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1、一世蹉 ...

  •   “快!小主爷......”唐俭心灵如焚,李世民脸色彤红似霞,唇边透紫,青筋暴起,全身麻而无力,额间沁出细细密密的汗珠,微微□□,疼如刀绞。“小主爷,你忍着,我阿俭找到大夫了!”
      李世民意识朦胧,蝶翼般的长睫忽闪忽闪,晶莹的水珠盈盈跃动,折射出温暖的光,眸明净如池。唐俭,阿爹,原来他们这么关心我。
      大夫替李世民把过脉后,眉头紧拧,大夫低声问道:“公子,于何处疼起?”
      李世民虚弱应和,嘴一张一收,声音如蝇呢喃低微:“背,背部......”
      大夫下意识抚上他的后背,倏地一顿,果然,一枚细长的针锋突地没入大夫的眼,便知李世民受了何种伤痛,大夫反着手捻着提出针。
      李世民攥着拳头,牙齿紧咬,豆大的汗水滚过他的颌,李世民深吸一口气。突然,门外有匆忙的脚步声和悲怆的哀泣声,李世民的头稍往前一偏,长孙无忧柔弱腰躯的轮廓映入他的眼帘。
      “二哥!二哥!”长孙无忧撕心力竭叫嚷着,眼泪簌簌往下落,煞是凄苦。
      “别让她进来!”唐俭向门前的刘弘基厉声吩咐道。
      “让我进去,我求求你!”长孙无忧泪滂沱而下,脚下一沉,直直跌落在地,眸仍望向床边的他。发丝凌乱贴着脸,无忧已顾不上狼狈,亦不理会刘弘基冷寒的脸庞,“是我害了他,一切由我一个人承受!”
      “不能进去!”刘弘基呵斥着,他怜香惜玉,也不忍心看着无忧毁坏自己清丽素雅的形象,可是没办法,刘弘基遇上李世民,便是摊上他这条命亦跟随主子,赴汤蹈火,万死不辞。“你......决不能进去!”
      “我求求你......”无忧仍不死心央求着,这一次次地,可忍恼了屋内的唐俭。
      唐俭满脸怒容行将出来,丝毫不留情面狠声道:“你这个女人还想要做什么?是不是小主爷一死,你就开心了?你知不知道,因为救你,小主爷被避吉针扎了,只有两个时辰的存命时间,如若我不及时赶到,小主爷必会葬身草野!小主爷身子一直都不好......”
      唐俭眼眸微沉,口声微微停滞,“就是因为小主爷的身体状况,老爷才会狠心抛下他。不是这样,他又何必苦心经营到现在?”
      “对不起,是我的错,我要去看看二哥,求求你了!”无忧爬着,伸出冰凉的手触碰唐俭垂下的袖口,祈求宽恕。
      “错了错了,又有什么用?你杀了爱你的他,你是罪恶的囚犯!”唐俭猛地甩开她的手,将她往旁一推,无忧的心更难复平静。她看见,李世民的余光瞥见她,是那么的含情脉脉,又是何等凄惘苍凉。
      无忧心口一悸,难抑心中奔涌的情愫,脚下生风,直直奔向李世民。两行清泪,凄然而下。李世民缓缓抬起右手,自下而上,一点点向上至抚过她的脸,竟是使用了平生气力,眸光却清冷无比,黯然销魂。
      无忧感觉李世民的手上的力道一点点衰弱,甚至她发现李世民的另一只手似乎在遮掩着什么,无忧挽过他,双目对视,一片温存。无忧隐隐可见,李世民衣衫飞扬处,他的胸前有一道道暗红血迹,斑斑点点。无忧手中一顿,泪水充盈,手颤颤不息,无忧轻扯过她的衣裳,一行四个大字赫入眼帘“无候良人”。
