊？”哀嚎了一声，蒋昊轩垂头丧气地回到台子前，“先说好啊，这是今天最后的训练项目了哦。”

　　“好好好，加油吧。”顾嘉鱼微笑地揉了揉蒋昊轩的头发，叮嘱道，“注意要切断肉的纹理，这样的话不会塞牙哦。”

　　“好！”被安抚到的蒋昊轩又满血复活了，边切边说道，“其实我觉得切得粗一点，吃起来也没有问题，为什么你们一定要练习到那些丝细到可以穿过针孔？粗一点还是细一点，吃起来并没有太大区别。”

　　“因为食材的不同，在同等温度下熟的时间不一样，而在高温爆炒的时候去控制不同的食材的成熟度比较困难，唯一的办法就是将食材都处理到最细，将食材的不同而带来的影响降到最低。”顾嘉鱼想了想，又道，“刀工也是检验是否是一个高级厨师的必备条件之一，有道菜叫菊花豆腐，用刀切出发丝一般的豆腐丝，随着汤汁舞动飘荡，非常赏心悦目。”

　　“菊花豆腐，好吃吗？”蒋昊轩反射性地吞了吞口水。

　　“好吃又好看。”顾嘉鱼说道，“这里熬高汤不方便，等回国了给你做。”

　　“好好好。”一听见又有吃的，蒋昊轩眼睛一亮，连连点头称好。

　　准备好了胡萝卜丝和肉丝，蒋昊轩熟练地起油锅，依次下了肉丝和胡萝卜丝，翻炒变色后加调味料并起锅装盘。

　　“来尝尝，有没有得到你的真传。”

　　顾嘉鱼夹了一筷子，放进嘴里细细品味。

　　“怎么样？怎么样？”蒋昊轩追问道。

　　“火候还稍微差了一些，胡萝卜丝内部稍微有一些生，盐稍微多加了一些，有点咸。”顾嘉鱼喝了一口水，微笑道，“但是进步非常大，短短几天就可以独立做菜，而且味道还不错，非常厉害了。”

　　“那可不？”被夸奖的蒋昊轩得意洋洋，就像被夸奖的狗子，尾巴翘得高高的，开心摇摆着。

　　见特训地差不多了，和王导约好的试镜时间也接近了，顾嘉鱼咨询了一下医院，知道现在的手腕愈合情况良好，坐飞机并不会影响康复情况，就让小周一起定了回国的机票，三人趁着圣诞假期一起回了国。

　　“顾嘉鱼，和我一起回公司看看吗？你还没有去过我的工作室吧。”在飞机上，蒋昊轩问道。

　　“抱歉，我想先回家看一下。”顾嘉鱼想了想，回答道，“这次离开地有点久，我有点担心，怕我家那个混世魔王会搅得天翻地覆。”

　　“那我也去吧，我好久没有去过了，原来水池里的金鱼还有几条？”蒋昊轩根本不想和他分开，就想一直在他身边。

　　“蒋少，你和王导约好的试镜……”眼看蒋昊轩如同出笼的小鸟，将要一去不回头了，小周伸出尔康手，试图挽留一下。

　　“对哦，还有王导的试镜……”蒋昊轩的眼睛转了转，突然道，“我记得王导也是一个老饕，还非常爱好杯中之物，要不我们把试镜的地点换到味轩阁吧？”

　　“啊？可是这样会不会太不正式了？”小周快被蒋昊轩的任性给吓傻了，“而且，而且，王导不答应怎么办呀？”

　　“你先去和王导沟通一下吧。”蒋昊轩挥了挥手，就不搭理小周，乐颠颠地调整着飞机座椅的后背，和顾嘉鱼一起头靠头地睡觉去了。

　　经过了十几小时的飞行，等飞机到达魔都之后，蒋昊轩选择性地遗忘了小周和一堆行李，带好口罩和鸭舌帽之后，在小周谴责的目送下，推一个小箱子就和顾嘉鱼乘坐高铁回到了杭州。

　　在顾嘉鱼不在店里的这段时间里，顾乔木痛并快乐着。

　　在他哥的眼里，他灵气有余，但是基本功不扎实，每天大量的时间就是切切切，炒炒炒，让他年纪轻轻，就练就了两条麒麟臂。他为了突出自己结实的手臂线条，特意还去纹了花臂，结果回家之后，被他哥哥看到，又是一顿“竹笋炒肉丝”。

　　所以，趁着他哥出国治病，他就彻底放飞了自我，只要弄清楚了时差问题，在他哥上线期间的两三个小时里积极表现，然后就可以丧丧地躺在舒适的沙发里，嚼着薯片，喝着肥宅可乐，沉浸在俊男美女的电视剧中。

　　难得冬日里有个难得大晴天，风也不大，顾乔木披了那件被他哥称呼为棉被的超大羽绒服，窝在凉亭里晒太阳。

　　“乔木哥，时间差不多了，准备开工了。”

　　“马上来！”顾乔木应了一声，又喝了一口茶，一边哼着歌，一边回厨房。“唉，今天哥不在呀，真呀么真高兴~啊~”

　　“有这么高兴吗？”

　　“你不懂我们肥宅的快乐，能瘫着就是最幸福的事情。”

　　“所以你讨厌你哥吗？他老是逼你烧菜。”

　　“不，我怕他，他比魔鬼还可怕，他就是一个暴君！一个独裁者！一个……”他挥舞着手臂，却看见王进正拼命地向他使眼色，一边问，一边回头看去，“小王你干什么？眼睛抽筋吗？……哥！”

　　“魔鬼？暴君？独裁者？”顾嘉鱼将棒球帽推高，冷笑道，“我觉得我还当不起这些称呼，需要再多做一些才行。”

