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一》宋初破

5、第五章

　　众人纷纷起身去拿自己的行李，原本井然有序的大堂顿时人头攒动。
　　陆长清叫住飞月盟的几个人：“你们三个去拿行李，我有事，待会大堂会合，不要走散。”秦封见状，也跟着说：“你们俩去吧，我去领房间号，先到的没准能抢到好一点的房间，我都看好了，最边上那个房间采光好，也比较安静。”陆长清点点头默许，于是四人分头行动。
　　陆长清看着眼前把自己叫出来要谈谈，却一言不发的程无玉，心想着回去晚了秦封怕是要担心，于是决定速战速决，刚要开口，却被一直不说话的程无玉打断了：“陆盟主，好久不见。”
　　陆长清也不打算接话，只冷冷的看着她。
　　程无玉好像没看到陆长清的眼神，接着自顾自地说：“我知道，两年前飞月盟差点灭门，虽然我们青绫派并未参与其中，可作为与飞月盟往来最频繁的门派，一点援手都不给予实在不对，道歉归道歉，这次把你单独叫出来，是因为要你提防秦封。”
　　陆长清显然对于“提防谁”这一方面从来没有把秦封划入范围内，所以在听到这个名字时眼底的错愕大过了敌视。
　　程无玉也注意到了他的变化，以为他有所思绪，接着讲：“我派人打听过，秦封这两年的主要行踪根本一点也搜不到，而现在他又完好无损地回来，这事，实在让人怀疑。”
　　陆长清皱皱眉：“我的人还不需要你们来随意批判，我自有定数。希望下次见面是在大会上，而不是在适合背地里胡编乱造的角落。”
　　程无玉没想到陆长清会护短护的这么理直气壮，连反驳都忘记了。
　　等到陆长清回来，李安和陈绪也将行李带了回来，但左等右等等不到秦封。陆长清本来就因为刚才的事心生烦闷，现在只要跟秦封相关的事他都不自觉多上了几分心，秦封又不知道去哪了，陆长清觉得自己脑门上的青筋都配合自己突突地跳了起来。
　　“哎哎，我来了我来了。”三人终于等到秦封回来，惨遭盟主冷气压对待的两人都松了一口气。
　　秦封皱着眉：“分到我这里时，只有两个单人间了，没办法，我只能再要了一个双人间。”陈绪眨眨眼，丝毫没觉出来哪里不对劲：“李安是女的，当然把单人间让给她，我住单人间双人间都行。”秦封眼看着这小王八蛋极其不上道，马上就要把自己安排好的机会作没了，心里默默的问候陈绪八辈子祖宗。
　　半天没说话的陆长清开口：“我和秦封住一间。”
　　陈绪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居然忘记了拯救可怜无助的秦封这个光荣任务，很想狠狠抽自己两大嘴巴子。
　　一直到晚饭时，陆长清都心事重重，连陈绪一连灌了他好几杯酒都没反应。
　　回了屋后，秦封感觉到陆长清一直在默默地观察自己，于是停下手中动作转过身去看他，谁知道刚一转身就被扑了个满怀。秦封心底暗暗腹诽，原来刚才那么久的深情注视是自己脑补的，人家只是喝醉了走神而已。
　　秦封叹了口气，帮陆长清脱掉了外衣，突然反应过来：陆长清今晚还没洗澡。于是，白天在大堂上耀武扬威的鄙视了一顿当下风头正劲的段梓潼的飞月盟盟主，面对着闭眼安睡的副盟主，悄悄地红了脸。
　　到底还是良心发现，秦封备好了热水后，把陆长清叫醒，让他自己去洗澡。
　　陆长清潜意识里觉得屋里只有秦封和自己，于是把自己最放松的一面展现出来：“啊，好，我去洗。那你呢？不和我一起吗？”
　　在心里默念了一万遍“清心寡欲”的秦封破了功，慌慌张张地拒绝了他。
　　终于等到陆长清洗完澡，秦封才去洗漱，陆长清不知道是不是白天的事自己太过敏感了，还是酒还没醒，总觉得秦封看自己眼神躲躲闪闪，眼底有他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一边这样想着，陆长清走到床边，突然惊觉这是一张双人床，倒也没多想，早早的躺下了。
　　秦封也洗漱完毕，来到床边，看见陆长清用被子把自己盖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张脸，因为酒喝多了的脸上微红，配合着轻轻颤动的睫毛，意外的显的很乖。
　　秦封坐在床边，不敢回头一直看他，瞥了一眼就转过去，结果又瞥了好几眼，在秦封对自己不知道多少次说“这是最后一次了”之后，他终于没忍住，在陆长清额头上轻轻地亲了一下，轻到不仅陆长清没感觉到，秦封甚至都觉得不真实极了。
　　暧昧的气氛突然被急促的敲门声打断，秦封看着从门缝里冒出来的陈绪和李安的头，一瞬间产生了把门关上的冲动。
　　陈绪赶紧扒住门边，小声说：“老陆睡觉了吧？没事没事，我们就是过来说一句......”