      无忧手指冰寒,眼泪簌簌滴落,她顺着血红色的字体轮廓一点点触摸轻抚,眼睛迷离吃痛,沙哑缓缓道:“从今往后,我再也不要失去你,我要用这一生一世一期一会的相遇,换有你在身边的一幕朝夕。”
      愿他三冬暖,愿他春不寒;愿他天黑有灯,落雨有伞。愿他路上有良人相伴,便是她。
      无忧以泪洗面,朦胧中她看见李世民亦痛苦地淌下泪水,那久违的翩翩倩影似梦似幻潜入他的意境,禁不住心旌摇曳,他很想拂出那比花还剔透的手,奈何使不出多少力气,只是直勾勾望着无忧,未曾闭眸,泪也失控流下风干。
      “观音婢,我们之间,没有阶级,没有仇恨,如此纯粹,甚好······”他低弱呢喃,艰难地扯开一抹笑,笑容融化了冰雪,暗淡了春秋。
      无忧只觉得他的声音渐渐低落,她稍而一闭眸,他因药性发作昏厥了过去,不省人事。无忧不愿离开,紧紧搂住他,模糊的视线被泪水包裹。是的,这样,就这样,他们便不会分开丢失。
      人生一梦,白云苍狗,错错对对,恩恩怨怨,终不过日月无声,水过无痕,所为弃者,一点执念而已。
      “二哥,命运不渡你,天地不渡你,江海不渡你,我渡。”

      这日,久病初愈的他,黑亮垂直的发,斜飞的英挺剑眉,细长蕴藏着锐利的黑眸,削薄轻抿的唇,棱角分明的轮廓,修长高大却不粗犷的身材,宛若黑夜中的鹰,冷傲孤清却又盛气逼人,孑然独立间散发的是傲视天地的强势。他望向不远处一尘不染的庙宇,伫立着,等待童仆开门。
      “咿呀”一声,大门被推开,一位扎髻的童仆径直而出,手一扬招呼李世民进去。李世民拔腿而入之时,眼眶似有水珠沁出,稍纵即逝,风干而化。
      他端正衣冠收摄身心,进入寺院后,于佛殿看到庄严肃穆的铜铸佛像,便衣着整齐,向佛菩萨像屈膝恭敬顶礼。他拜佛时动作不缓不急、内存虔敬、外现恭谨。以双手平举当胸合掌手势,五指合并向上,以能见无名指尖为度,掌心放空。
      须臾,他双手翻掌,手心向上托起,喃喃道:“佛祖慈悲,世民有三愿,望佛祖成全。一愿先妣瞑目,杀屠母之奸宄。二愿陇西举族安康,顺遂明达。三愿······”李世民迟疑了一下,叹了口气继续道,“三愿,有情人终成眷属,我要让观音婢,余生幸福安乐。”说罢,他低下头去,又深深叩了三拜。
      李世民站起身,回眸望见斋僧虔诚端坐,执佛珠一串,朗声念完《心经》一遍,即用手指拨过佛珠一颗。长长一串佛珠,全都拨完了,才拿起一枚桃木小梗,蘸一蘸朱砂,在黄纸关牒上点上一点。忽又收回手念报偈颂赞叹佛的功德:“天上天下无如佛,十方世界亦无比,世间所有我尽见,一切无有如佛者。”
      李世民本不信佛,只是为了往后的路,他选择信一次,真诚以心交付佛祖一回。李世民也不愿打扰他们,轻轻离他们几尺远,蓦然发现,前方高耸着一只碑,好奇心驱使着他,他直将过去观赏。
      李世民颤抖着手,抚着凸凹不平、遒劲有力的大楷字体,他死死咬住下唇,眼泪滂沱而下。他朦胧的眼看到这碑文上写着他的生辰及父亲李渊对他谆谆教诲与期盼,感谢苍天让他大病痊愈。
      “你还记得你六岁那年,酷暑时节感染时疫,几天几夜昏迷不醒,吓得我和你阿娘到处求神拜佛烧香许愿,全家鸡犬不宁,后来你啊好容易活了过来,我高兴可是心花怒放!那时我正从郑州刺史调任回京,一路走一路造佛供养还愿,在荥阳代海寺造了尊弥勒像,又到鄂县草堂寺造了石像碑······”一段深重弥长的话语扑到李世民的耳中,李世民浑身一震,霍然惊愕扭头,是意外吗?他的父亲李渊正站在他的面前,眼眶湿润欲滴水。
