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露》姑苏山人

23、第 23 章

　　半小时后。
　　一行人在一家中餐厅用晚餐。

　　迟露坐在宋津度边上，点单时她头都没抬过几回，一眼就看到景禹洋幸灾乐祸的笑。景励和文静一直在咬耳朵，面对实力秀恩爱的和好二人组，迟露真心觉得压力山大。
　　景禹洋嘴上说的是自己没人要，身体却很诚实。

　　晚上回去时，宋津度的司机派车来接，迟露靠在他肩上，主动示好的摸了摸他变得皱巴巴的衣袖，虽然杰作出于自己，都怪景励，非要服务生拿了清酒，迟露当时就怂了。
　　她要是看不出来景励针对谁就是个傻子好么。

　　然后宋津度就替她挡了。

　　“第二回了。”迟露说，“这个星期，你是不是应酬特别多？”

　　他知道她在说什么，这周她撞见沾上酒气的他，确实是第二回了。

　　“你就没有其他想和我说的？”宋津度圈住她的手腕，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事物，一遍遍的把玩在掌心。

　　“……你看，没有你在我身边，我可能会好心办砸很多事情。”迟露故意顺着他的话说，“所以你只好费心多看着我了。”

　　宋津度啧了一声。

　　迟露心虚的垂下眼睫。

　　“你这样说，都不如直接告诉我。”宋津度大言不惭的说，“你离开我没法儿过。”

　　迟露觉得自己还可以挣扎一下，“没有这么夸张。”

　　她越说声音越低。

　　额上一凉，是他的唇落下来。

　　“好吧，其实你这么理解也没有关系。”迟露狗腿的改口了，“看来跟你在一起，也不是没有什么好处的。”

　　他掐着她的腰，直接将人抱到膝上，迟露闷哼一声，宋津度埋在她的锁骨上，他拨开她的发梢，稀碎的吻落在她耳后，“你想要什么好处？”

　　“没什么想要的。”迟露的手搭在他肩上，无声的吻是最好的回应，她和他分开时，她已经能察觉到他身上的异样，迟露笑的像做了坏事的小狐狸，“现在好像是你更想要好处。”

　　“别动。”宋津度这样说，手上却将她搂紧了些。

　　迟露没有说出口的是。
　　她确实有非常想要的。
　　比如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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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

　　迟露刚到律所就接到了通知，赵君宁为了这事儿，特地将她叫到了办公室。

　　“文静的案子，你不用再管了。”赵君宁脸上像松了一口气，“准确的说，这个案子不归志星的业务范畴内了。”

　　迟露虽然有预料，但是真正听到还是有点吃惊。

　　“景氏集团的法务团队出马，真没想到，他会这么下血本，想想也是……收拾人起来还是一如既往的狠。”赵君宁嘀咕道，“行了，小迟你也不用多想，好好工作吧。”

　　“……好的。”迟露点头。

　　迟露刚出赵总办公室没多久，律师里就像渣了锅，大家纷纷在议论今日份的热搜，原来是陶老师的案子公之于众了。

　　“正义可能会迟到，必不会缺席……”王姐将新闻念给迟露听，“我知道你之前为了这个案子，下了很多心血，现在也算是没有辜负啦。”

　　“……是的。”迟露欣慰的说。

　　下午时，王姐从前台拿完文件回来，顺路带了句话给迟露，“小迟，外面有人找你。”

　　“来了。”迟露将手里整理的案件资料放到一边，她实在想不通，会有谁在这个时间点找她？方晴？不应该啊，方晴要是有什么急事，会直接给她打电话。

　　迟露到前台时，才发现来找自己的是一个男人，三十岁左右的样子，长相端正，穿的也是一身职业西装。

　　“迟小姐，我总算找到你了……”对方看到她就像是看到救星，就差两眼冒光了。

　　“你是……？”

　　“我是宋总身边的特助Andrea。迟小姐贵人多忘事，那天宋星琪小姐出交通事故，我后来赶过去……”

　　“是你啊，怎么了？”迟露才想起来，当时自己和陶老师起争执，Andrea站在门外一言不发，不过她也没有将这件事多放在心上，立场不一样嘛，可以理解。

　　“我……”Andrea面露为难。

　　“这样……”迟露打断他，“有什么事等我下班再谈，行么？你可以在楼下咖啡店等我。”

　　“……行。”Andrea答应道，“迟小姐先去忙吧。”