　　一直到陈绪和李安都各回自己的屋子，秦封还是觉得“自己喜欢陆长清并且他的下属们一个个都要帮助自己”这件事很奇妙，想了半天，没忍住笑出声，又因为怕吵醒旁边在睡觉的陆长清，忍着笑意躺下睡觉了。
　　陆长清在睡梦中模模糊糊感觉到一个热源在接近自己，小时候因为秦封怕黑抱着他哄他睡觉睡觉的次数太多，以至于陆长清闻到秦封身上熟悉的味道后，想都没想抱住了他。
　　秦封一僵，感受到陆长清把手搭在自己腰上，可能是因为小时候的秦封和现在的秦封体格相差甚远，陆长清并不能把他圈入怀里，用鼻音哼哼了两声。
　　于是秦封低下头来，在陆长清肩膀上蹭了蹭，以表示自己被陆长清圈住。
　　那人显然是满意了，于是安然入睡。
　　次日，大会正式开始。
　　陆长清凝神，准备进入幻境，忽觉脸庞上微微有些痒，于是睁开眼，看到秦封离自己很近，无措的眨眨眼看看秦封。
　　秦封轻笑一声：“没事，我就是想嘱咐你一句，待会进了幻境要小心，我不一定能和你一直待在一块。”
　　陆长清觉得上次那种“有只小猫在心底挠啊挠”的感觉最近几天越来越明显了，心里暗暗地想：方辞平时偷偷看的话本内容他不是不知道，对于秦封这几天对自己亲密过度的表现，自己也有了几分估量，怕是自己担心秦封刚刚回来不适应，太宠他了，才让他会错意，看来要找时间说清楚，断了他的念想。
　　只是口头大道理谁都说的出来，实践起来却没那么容易，本来想着有分寸的拉开距离，谁知道一 看到秦封坐在旁边，一双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时，陆长清一下没把握好，口气不觉带了冷厉：“别离我这么近。”
　　秦封有点错愕，对陆长清态度突然的转变不解，陆长清暗自懊恼，于是又开口道：“你离我太近，乱我思绪。”
　　秦封愣了一下，接着挑挑眉道：“好啊。”
　　陆长清看到他的表现，知道自己又没把握好，干脆转过头不去理他。
　　陈绪和李安看着两位主子对马上开始的大会毫无紧张之情，又看着其他门派加班加点的给自己的弟子们劝诫，额上冷汗直冒。
　　……
　　众人一个接一个进了幻境，陆长清在一小阵眩晕后迅速清醒，发现身处一片竹林里，四周静悄悄，廖无人迹。
　　看来秦封没有和自己分到一起，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能暂时逃避面对此人，陆长清竟觉得有些庆幸。
　　一道空灵的声音突然传来，陆长清听不清他说什么，似乎是某种带着强大压迫力的神秘的咒语，让自己的身体逐渐疲软，自己的身体好像被拉扯开，却不觉痛楚，只是突然有四大皆空的感觉。
　　陆长清意识到这不是什么好事，拼命让自己清醒过来。压迫感突然减少了许多，声音再次响起，陆长清努力辨认说的是什么，终于听清楚了：你是谁。
　　奇怪的是，这听起来不像个问句，反而在让陆长清思考，我究竟是谁。
　　陆长清顺着这个思路冥想，大脑却一片空白，仿佛被全部抽走了一样。
　　那道声音的来源逐渐显形，是个看起来很普通的老者，看陆长清皱着眉，老者接着说：“你连自己都不知道是谁，又何苦来此幻境”
　　陆长清：“请问您又是谁，这里是哪里，其他人呢”
　　老者轻轻叹了口气，继续开口：“幻境里每个人接受的考验都不一样，你要先接受我的考验，成功后才可以出去。”
　　陆长清寻思着眼下也没有其他办法，只得同意。
　　不知不觉，老者突然离陆长清很近，陆长清还没做出反应，老者就直接拍向他的胸口，陆长清再次感受到眩晕的无力感，心里暗叫：这都什么事啊。
　　晕过去之前，他听到老者说：“有些事，他不想让你知道，可你总该面对。”
　　陆长清再好的脾气也被这一大串的不知所云搞没了，然而一点办法都没有，更是烦躁不已。
　　再醒过来，陆长清在一个潮湿的暗室，血腥味扑面而来，陆长清没忍住咳嗽了一下，接着有窸窸窣窣的脚步走动的声音，他下意识捂住了嘴。
　　身后脚步声越来越大，陆长清迅速转身，那人却向自己笔直走来，他来不及巧妙藏起来，只求先别被发现，自己单枪匹马，怕是有点危险。
　　脚却被定在了原地一样，根本动不了，陆长清焦急万分，来人却直接穿过了他，向他身后走去。
　　陆长清眨眨眼，心下疑惑：幻境里自己也是被隐藏了起来的吗
　　既然如此，陆长清决定利用这个便利，先打探清楚这里是哪。
　　他跟着刚才那个人走进了另一个更加狭小的暗室，这个房间的血腥味比刚才那个房间更加重，看来在里面是正在受刑的人，而那人受的伤很重。
　　陆长清借着壁上蜡烛传来的一点点微弱的光线，勉强看清楚了被拷在椅子上的人——秦封。这次无论多少的惊奇、担心也无法形容他此刻的心情，下意识的向秦封跑去，自己却又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定在原地，脑海里突然传来刚才那位老者的声音：“别过去，这只是以前的事，给你看一遍而已，你改变不了什么的。”
　　没办法，也只能看着。
　　进来房间的人似乎是受人指使的小侍卫而已，拿起一旁的鞭子，蘸了盐水向秦封狠狠抽去，一言不发，施刑后直接离开了。
　　陆长清不解，于是接着观察秦封。
　　秦封从头到尾一句话也没讲，一直等到脚步声渐行渐远，才敢缓一口气，接着小声的悄悄叫着谁的名字，听起来语气不像是在找谁，更像是念叨着这个名字，以让自己能撑下去。而这个名字每叫一次，秦封的双眸就更清亮一点。
　　陆长清侧耳听，从他支离破碎的只言片语中拼出了三个字。
　　他心下大惊，突然害怕秦封对自己只怕不是简单的好感，如此看来，自己在他心中的分量竟如此之重，甚至让他受着重伤的同时，念叨自己的名字也能重新振作。
　　陆长清想着自己对他的忽冷忽热，一向清风霁月的他低声骂了自己一句粗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