      李世民怔怔看着父亲,单薄的身子摇摇欲坠,双腿发麻颤抖,不知进退。他紧咬着下唇,似是强忍着疼痛与委屈的泪。倒是李渊跨步上前,抓住他的手,一把将他揽住,在他耳鬓用颤抖的声音说道:“二郎,阿爹终于见到你了······阿爹好想你啊······”
      李世民原本僵硬的身体突地被父亲这一搂,温度霎时蔓延,李世民身体开始一软,心跳得剧烈,吐不出一句话。
      “在宫中如何,好过吗?”李渊揣着李世民的手,缓缓道,“多年来,你可释然,你可明白······”
      李世民眼窝里涌出泪水,见到父亲更是泪流不止,毫无办法,已成疾。因为,一个平淡的词语,常包藏着无数寒夜里的心悸,也许悲伤也是一种权利。他道:“每个人一生之中,都有自己要去完成的事,有的人为报仇而生,有的人为当打仗而生……”
      “宫廷的生活······孩儿住得惯······孩儿知道,孩儿一整个人都装在了阿爹的心上······孩儿不再迷茫而踟蹰不前······阿爹为了我,为了全家,迫不得已出此下策,可恨孩儿如今才明白······”
      李渊百感交集,颌抵住他的头,轻轻道:“不,二郎,是阿爹欠了你,这辈子不会再有人来替你的位置了。”
      命运是需要积累和塑造的,没有人天生鸿运齐天,没有人轻易获得成就,与其想着自己有没有那个命,还不如先脚踏实地老老实实的获取实力。这就是命,由人生的每一个脚印,每一段旅程串连,基于因果更取决于人本身。
      有人固然生错命,往后乐天知命,原也可安度一生;最可怜的,一种是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另一种便是身不由己,步步荆棘,要么拓路前行,要么困死旧地。
      诸多痛苦,如今已轻若浮萍,李世民蔓延的泪水拼命将昔日峥嵘岁月祭奠:“人生苦短,活在这世上,便不得不去面对许多惨烈与残酷之事·······”
      李渊欣然笑道,加紧了搂他的力度:“二郎,你长大了。原来我与你阿娘送你上这一糟没白费,世民啊,阿爹不走了,本来就不想走......”
      李世民闭上眼,心上一绞,反握起父亲的手。父亲一直在这里抚弄着这块碑,回味往昔他稚童的音容笑貌,是李世民一直误会了父亲。
      良久,李世民睁眼凝视父亲潮湿的脸,道:“阿爹,我得知,几日前阿爹患病不能进京进驾,表姐告知我陛下曾说,问你会不会病死。陛下猜忌心重,我担心不已,才做了许多阿俭不明白之事,为了让陛下对阿爹减少关心。阿爹曾经为人清廉,如今亦开始收钱财,以及,阿爹纵□□欲······孩儿明白接受了,是孩儿的愚钝,不知阿爹使的这一出障眼法······”
      李渊听了这话,悄然放开他,看着他的脸,叹息一声拍拍他的背:“你还小,本不应承受这一些······让你无故承担诸多伤痛,阿爹教子无方啊!”
      李世民凝重抬起头道:“阿爹,我愿意为阿爹及全家做事······我答应你们,我不会死,我会拼尽全力让我们一起摆脱一重重灾难!阿爹可还记得,阿娘生前曾劝过阿爹办一件事吗?”
