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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第五十三章 ...

  •   上元节过去不过十日,诚郡王夫人诞下了麟儿。到了洗三那日,魏侯带着高氏和几个孩子去送礼祝吉。到了诚郡王府,魏侯与魏瑜留在前头,高氏带着方瑗同两个小儿去后宅看望诚郡王夫人。

      玉歌在外头迎她们进去,在厅外就见了一些女眷,多是诚郡王府走的近的亲友,一一见礼后,方入了里间。进去后,就见诚郡王夫人靠坐在床榻上,额上绑着红带,看起来仍有些憔悴,旁边坐着吴老夫人,是她母亲。方瑗带着阿朝和二郎上前一一见礼,老夫人将两个孩子叫到跟前抓了一把松子糖放进他们小兜里。

      高氏见了点了点他二人额头,轻笑道:“你们两个今日可算是来对了,还不谢过老夫人。”

      二郎和阿朝立刻乖乖行礼,她摸了摸二人脑袋,柔声道:“阿容啊,不必如此,两个孩子我看着就极喜欢。”她面目慈善,又招呼方瑗到跟前,握着她手仔细看了看。

      “同你母亲长得真像,也是个好孩子。”她转过脸望着女儿嗔怪道:“当时怎么就不给大郎定下来,倒便宜了阿容家的小子。”

      方瑗听了有些脸热,高氏与郡王夫人也是忍俊不禁。之后她又褪了手间玉镯带到阿瑗腕上,看着那细白腕子上的红色,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镯子不是什么稀罕物什,好在颜色正,衬你的肤色。”

      老夫人和善慈祥,方瑗知道是她心意不便推辞,恭敬收下后又是一福。这时玉歌探了进来,她本在外头招呼待客,老夫人瞧见了立刻便明白了。

      “随玉歌去说说话吧,天天盼着你来。”

      玉歌听了娇声道:“还是姥姥知我。”随后便将方瑗拉到了外头椅上。

      “你这阵子在家做什么呢?我听说过两日女学就开了,你可躲不了闲了。”

      方瑗听了埋怨道:“你这人忒坏,自己不用去,还要挖苦我。”

      “我倒宁愿去那女学中呢。”

      方瑗见她虽在同她在说话,但一双眼睛却盯着厅内众人,若有人看过去,她第一时间便会致意于她,这般八面玲珑的样子,倒真是同之前大不相同。

      “我同你说我我脸笑得都快僵了。”她这般说着脸上又绽开了一个笑。

      “噗。”方瑗虽心疼于她,但见她那模样又忍不住发笑,只能借着饮茶掩了出口的笑意。
      这边她刚放下茶盏,玉歌将她拉过来咬耳朵道:“我同你说个事儿。”

      “嗯?”方瑗见她语气有些奇怪,看了她一眼

      “那日,就京都下初雪那日,我大哥不是去寻了魏大哥么。”

      “是呀,这怎么了?”

      “他那日回来后喝醉了,我后来去问了下才知道原来他是去的云韶府。”

      “云韶府?”

      “哎。”她见她迷糊模样,轻叹一声将帕子伸过来装作拭嘴,声音含糊道:“就是妓馆。”

      方瑗一愣,呆呆捧着茶盏一时间忘了反应。

      玉歌见她这样有些后悔同她说了这事,皱着眉急着解释

      “都是我大哥,入了五军都督府任职后认识了一堆不正经的人,魏大哥定是不知道,被他骗过去的。”她见她没有反应,急道:“阿瑗,你别难过。”

      方瑗摇了摇头将茶盏放在案桌上,看她急切,笑着安抚:“我无事的玉歌姐姐。”

      用了午膳之后,前头来人说时辰到了要将小郎君抱过去,请各家夫人们移步前厅,高氏扶着老夫人出了里屋,众人簇拥着往前头行去。因着前头男宾都是相熟的亲友,男女间倒不用太过避讳。

      主持“洗三”仪式的有专门的收生姥姥,按照要求在厅堂正面设上了香案,供奉碧霞元军、琼霄娘娘、云霄娘娘、催生娘娘、送子娘娘、豆疹娘娘、眼光娘娘等十三位神像,一旁案桌上备着挑脐簪子、围盆布、金银裸子、猪胰皂团等物什,碟子里盛着大葱、姜片、艾叶球,还有桂元、荔枝、红枣、花生、栗子之类的喜果,府内从人早就熬好了槐叶蒲艾水,都是一会儿仪式上要用的。。——(参考网络上查到的习俗)

