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飞行》朱一兔

3、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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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泉宫动物园的北极熊区域，透过玻璃，北极熊正在游泳池里面捕捉浮在水面的气球。每次它默默蛰伏并伺机靠近红色的气球，再猛地发力向它一扑，本以为一定跑不了，气球却因为这样的作用力而飘得更远。北极熊有点困惑，观众们都笑了。
　　我正是这观众中的一员，阳光正将它不计其数充满能量的粒子持续洒落向整个动物园。我们都是它所关怀的一份子。我的注意力被北极熊的游戏完全吸引，一阵电话铃声急急地传来，我被吓了一跳。手机屏幕显示的号码我再熟悉不过，我走下了平台，按了接听键。
　　“陶乙青，干嘛呢？”恒薇的声音随即跳入我的耳朵。
　　“薇薇大人，我在动物园看北极熊呢，有何指教？”我故意用轻快的语气说话。在接下电话的一刻，我的脑中却浮现出林帆的脸。我在想难道是吴续西叫恒薇打电话给我好跟我摊牌吗？”
　　“昨天你跟迟昼说马上就会回来了，这真事儿？”
　　“真地，昨儿忘了嘱咐他别告诉你的，结果转眼你就知道了。”
　　“所以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不是。我是打算偷偷回去吓你一吓。”
　　“陶乙青你还真是有够无聊的…”
　　“恒薇，有件事…你和迟昼两个先别告诉吴续西我回去。”
　　“所以你这个无聊的诡计在我身上失败了以后还要继续用在吴续西身上是吧”

　　维也纳的阳光很快成为记忆中的一张纸，被不断压缩压缩，变得更薄更缥缈。当下此刻，无比真切的感受是长时飞行的眩晕和胸闷。我咽下一口可乐，气泡在我的舌尖发出苦涩。我的人生又是在旅途上了。我好像总是在不停不停地赶路，到此方彼方，此处彼处，总也呆不长。
　　我闭上眼睛，大气云层已看厌了。我想起黄昏时我独自走在一片莽原上，暮色四合，我走失了，前路看起来百转千回。我登上一片山坡，在那里稍稍驻足，自这里向下望去，错落低矮的房屋就成群地堆砌在天际边。光点开始闪烁，落日余晖正潜伏在它们的身后。
　　我想起小时候，该是五岁的时候。我离开莓城，到了一个不知是哪里的城市，我记得那一天，在天黑以前正是这样的景象。我记得那座城市有闪烁的灯光，华美的街市，只是我无论如何记不得名字，也无法再找见它。但我一直想要回去的，我想再回到那里看一次，一样的初夏的夜晚。尽管当时年纪尚小，但我在心里想，我会一直像这样地漂泊漂泊，直到永远。

　　昼夜不分的十个小时过去之后，飞机终于着陆。用脚着地的时候，我甚至觉得自己的头脚四肢也是紊乱颠倒的。我耸耸身子，好让各个器官回归本来的位置。在我的脚迈出机舱门的那刻，空姐对我说再见。这样看来，我的样子应该是恢复正常了。
　　恒薇早已在等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