      李渊微怔,李世民后退几步,鞠了一躬,眼神坚定决绝:“不管阿爹是否愿意,孩儿自愿入宫向陛下献马!”
      李渊绽开一笑,略带苦涩,点点头道:“是啊,我儿长大了······”
      “那孩儿我去了!”李世民扬开一笑,抹着眼角的泪,迈开一大步,萧索秋风中,他蓦然回眸,向着父亲荡开一丛温暖的笑,压抑多年的话终于吐出,原来,他从不孤单!“耶耶!”这一声,突破苍穹,干丝万缕的情愫于他们父子间徘徊,完整贯入李渊耳朵,于是从心中迸发依依不舍之意。可是李渊稍一回神,李世民已消失在他的视野中,他还是走了,小小年纪,为了父亲全家,上刀山下火海!

      随前来传召的中使走出皇城驿馆,几个家奴牵着那些进献的良马跟在李世民身后,凸着西墙向北,出皇城西北的阊阔门,走入西苑。眼前青翠交织,明媚耀眼,李世民向北而去,沿着一条叫做“龙鳞渠”的水道迤逦行走,小路时不时没入水边山林中,头顶浓荫密布,草木鸟兽,繁息茂盛,桃蹊李径,翠荫交合,金猿青鹿被这一行人马惊起,动辄成群奔走。
      皇帝传敕,命他把贡马带到西苑十六院之一的“景阳院”外听宣。李世民晨早入苑,日中时才行到,沿路望见天子的仪仗卤薄龙兽旌旗,便停步候命,等被传见上去,规规矩矩地趋前,行三跪九叩大礼。
      皇帝未吭一声,李世民便一直埋着头,大气一口都不敢出。皇帝杨广这一年四十六岁,身着赤黄色缺胯长袍,腰围十三环玉带,头上安戴冠,只用平巾帻束发,鬓边一只小小的黄金附蝉。他站在几匹高大神骏的贡马前,头顶竟与马耳平行,加之体态适中,肤色白净,容貌清秀,不愧是当世著名的美男子。
      杨广伸手去抚弄马首两耳间的鬃毛,绕着马身踱了半圈,微笑道:“骨大丛粗,鬣高意阔,眼如悬镜,头若侧砖······像鹿而差圆,颈比凤而增细······后桥之下,促骨起而成峰,侧鞯之间。长筋密而如瓣······腹平胁小,自劲驱驰之方,鼻大喘疏,不乏往来之气······果然是良驹啊,李叔德(李渊字叔德)这回可是忍痛割爱了!”
      听皇帝吟出几句《马经》 ,李世民心跳加快了些。这正是他在自家鄠县庄园牧场逃选马匹时遵循的准则,没想到天子对马匹也如此熟稔内行,然而又听皇帝话中对自己父亲有讥刺之意,李世民轻喘一口气,欲言又止,直觉告诉他,不能现在这时候回话。
      杨广继续道:“叔德此次的奏章写得极好,言辞庄敬说理透彻,对我大隋武功之譬尤其深刻,深慰朕心。我已命内史省将你父奏章抄录副本,明发各地,叫众臣百官都看看,果然还是我关陇世族国戚见事最明,老成谋国,非他人所能及也!”
      李世民不得不硬着头皮逊谢:“蒙圣主谬奖,臣父惭愧无地。受恩如此深重,臣全家五内铭刻,自当罄尽所有衷心报效。”
      杨广身为一国之君,见多了初觐天子颜者战战兢兢汗流浃背的场面,此刻听这小小少年对答合宜,而且口齿清楚音色明亮,于是认真打量着他,笑问:“你是叔德的第几子?叫什么名字?”