　　刚刚Andrea这么一来打扰，迟露倒是想起来一件正事。说起来，陶老师的案子，方晴也占一份功劳。

　　迟露翻开手机，才发现方晴给自己留了言，将微博上各家媒体的评论都转给她看了。

　　迟露直接给方晴拨了个电话。

　　“……迟迟？我以为你沉迷恋爱，见色忘友了呢！”方晴在电话那头很激动，“怎么样怎么样？我有好多事想问你，不是你和宋津度到底怎么回事？现在好了，我新文的男女主原型都找到了。”

　　“你冷静一点。”迟露将陶老师的案子后续和她说了一些。

　　“等于说你前期做了那么多的努力，都是为他人做嫁衣咯？”方晴的理解角度果然清奇，“干你这行还真是挺不容易的，有时候不结合客户隐私一起考虑问题，还真不会那么顺利。”

　　“话糙理不糙。”迟露没有反驳她。

　　下班后。
　　迟露守信赴约，在咖啡店见到Andrea。

　　Andrea不安的给她点了杯咖啡，迟露开口问他的第一句就是：“你是怎么拿到我公司地址的？”

　　“是、是宋星琪小姐给我的。”Andrea结巴的说。

　　迟露忽然就想起那天在派出所的情形来，Andrea对自己讲的道理头头是道，一点儿不像现在这样的拘谨。

　　她直觉他知道了什么。

　　“是发生什么事了么？”迟露问他，“还是宋总让你来的？”

　　“不是，怎么可能是。”Andrea连忙否认道，“说起来不怕迟小姐笑话，我被辞退了。我想来想去都想不出原因，人事部的经理提醒我，问我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我……”

　　“……你什么时候得罪我了？”迟露感到意外，“所以你就来找我了，不对，你也没怎么得罪过我。”

　　“……不。”Andrea惭愧的摇头，“那天迟小姐被泼了水，我在旁边却没有做什么实际性的行动，这实在违背一个男人的……”

　　迟露打断他：“那个啊……没关系的。”

　　“迟小姐你帮帮我把。”Andrea恳求道，“被D.C主动辞退，我以后在业界根本找不到下家。”

　　“……你应该去找你的顶头上司说这些。”迟露说。

　　Andrea：“……”他要是能见到顶头上司就好了，犯不着在外面跟个无头苍蝇一样。

　　“你怎么不去找宋星琪？”迟露问他，“那天她也在。”

　　“我是先找她来着。”Andrea说，“宋星琪小姐和我说，这事儿找她一准没用，还说……”

　　迟露问：“还说什么……”

　　Andrea索性一股脑说了出来：“宋总现在就是昏了头的褒姒，想要哄褒姒一笑，烽火戏诸侯都没有关系的，而我在D.C连个小喽啰都算不上。”

　　迟露：“……”无言以对。

　　“她和你开玩笑的，你也信？”迟露开始睁着眼睛说瞎话，“我要是真和你们宋总有什么，那天也不至于苦哈哈的做和事佬了。”

　　说完，她自己都快要相信了。

　　Andrea告诉她：“那是因为迟小姐不知道后来宋总看到你受欺负……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宋总那副样子。”

　　迟露有了兴趣，多嘴问了句，“他哪副样子了？”

　　“……总之，比看到股盘大跌还恐怖。”Andrea整个一说世界末日来临的口吻。

　　可惜迟露不吃这套，她可不想再在宋津度面前闹笑话出丑了，迟露留了个心眼说：“你先回去吧，这事儿我帮不上什么忙，宋星琪和你开两句玩笑，你还真信了，我也不知道说什么，要是我真的能说的上话，我会帮你问一下原因的。”

　　Andrea还想再说什么，迟露已经拎着包结账出去了。

　　迟露晚上是和方晴在外面吃的，方晴抓着她问了好几个问题，迟露一一都告诉了她，“我不是故意要隐瞒的，实在不知道怎么开口，而且……”

　　“你和我之间有什么好计较的？”方晴安慰她，“没关系的，你要是真能和宋总走到一块儿，我为你高兴还来不及，那天什么情况我都看在眼里，他对你可不是一点半点的上心。”

　　迟露：“……”怎么感觉到处都有人觉得宋津度喜欢自己喜欢到无可救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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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堰市的夜晚出了名的纸醉金迷。