　　“哥……我想死你了！”为了今后的幸福生活，顾乔木努力撑起发软的双腿，跑过去，一把抱住顾嘉鱼的大腿，大声哭了出来。一开始还只是干嚎，后来一边嚎，一边就想到最近这几个月的艰苦生活，不禁悲从中来，真的哭得涕泗流涟，嚎天喊地。“哥，你怎么就这么忍心把我一个人扔在家里，好几个月都不回来看我呀！你不知道我每天有多么辛苦呀！”

　　“起开！”顾嘉鱼嫌弃地推开试图将眼泪和鼻涕偷偷擦在他衣服上的顾乔木，“辛苦？把外面那件棉袄脱了，让我看看你有多辛苦。”

　　“啊？这不好吧。”顾乔木一抹脸，又将外套裹得紧了紧，“我里面衣衫不整，这不还有你朋友在呢，多不礼貌呀。”

　　“要我亲自动手？”他挑了挑眉道。

　　“哦。”知道反抗也没有用，顾乔木乖乖地站起身，将外套拉链拉开，露出宛如怀胎三个月的小肚子。

　　“噗。”

　　顾乔木听见笑声，瞪了一眼站在他哥身边的男子。那人也戴了一顶黑色的棒球帽，压低了帽檐，还戴了黑色的口罩，看不清楚相貌。

　　顾乔木生气极了，他哥说他，他也忍了，凭什么这个陌生人也来嘲笑他。

　　“笑什么笑啊？喂，你谁啊？到别人家里来都不摘帽子和口罩，你以为自己是大明星吗？懂不懂礼貌呀？”顾乔木瞪了一眼单手靠在他哥身边，因为憋笑而有些微微颤抖的人。

　　“嗨，你好。”蒋昊轩拿下帽子和口罩，挥了挥手。

　　“教，教主……”顾乔木傻眼了，这不是在做梦吧，他昨天还重温了一遍《仙剑奇侠录》，再三膜拜了魔教教主，为了魔教教主最后的一幕哭得稀里哗啦，浪费了半包纸巾，今天，魔教教主就站在他的面前，而且还是活的！“教主教主！千秋万代，一统江湖！”

　　“噗哈哈哈！这个弟弟，我喜欢！”蒋昊轩靠在顾嘉鱼肩上，笑得花枝乱颤，不能自控。

　　“唉……”顾嘉鱼叹了口气，对于这个弟弟，他真的是打也不是，骂也不是，现在还抱着他的大腿喊教主。“快起来吧，像什么样子！”

　　“哦。”顾乔木连忙站起来，殷勤地接过他哥哥手里的行李箱，问道，“哥，怎么这么突然回家了，都不通知我一声？你的手没事了吧？累不累啊？本来我可以去机场接你和教主大人的……”说着，还小心翼翼地瞟了蒋昊轩一眼。

　　“啧，瞧你那样子，都没眼看了。”顾嘉鱼知道自己弟弟追星，但是这付迷弟的样子，简直让他的脚蠢蠢欲动。“去，烧2碗虾爆鳝面，我要看看你的手艺退步了没有。”

　　“得嘞，二位里面请，两碗虾爆鳝面马上就到。”

　　顾嘉鱼领着蒋昊轩到他最常坐的角落里，一边靠着落地窗，晒着太阳，欣赏小院里的假山流水，一边可以透过厨房的透明玻璃墙，看着他弟弟正风风火火地起油锅，爆黄鳝。

　　“陪你回趟家，就请我吃碗面，太小气了吧。”蒋昊轩选了一个背对着大门的位置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索性把口罩摘了，以免太过引人注意。

　　“这个快，吃完带你去休息。”飞机上休息不好，纵然顾嘉鱼的身体体质，也有点吃不消了，“香格里拉还是凯越？我帮你去预定一下套房，吃完饭去睡一觉，好好休息。”

　　“啊？为什么不回你家去休息？住酒店多贵呀？我又不会嫌弃你家房子小的。”

　　“我家没有客房，而且我的客房也有好几个月没有打扫了，根本就不能住人。”顾嘉鱼说道。

　　“那你呢？”

　　“我当然是回家。”

　　“不行，我要跟你回家。”蒋昊轩把帽子啪地往桌子上一摔，道，“凭什么把我一个人扔在酒店里？你现在可是我的男朋友，为什么不能和你住在一起？”

　　“男朋友？”顾乔木刚把两碗面端出来，就听到如此震惊的消息，有点凌乱，他哥怎么出了趟国，做了趟手术，把性向也改了？还找了当红流量小生做男朋友？“这个，教主要怎么称呼？……嫂子？还是哥夫？”

　　“你想太多了……”顾嘉鱼白了他一眼，道：“放下，向后转，或者站在这里等我的点评？”
　　“别呀，哥，我这不是关心你嘛！”八卦的熊熊烈火在燃烧，完全不惧怕他哥哥点评时的毒舌。顾乔木将面条端给他哥和哥夫，从隔壁顺了一把椅子就坐下不走了，问道：“哥，我就奇怪你以前一直都没有女朋友，原来不是没有遇见对的人，而是没有遇见性别正确的人呀？”

　　“闭嘴！”

　　“哥，你就说说呗~~”顾乔木抖着嗓子说道，说完自己都起了鸡皮疙瘩。

　　“客人来了，滚去厨房！”

　　“哦。”顾乔木看他哥的脸色已经黑得快滴下墨来了，见好就收，为了小命着想，还是先闪为妙，“对了，哥，你的房间前两天刚打扫过，休息完全没有问题。”

　　“行，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