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晴》官佰火

4、仲航出柜史

　　车子是仲航的，他问清了苗藐的住址，一边启动车子一边看着后座上脸色变幻的小孩，嘴角的笑容扩大了几分，对着副座上的唐竟使了个眼色，两个人都被少年一脸的不高兴给取悦了。
　　“这么为难，是不想回家？”仲航突然出声，看似严肃实则是打趣的语气，换来唐竟含着笑意的一瞥。
　　“没有，就是麻烦得很，还特意送我。”苗藐当然不敢说自己就是不想回家，想了想说出一个符合他身份的答案来。
　　“哦，不麻烦，我们也可以顺便拜访一下你父母。”仲航道，本意是想逗逗小孩，却瞧见苗藐没有预想中的脸色变化，不由的有些奇怪，这小孩看起来不太在乎家访这回事，听说班主任要去拜访自己家，反而露出一点奇异的神色来。倒是一旁的唐竟瞪了他一眼，有些不赞同地示意他闭嘴。
　　仲航正疑惑间，就听苗藐道：“我爸不太管我的，你们去他只会给你们泡茶。”还有推销，后面这句话苗藐没有说出来，他却已经能够想象到时候的状况，老苗有个本事，无论在他面前的人是谁，他都能把话题扯到他的稀奇玩意儿上去，一般人去了一次就不会想去第二次，这让苗家一向清静。
　　唐竟去过一次，当时老苗正迷恋着佛珠，和他聊着聊着话题就扯上了佛家箴言，说得唐竟云里雾里，最终走出苗家的时候人都是晕乎的，早忘记了来时的目的。
　　老苗这本事实在厉害，唐竟都觉得有些招架不住，又听到仲航话里的父母字样，身为老师的责任感顿时作祟起来，生怕单亲家庭的小孩有什么伤心难过之类的情绪，好在苗藐的样子一点也不在意，听说他们要上门，反倒显出看好戏的神情来。
　　这倒霉孩子，唐竟心中想，口中却道：“今天太晚了，家访改天，回去早点睡觉，明天不准迟到。”
　　苗藐家并不远，走路也不过二十分钟，老街狭窄，车子不好开进去，仲航只好停在街口让他下了车，苗藐一边应着唐竟的叮嘱，一边飞快地窜下了车，二指并拢在额上敬了个礼权当告别，转身跑了。
　　“刚刚什么意思？”仲航看着苗藐离去的身影，挂档倒车，突然问。
　　“你没事说什么父母，苗藐没妈，爸爸又很不靠谱。”唐竟想起苗爸分析佛法时的样子，不禁有点怀疑他是怎么把儿子养到这么大的。
　　“单亲家庭也不是什么稀奇事，我看是你太敏感了。”仲航道，在苗藐身上，他没有看出一点敏感脆弱的情绪，整个人比燃烧的太阳还要有活力。
　　“或许。”唐竟不置可否，斜了好友一眼，“你今天见过他？”
　　“恩。”仲航不动如山，“看他逗狗，觉得有趣，就过去逗逗他。”
　　“你玩的开心了，看把孩子吓得。”唐竟摇头道，“你仲阎王的威力可是至今未减，你瞧瞧一个二个，见你就跟耗子见了猫。”
　　“我有这么可怕？”仲航笑了起来，“你说我是不是心理沧桑了，也没差几岁，怎么看见他们就觉得跟跨了辈儿一样。”
　　“可不是，您老都二十四岁的高龄了，让我这二十六岁的老人家怎么活。”唐竟长叹一句，末了自己都觉得可乐，笑道，“我爸这招还挺有用，当老师久了，真的就跟平白长了十岁一样，整天操心个没完，都不知道这些小崽子哪来的这么多花样。”
　　“这不也挺好的，无论怎么样，日子总得过。”仲航道，“看你现在开朗多了，我就放心了。”距离唐竟受伤的日子已经过去了两年多，对于一个以枪法自傲的人来说，手腕受了不可逆转的伤害，这对唐竟的打击不可谓不大，那段日子里，他也曾一度消沉，一度迷茫，好不容易重整旗鼓，带着兄弟们拼凑的资本下海从了商，没料想不到半年就赔光了本钱。当时的唐竟面上虽然不显，心中却始终有些介意，笑容里面都带几分阴郁。后来唐部长奇招一出，看似与唐竟不沾边的老师，反而让他的心结渐渐纾解，倒也算是歪打正着。
　　“你瞎担心个什么劲儿，把自己的事情处理好再说。”唐竟道，说着往仲航的方向凑了凑，八卦道，“你的事情怎么样，没点进展？”
　　仲家三少曾有一个同性小情人，这在世家圈子里人尽皆知，仲三少是个坦荡人，从没想过遮掩自己的性向，和小情人在聚会现场大方接吻时被仲大少当场抓了包，就这么顺势出了柜。仲航不是独子，顶上一兄一姐，没什么传宗接代的压力，仲家人接受度也还算高，没有闹出什么狗血戏码来。
　　按理说这件事本应该就这么尘埃落定，可让人大跌眼镜的是，没过几个月，仲航就和那个小情人分了手，任由对方各种闹场仍旧不为所动，这让那些坚定他们是真爱的人傻了眼。可不是真爱么，同志圈子里玩玩的居多，为了自己的男友向家里出了柜，这得要多大的决心，结果仲航说分就分，直言就是玩玩。
　　仲家出柜风波才停歇，就又被这消息炸开了锅，仲将军提起鞭子就想抽这不肖子，结果被仲航三两句话就劝住了手，火气也歇了。仲航当初是这么跟他爹说的，“性向虽然是天生的，但恋爱这回事就是个你情我愿，原本就没有多爱，不能因为被我哥看到了就不能分吧？”
　　仲将军虽然觉得有理，却还是给小儿子下了通牒：“你的伴儿是男的女的我管不着，最后必须给我定下来，少给我在圈子里浪荡！”得知仲三儿的性向后，仲家人对同志这个群体进行了全方位的了解，gay圈的混乱状况让仲将军直皱眉头，原本因为儿子有固定的伴儿没有多说什么，结果这混小子分手的速度让他火冒三丈，在仲将军看来，这可不就是方便他出去浪荡么。
　　仲航嘴上答应的好好的，实际上却不怎么上心，在部队里因为表现优异被选拔进了107，专注训练后假期也少了许多，一晃五年过去了，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还不就是那样，你以为真爱就跟那天降馅饼一样，说来就来。”仲航漫不经心道，他这几年训练紧，连家都很少回，更不用说去找什么真爱了，固定的那几个床伴儿还是几年前就勾搭上的，你情我愿没什么情感纠葛，仲航觉得这样就挺好。
　　“真爱脑门上又不会贴着大字，说不定早就出现了，只是你错过人家了。”唐竟道。
　　“能错过的就不是真爱了。”仲航没理他，利索地停好车，两个人并肩走进了飞猎射击俱乐部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