　　几乎是同一时间，宋星琪在深夜买醉，喝了没两杯下肚，就已经有烂醉如泥的趋势。

　　身边围的都是圈里的富家子弟，宋星琪以前觉得自己和这些人格格不入，现在发现，其实只要有本钱，没有什么圈子是融入不了的。她在洗手间发了一次吐，晕头转向的出来时，捧了一把水洗了脸，才觉得清醒一点。

　　宋星琪快记不清自己这次失恋有没有超过一周。
　　身边的人来来去去，每次都是甜蜜的开局，到体面的分手，像成了一个定律。

　　她被人揽到怀里时，揉了揉眼睛，才看清面前的男人，“警官你来查我的？卢警官你今天没穿警服我都没认出来。”

　　卢警官刚准备开口，宋星琪没忍住，哇的一声吐了他一身。

　　宋星琪是感到抱歉的，她以为照卢警官的出身身手，现在可能都想要锤自己了。然而卢警官只是到洗手池边简单的冲洗了下，回来时，将快要瘫软到地上的宋星琪一把拽起来。

　　卢警官一手拿着外套，宋星琪看到他里面背心包裹着肩胛骨的线条，咽了咽唾沫。

　　“作为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孩子，开车闯红灯，一个人到夜店喝的醉醺醺，是不是待会回去还准备酒驾？”卢警官一脸老干部的教训她。

　　宋星琪：“……”她看他也是警校刚毕业，装什么光伟正？然而她却反驳不了，这么一想卢警官好像说的很有道理，她待会回家都没有男人送的，包厢里都是一群塑料姐妹，也没有提过这茬。

　　“你能不能爱惜自己一点？！”卢警官嫌弃的看着她。

　　“你是不是有病？”宋星琪彻底炸毛了，他以为他是谁啊？不就是公事公办和自己打过一次照面，“我怎么样关你什么事？哦我忘记了，你是人民的公仆，你关心人民上瘾啊你？”

　　宋星琪晕晕乎乎被人扛出夜店时，彻底说不出话了。

　　卢警官看了眼她身上要风度不要温度的穿着，将外套搭她身上，宋星琪内心是想拒绝的，这可是自己刚刚吐过的，可是头晕的实在难受。

　　“麻烦你帮我打电话给……”宋星琪看着他从自己包里翻出手机。

　　“迟律师？”卢警官问她，看她好像也没有什么靠谱的朋友。

　　“不是。”宋星琪摇头，“给我哥哥。”

　　卢警官简洁明了的和电话那头说明情况，不忘转告给宋星琪，“你哥哥在忙，他助理接的电话，还让你早点回家，说可以派车来接你。”

　　宋星琪什么都没听清，迷迷糊糊的说：“我只跟我哥哥走。”

　　卢警官：“……”

　　陪宋星琪吹了将近半个小时的冷风，宋星琪口中的哥哥才过来接人，宋星琪临上车前还抱了他一把：“要是卢警官是我哥哥就好了。”

　　宋津度将人塞到后座，重新坐回驾驶座时，宋星琪还隔着窗户和人挥手：“谢谢你啊，卢警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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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国式接送，某种意义上，大概是代指男人对女人的绅士。

　　迟露和方晴道别后，等在站台边上的风口里，她搓了搓手心，裹紧身上的大衣，在她拿出手机第三次看时间时，宋津度才姗姗来迟。迟露看着面前缓缓停下的车，直接打开副驾驶坐了进去，刚进去她就闻到了一股子酒味。

　　“……你从哪儿来的啊？”迟露才发现他天窗一直是开着的，十有八九是来接她之前就有味了，怕熏着他，“宋总真是大忙人。”

　　“临时回了趟宋宅。”宋津度说。
　　准确的说，他刚将宋星琪送回去。

　　迟露哦了一声，她整理了下手包，低头，蹙了蹙眉，捡起一支口红，迟露拨开一看，口红断了半截，明显是不知道什么被人落在车里的，色号么，反正自己是没有过这个色号。

　　“了不起。”迟露将车窗降下，刚准备丢出去，想了想还是留作呈堂证供比较好，她就给收起来了。

　　“……是宋星琪落下的。”宋津度揉了揉眉心。

　　她偏过头看他，看到他眉眼里的慵懒倦意。

　　一路无言，到宋津度停车时，迟露才开口问他：“Andrea是你辞退的？站在他的立场上，他只是公事公办。你怎么不干脆连正直的卢警官一起安排了？”

　　宋津度解开安全带。

　　“卢警官？”他一手搭着方向盘，深邃的眼睛看向她，“你对他评价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