      “臣名世民,乃家父次子。”李世民镇定答道。
      “哦?你是窦氏夫人嫡出的吧?怪不得,这眉眼俊得很,更象母亲而非父亲。” 杨广笑道,“你母亲身子还好? ”
      最后一句听着让他如万箭攒心一般,“世民不孝......先慈见背......”李世民强抑着呜咽声答出两句,就再也说不出什么了,只能伏地泣涕。
      杨广顿了顿,凝视李世民良久,方道:“薨逝了吗?可惜啊......我还在藩邸时,侍奉先母后,与叔德表兄弟来往很密,也见过窦氏夫人几面,那真是名不虚传的好女子啊!不但风华明艳不可方物,而且工诗善文,还写得一手云
      舒雾卷的飞白书,举止端庄谈吐不凡,让人肃然起敬。唉......”
      又叹息几声,皇帝便道:“传旨礼部,依制办理。另外,传皇后诏令,唐公乃先文献后之戚族,地惟懿亲,于国有功,其元配薨逝,宜加追悼,特赐帛五百匹,以示哀褒。”
      李世民心中涌起感激之情,刚要代死去的母亲叩谢天恩,却听杨广又道:“至于唐国公李渊,授职征辽督运使,前往涿郡就任,督办我大隋征高句丽粮秣转运事宜。”
      此言一出,景阳院外一时只剩了风吹木叶和骏马踢踏的声音。
      “回禀圣上,臣不敢依此拟敕!”萧瑀昂头答,清瘦脸上满是倔强神气,“一征辽东,劳师糜众,国家元气大伤,数十万子民抛骨域外,千里沃野荒无人烟,男丁征尽役及妇女,此刻实在不能再议征辽之事了!臣忤陛下,理当死罪,但臣至死不敢奉诏!”
      听他口气这般强硬,李世民吃了一惊,抬起头,见萧瑀跪地叩首,一副“要杀就杀不必噜嗦”的架式。
      “臣也赞同萧侍郎此议,”大臣中的另一人出列,是个身穿戎服的年长武将,方脸蚕眉,形貌威武,“高句丽边陲小国,无礼于圣上,自应降罚,但陛下遣一偏师即可办成此事,何劳御驾亲征?如今九州盗贼蜂起,虽然将士用命,征剿匪徒凯歌频传,可长此以往,必将致使国家衰弱、百姓离乱,万望圣主深思!”
      杨广笑了一笑,摇头晃脑,转头望向李世民道:“李世民,你如何想?”
      李世民心头一惊,斟酌回答:“臣年幼无知,且未入朝授职,焉敢妄议国政?臣父已有本奏上,向圣主剖明肝胆,亦乃陈述臣全族心志,世民更无异言。”
      “哎,年幼无官怕什么,此刻又不是朝会议政,”杨广轻松地摆摆手,“你父亲是你父亲,你是你。今天我倒是想听听你说的话,你且起来回话。”
      李世民应诺一声,起身抬头,正与皇帝神采奕奕的眸子对视上,忙礼貌地移开目光,边思索边答:“臣愚昧,只觉得上国发兵征伐臣属,如果遇难而退,有始无终,那就要被其他臣属藩国笑话了!我大隋威加海内,藩篱众多,如突厥、吐谷浑、高昌、南诏等都是被我上国兵威震慑,才羁绊于朝,若高句丽能辱我上国而安然无恙,其余属国也就着可有样学样,渐起自立不臣之心,到那时,国家四五分裂,臣属纷纷叛离,大隋危矣!”
      满朝的人望李世民,惊愕不已,没想到年方十五的他如此关心社稷安危!皇帝也惊讶凝望着他,蓦然间,杨广醒悟,眼前这个少年,不是昔日那可怕的梦中那个“琼花少年”吗?

  • 作者有话要说:  悲伤,我也想尽快更新,奈何脑子不好使,手残速度慢,这章拖的时间太长了,小可爱等得急死了,唉,真的对不起,呜呜。
    俺发过誓:偶一定要完结此文,不管多累多忙,为了世民宝宝,奋力写文,呜呜呜呜。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