      祭拜过后,仪式就将开始。屋内热气蒸腾,收生姥姥将小郎君从襁褓里抱出来,本家依尊卑长幼带头往盆里添一小勺清水,再放一些钱币,谓之“添盆”。如添的是金银锞子、硬币就放在盆里,如添的是纸币银票则放在茶盘里。此外,还可以添些桂元、荔枝这类的喜果。亲朋亦随之遵礼如仪。——(参考网络上查到的习俗)

      方瑗将两个小儿带在身边,厅内都是婴儿嘹亮的哭声,但围着的众人确是笑得越发灿烂。二郎有些纠结地皱了皱鼻子拉过阿朝

      “阿朝,他怎么一直哭呀,怎么他们都不管呢”
      阿朝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他…许是不想洗澡吧。你有时不是也要妙玉姐姐捉你么。”
      “我才没呢!”

      方瑗在一旁听了他二人话语就忍不住发笑,给两个孩子各夹了一块奶酥。

      “真是童言稚语。”方瑗望过去就见同桌的洪娘子对她笑着致意,她看起来像是大病初愈的样子,整个人比年前瘦了许多,越发有几分娇弱美感。见她望过来,又柔声道 “二月女学就要开了,我在家中多孤单,到时又能同妹妹一道了。”

      她被她突来的亲近弄得有些莫名,毕竟她二人说来连点头之交都算不上,虽未有什么直面的冲突,可先是因公主贺礼之事,后来又有昌邑侯夫人想与侯府结亲一事,两人对上本就有几分尴尬,不知她今日为何要说这些场面话。

      方瑗虽不解,但桌位上都是女眷,便向她微微颔首。玉歌也是一脸莫名,借着给她递小点的功夫,悄悄给她使着眼色。

      仪式结束后,宾客们纷纷告辞,玉歌忙着招呼不便同她多说,只是方瑗要走的时候,凑过去小声道:“她日子怕也不好过,我前头听说她父亲差事的事儿一直落不下来,太后也不肯见他们,先头我大哥不是去了侯爷在的五军都督府么,我猜着是她母亲想让她同你走得近些,好走侯府的路子。”

      方瑗点了点头心里有数,挽过她手臂 “今日玉歌姐姐真厉害,什么事儿都安排的极好...下回再见可能就是你及笄礼的时候了。”

      她听了捏了捏她脸,安抚道:“等春日里我还要约你一道出游呢。你下月入了女学后该怎样还是怎样,你的性子我知道,虽看着软但也不是个吃暗亏的。”

      两人说完便互相一笑,高氏带着两个孩子已上了马车,见她二人依依不舍的样子,也未去催。玉歌牵着阿瑗走到车旁,魏瑜候在一边等着。对上他望过来的目光,她想到今日同阿瑗说的那些话,一时有些心虚。

      碧草过来扶着方瑗上去,她进了车厢里头,撩开帘子与她道别后,车马方启动往侯府行去。车内,她想到刚刚玉歌同她说的话,便直接与高氏说了此事。高氏靠在软枕上,拉过她手拍了拍。

      “是在侯爷那儿碰了钉子,才想着从我这儿走,只是既然侯爷不允,那定是有他考虑,她同你往来你就当全然不知就好。”

      这一家子也真是没一个拎得清的,高氏心里思忖,这昌邑侯夫妇也不掂量着自己斤两,看见赵小子得了差事就眼热了也要往前凑,还一去就狮子大开口要当个经历,一般小官还不乐意,真当这都督府是侯爷当天了。

      车子入了府内,到垂花门处众人下车,方瑗出来后,魏瑜就伸手过来扶她。她瞧见他伸过来的骨劲手指,愣了一瞬。

      “怎么了?”他见她不动,手又往前递了递。

      碧草一早也在下头张臂护着,方瑗侧过身子将手递给她,她一惊之后立刻扶着她下来,心中奇怪道,这是怎么了。这边,方瑗福了个礼就往前走了,她低头默默跟着,行过一段才偷偷转头去瞧大郎君,见他仍呆呆立在那里。

      高氏在前头见了他二人动作也不免来回多看了几眼,早上还好好的,怎么去了一趟诚郡王府就闹别扭了。她心里并未有什么焦急之感,反而有些看热闹的感觉。这两个孩子平日里感情虽好,但却有些温温吞吞的让她瞧着都不像是一般男女间的心悦之情,如今这般倒鲜活了起来。

      方瑗回了明颐阁后,徐氏就带着碧波上来给她换衣解发。换了身家常袄裙后,她坐在梳妆台上让她二人给她通发。桌上放着解下的珠钗,她随意拿起一根轻轻点着,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徐氏见她神情透着几分迷惘,柔声问道:“娘子是累着了?”

