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将翱将翔，弋凫与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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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两个月，半年，一年。
林中鹿如今跑上三千米也只是喘口气的事情了，各项体能都有所上升，皮肤晒成了小麦色，人也高了不少。
真要没日没夜苦熬的日子，过的比他想象得要快的多。从早到晚，训练，休息，宿舍操场两点一线，晚上一闭眼一睁眼就是新的一天。
队里的兄弟也都熟悉，他像是在这里扎下了根。任务也做过几十趟，升了个小勋，现在是这一队里的百人长，一个领导队友的小军官。
他是和往常一样照旧结束训练的，和嵇基对了对拳，拿块布巾边擦汗边披星戴月走在回宿舍的路上。
如果不出意外，今天照样该是他人生里最普通的一天，天边夜色昏蒙，回宿舍的路上三三两两走着英气蓬勃的小青年，笑着闹着互相打趣。
可是今天却不一样，今天有人在等他。
进入宿舍区的时候有一片小花坛，想绿化却做得不好，稀稀拉拉枯黄的一大片，蔫巴巴的灌木倒伏着，旁边是一条破破烂烂的长椅，平常是没人坐的。不是因为它破，是因为没人敢在大伙面前偷懒。
今天有个女孩子打扮的青年坐在那上面，长发被夜晚的微风吹起，裹着长袜的修长双腿一晃一晃，出神地盯着远处市中心的高楼。
嵇基伸长脖子看了一眼，顿时抬头挺胸，整个人都精神了，把他那剃得光溜溜脑袋用帽子一遮，整整衣领，口中啧啧有声：“稀奇，我们这还有女孩子？看小爷我怎么展示万花丛中过聊骚我最能的撩妹十八式......”
“男的。”林中鹿扫他一眼，看他像在看沙雕，自个走了。
嵇基整个人天打雷劈似的，就差在地上叼个手绢儿诉苦世上怎么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事了。
那女孩子被嵇基过于夸张的动作惊回了神，往这边扫一眼，见了林中鹿，眼睛一亮，却露出个略显促狭的笑。
林中鹿急退两步，刚想说你怎么在这里，手臂就被人抱住了，温香软玉似的身体贴了上来，带着淡淡的桂花香味，弥漫在秋后的夜里。他浑身僵硬，听那女孩子话里带笑：“好久不见，想不想我呀，鹿鹿？”
这戏精王八蛋今天居然垫了胸！！！
林中鹿五雷轰顶百口莫辩，周围一堆兄弟看他眼神都不对了，仿佛他是个背叛革命的恐怖分子头头，明明说好一起做单身狗，你却偷偷找女朋友。嵇基指着他和怀里那女孩子一副痛心疾首样子：“你、你你你......”你了好半天，他双手握拳，朝天怒吼道：“你们这对狗男男！！”
林中鹿发觉这一刻再多的辩解也是无力的，沈青苹要牵他的手，他手一缩就甩开了。沈青苹也没说什么，就熟门熟路地进了他那幢宿舍楼，打开他那扇宿舍的门，直接坐在他的床上，毫不见外，毫不客气，甚至还拍了拍他的床板：“你的床真硬。”
林中鹿没来的及问他为什么对自己住哪里知道的这么清楚，无语道：“和长官您的待遇当然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沈青苹说，“我忙起来连床都不沾的，更烂的床我都睡过。不过我从外面溜进来，现在已经有门禁了，跟你凑合一晚？”
“不不不我们两个孤男寡男......”林中鹿说，“你睡床上，我睡床底下。”
“行啊，你摸我腿的时候怎么没这么绅士？”沈青苹看他一眼，“军队生活还包思想改造啊？”
“我还有室友呢……”林中鹿默默说。嵇基在门外站好久了，没敢进来打扰这一看就有点不对劲的二人世界，房间隔音不好，也不知道他是不是都听到了。他这话一落，嵇基嘴角一抽，转身就走，大有老子在门口打地铺也不和你们这对狗男男一块儿的意思。
林中鹿：“......”
他只好问沈青苹：“你来这里干什么。”
沈青苹：“我跟你直说了吧，似则个样子哦，李做好心理准备。”
“你说人话。”林中鹿挠头。
“你老母让我来问候你。”
“就这个？你没病吧？”林中鹿喷了，他从小柜里摸出退烧药来，想问问这个人是不是脑子烧糊涂了。
“有病，疯着呢。”沈青苹拒绝了他的药，“你母亲是驯犬人，她要准备把你拉下水了，托我给你做个心理准备，别搞的自己最后都不知道被打成卧底了。”
“你说我妈是谁？”林中鹿震惊了，他不知不觉就正襟危坐起来，“那个猎人组织的高层？”
“对啊，可有钱了，看他垃圾桶里捡来的儿子一眼，给我打了三十万。”沈青苹翻个白眼。
“我......是我妈捡回来的？”林中鹿感觉再天大的事情他也能接受了。
“别瞎说，亲妈。”
“哦那就好那就好......好像也没有哪里好。”林中鹿苦恼道，“你说她那么有钱，为什么从小就要告诉我家里很穷供不起我上大学呢？”
“在这个国度，上大学不如军人混的好。”沈青苹说，“就算在大学里，热门专业也是那些和军方有关的。”
“你的母亲希望你，成为她的卧底。”
“我根本不是......”林中鹿感到口干舌燥，他第一次发觉，对把自己从小养到大的母亲一点也不了解，“我根本不知道。”
“她不会在意你知不知道。”沈青苹叹气，“我这几天会待在这里帮她收集情报，也会帮你，好让你凉得不那么快些。”
林中鹿感觉自己就算训练了一年，充其量就是从五级到三十级，和满级大佬们根本是天差地别，没有话讲。
“你以前不是长官吗？为什么要帮他们......”
“谁给我报酬我给谁办事，充其量就是个搅浑水的。立场不同，谁也不好多说。”沈青苹回答。
他毫不见外似的，把外套一脱，挂在床头铁栏上，就往被窝里钻。林中鹿被这人的豪放和不拘小节吓到了：“你不洗澡直接睡？”
“来之前我偷偷在你们澡堂里洗过了。”沈青苹在被窝里朝他眨眨眼，被子遮住了他口鼻，只留一双大大的杏眼，望他的时候里面是漆黑的，像是最暗无天日的天空，透不出一丝光来。
“放心，那会儿你们还没结束训练，没人看到。”
不是这个问题。林中鹿想。他怎么能、怎么能把这整个基地当成自己家一样来去自如，再多的关卡也碍不住他？他总是这般神出鬼没，气泡虚影似的，让人抓不住么？
作者有话说第14章 将翱将翔，弋凫与雁（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