      方瑗被她突然响起的声音惊得一抬头,没顾上还在梳的头发,发丝撕扯间让她头皮一阵疼痛。 “娘子可痛着了?”

      碧波吓了一跳,手中梳子上已绕了几根断裂的发丝。

      徐氏上来给她揉着,她笑了笑道:“无事的,哪有那么娇气。”

      这时,碧草进了来说大郎君来了,徐氏听了虽觉得有些奇怪,才刚刚一道回来的怎么立刻又来了明颐阁,但仍是高兴的。她眼睛弯起,接过碧波的梳子继续给她通发,动作虽柔但明显快了不少。

      “先给郎君上茶,娘子挽好发就过去。”

      碧草是知道不对的,迟疑地看了眼方瑗,见她敛目并未说什么,方才应下出去。

      魏瑜在外头听了碧草回话,朝着她看了几眼,这丫头方才同阿瑗一道去郡王府的,许是知道些什么。他先时想着用了晚膳再来寻她,可是仔细一想又觉得不对,以她的性子一般的事情断不会如此,也不知他怎么恼了她。

      方瑗出来的时候与他视线对个正着,朝他浅浅一笑问道:“怎么来了?”她挽了个单髻,斜斜插了根白玉钗,碧波扶着她走过去坐在一旁塌上。

      魏瑜见她神态自如,一时不知该如何问她,纠结良久方开口道:“今日在郡王府里是不是遇着什么事儿了,我瞧着你心情不大好。”

      方瑗捧着茶盏的手指不自觉地擦了擦瓷面,她不喜自己这般作态,可又忍不住对他生起气来。魏瑜见她不回,挠了挠脑袋,讨好道

      “前阵子不是说要给你寻几株桃树么,我已让人去办了,是京郊最有名的桃林里头的,再热些我就差人移进来,到时你在这院子里就能赏桃花儿了。”

      “还有你那匹小马,可还记得?我都让人好好照看着,不是又要入女学了么,去岁我都不怎么在京中,今年我再带着你多跑几次,如何?”
      “……”

      丫鬟早就退了出去,他见她仍是低着脑袋,不由凑了过去:“阿瑗你究竟是怎么了?那后头可是谁欺负你了?你同我说,就算不能打女人,我也把他兄弟给揪出来给你出气,可好?”

      “……”
      “你说的?”

      魏瑜不防得了回话,立刻拍了拍胸脯保证道:“自然,君子一言快马一鞭。”却见方瑗伸出一根指头指着他。

      他没反应过来,坐到她身边伸过去握住了她手,继续问道:“你快同我说,究竟是谁。”他原以为绝不会有人敢欺负她,却不料真有这么个人,心里已是又惊又怒。

      方瑗将手指抽出来,又点了点他。

      “你快说呀,指着我做什么?”他又要握着她手,甚至想凑近扶她肩臂。

      方瑗本是满肚子的难受,见他这么迟钝,抬眼瞪了他一眼,拉过他手就是狠狠一咬。

      “呀!”

      魏瑜先是被她动作吓到,接着手上便传来痛意,她低着脑袋,他只能看到她盘起的发髻,脑中一转方才明白过来,原来真是自己恼了她。这是得有多气,竟然都要上嘴咬人了。他心中虽有疑惑,却也止不住发笑,乖乖举着让她咬也不抽开。

      方瑗先是狠狠下了口的,也是气坏了,可是总归不忍心真的咬重,之后又有些尴尬,觉得自己这般就像个小儿在争闹一样,一时间又是气恼又是羞囧,不敢抬起头来。

      这边,魏瑜察觉手上没了力气,只有一股湿濡之感,轻轻动了动手指,她却像是被惊醒一般将他的手给狠狠扔了回去,自己则立刻转过身子背对着他。他收回手见上头两排牙印,还泛着些口水痕迹,无奈笑了一下,将头伸过去柔声道:“娘子可消气了?”

      方瑗如今已是羞多于气,一张面目涨得通红,连耳朵根子都是火辣辣的。他见她羽睫不断扑扇,透出一股脆弱不安的样子,不忍再逗她,直接伸手将她硬掰了过来。

      “先前在玉山寺你要知晓亳州之事,我都一一同你说了。你今日是有什么事儿开不了口,旁的什么都不重要,若是我哪里恼了你,你就打我泻泻火气,反正我皮糙肉厚的,只千万别憋在心里伤了身子。”他说完便举着她手往自己胸口上锤。

      人都是如此,若是无人搭理,这眼泪忍着就忍着了,可只要有人安慰,心中的委屈便是怎么也压不住,直直化作泪水就要往眼眶外头钻。方瑗就是如此,她今日听到玉歌说的话后脑中便是一懵,初雪那日明明早上他还陪着她,怎么下午就去了妓馆。那日她虽醉了,但他同她说的每一句话她都牢牢记着,每每回忆起来,便觉得这冬日的雪也不那么冷了。

      在郡王府时,因着要与人应对,她分不出什么心神去想,心中翻腾的震惊也慢慢冷了下去。她性子本就有些清淡,这么一日下来,原以为已经平复,可待回府后在车内静静坐了一阵,再瞧见他,心中止不住的难受又涌了上来。

      她虽闭着眸,却知道他在盯着自己,十指收紧,膝上裙裾已被揪得起了褶子。她今日是昏了头了,他说得对,无论如何她都得问清楚才行,这样才算是不负了本心。她缓缓张了口低声道
      “我今日听得你初雪那日去了云韶府。”

      说完后她整个人好似平静了下来,睁开眼直直望着他。魏瑜见她眼眶微红,瞳中似有水光,但却撑着没有落下。他未料到竟是因此,却又忽然懂了她心内纠结。自己这般行为,若是放在现代,早就要被骂渣男了吧。可在这古代,不说他二人尚未成亲,就是成亲之后,以这时对男子的放纵,对女子的苛责,她根本没有立场质问于他。她是个聪明剔透的人,却也是至真至纯的人,如今肯开口问他,便是在心里给他留了位置。

      他心中有了思量,认真回道:“我那日是被赵尚安骗去的,后来遇到了指挥司里的同僚不便走开。我赏了歌舞喝了些酒,旁的一概没有。”

      他这番话说得简单,说完后也未见她追问,过了一阵方瑗将身子转了过去,轻声道:“以后不去了,可以么?”

      他顿了顿起身走到她身前蹲下,仰头望着她:“阿瑗,我不敢答应你,就算没有云韶府以后出入朝堂也许一些酒宴我避无可避。”

      “我明白,我未想逼你。”她听了急着辩白

      “我知你信我,就算今日恼成这样,我说了你便信了对不对?”她低头不语。

      “傻姑娘。”他拉过她放在膝间的手笑着道:“我虽不能应你,但跟你保证绝不会做那等招妓亵玩之事。日后我去了也绝不瞒你。”

      他轻轻扯了扯她手,见她终于看着他露了个笑来,眉眼松开,透着股傻气,抬手轻弹了下她额头,嗔道:“真是好哄。刚刚咬我那股狠劲儿去哪儿了?”

      她这才反应过来急着去看他手背,咕哝着:“我没咬重的。”其实那印子已是极浅了,她轻轻摸了摸,有些不好意思地吹了吹。他看她腮帮子鼓得圆圆像只仓鼠一般,可爱极了,粉唇嘟起,手上柔风吹过,他指尖不由摩挲了一下。

      “可我现在觉着还是有些痛。”
      “不会呀。”方瑗有些狐疑地看了看他,见他神情认真又仔细检查了下被咬的那处。
      “要么,我去拿些…(药)?”

      她话未说完,嘴巴便被堵住了,他动作极快,两片唇一触即分,在她反应过来的时候便已经退了开去。

      “不是要给我拿药么?”魏瑜仿佛无事发生一般接着她话,只耳后已偷偷漫上一片绯色,嘴唇也不自觉地抿了抿。

      方瑗先是晕乎乎地随着他点了点头,可终究是缓了过来,脸上红得能烫鸡蛋,慌乱间就想逃开,便立刻起身要推开他回里间去。魏瑜本是蹲着不稳,见她动作灵活地闪了开去。她快步要往屏风处走,却被他牵住手给拉了回来。

      他走进些轻柔地抱住她,下颚抵上她头顶:“阿瑗。”她被她抱着害羞得紧,就听得他低声唤她,可等了一会儿也不见接下去的话。

      “怎么了?”
      “我记得你生辰就在下月。”他见她点头,轻轻叹了口气含糊道:“还要一年呢。”

      “嗯?”她未听清,疑惑地抬了抬脑袋,他凑过来附在她耳畔说了句:“小傻子。”她一听就要将他推开。

      “我还未说完呢?”
      他将她抱住,笑声清朗,抵着她额头望着她睁圆的杏眼,一字一句道:“我心悦你。”

  • 作者有话要说:  吐血三升,谢谢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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