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精公子追妻攻略》桃花鸢鸢

18、第十八章 僵局难破

　　“刚才不知两位是我们佟掌柜的客人，多有得罪，还望贵人不要见怪才是。这边请。”平安一边告罪，一边领着他们穿过一段长长的抄手游廊，来到一间偏厅等候。

　　“多谢小哥帮忙引路。你方才说贵店在朱雀大街上有店面是吗？不知那边是卖什么的？”初九想起方才王路说的铺子，莫非是同一家？

　　平安犹豫一下，方才低声说：“朱雀大街什么人都可以去，这里却是只有多年的熟客才会来的，来之前也会派人过来先约好时辰，是以平时并不开门。至于朱雀大街那里卖的什么，姑娘以后有空去看一下便知。”他这话虽然没有明说，却是暗示那边都是些寻常物件，没有什么值得特别留意的。

　　“说来两位贵人运道不错，今儿还是我头一次见掌柜的放生客进来。”这一句却是在解释他前倨后恭的变化缘由了。

　　初九微微颔首，笑了一下，这门房如此伶俐，不知他口中的佟掌柜又是何等样的人物。

　　“两位贵人在此稍坐，掌柜的片刻就来。”平安让人奉茶后便退了下去。

　　态度有时候已可以传达很多讯息，初九暗自思量，他们跟这位佟掌柜素未谋面，既然此处从不接待生客，却不知为何突然决定让他们进来？

　　“掌柜的，人已经带到偏厅等候了，您要现在过去吗？”平安十分恭敬地对一名身形十分肥胖的中年人禀告。

　　中年人的脸长得很像一个白花花的面团，五官平平都不怎么突出，侧面看只有鼻子从扁平的脸上突起一个小角，好似包子上的褶尖一般。

　　此时听到平安的汇报，他手中端起的茶盏却是没有放下，朝盏里缓缓吹了一口气之后，轻呷一口方才悠然说道：“不急，我自有打算，且让他们等一等。你下去吧，替我守着门口别让人进来打扰。”

　　“是。”平安恭敬地施了一礼。

　　待平安退下后，中年人却迅速将茶盏往桌上一搁，打开墙上的一道机括，闪身进了内室。

　　片刻之后中年人又从内室出来，走到桌边将剩下的茶水一饮而尽，然后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推门而出，去了初九他们所在的偏厅。

　　佟掌柜的人和声音是同时出现在初九的感知里的，他的身躯很宽，一出现在门口就好似塞满了门框，他的声音又很脆，听起来比实际年纪仿佛小了十岁：“恕罪恕罪，两位久等了！”一边快步行至主位，一边十分客气地向两人拱手。

　　初九和王路也起身见礼，双方都坐下来之后，一时都在互相打量，气氛反倒静默下来。

　　在佟绅的眼里，面前的一男一女虽然男子清俊儒雅有书卷气，女子高挑清丽气质出众，俱都十分年轻，却没有什么能让他特别惊异之处，不过，能让那人费这许多心思的，自然不会像看上去那样简单。

　　思量间还是他率先打了个哈哈，开门见山说道：“两位今日突然到访，可是有什么佟某帮得上忙的？但说无妨。”话虽说得客气，却给自己留了余地。

　　王路也不十分清楚初九的来意，只知她要找一样东西，此时见佟绅问起，心下也十分好奇，便跟佟绅一齐朝初九看去。

　　初九摩挲着手边的茶盏，却在斟酌该怎样跟这样的人精打交道。方才看门房的做派，便知道就算这里私下有些见不得光的交易，也绝不会轻易便向生客透露，她没有靠得住的人引荐，若是直截了当地说出所求，会不会直接被一口回绝？

　　何况，还没弄清楚这位佟掌柜是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邀他们进来，须得想个法子化被动为主动才行。

　　当下初九并不直接回答，反倒抛出了一个问题：“佟掌柜的客气了，我心中倒是有个疑问难解，不知可否先向掌柜的请教？”

　　在没有把握掌握主动的时候，先抛出问题，再从对方的应答中寻找机会，是个不错的选择。

　　“哦？姑娘请讲。”佟绅不动声色，依然是一副和和气气的样子。

　　“方才听引路的小哥说，贵店在朱雀大街上还有一家店面，那边四通八达，客流如织，端的是做生意的上佳选择，却不知为何此处店面要隐在寻常住户之中，而且平日里门户禁闭，连这位随我而来的王兄，就住在巷口的，都未见过佟掌柜这里的往来进出，掌柜的做的生意是不是太神秘了一些，莫非……这种种皆是为了避人耳目？”初九面上笑意不减的，言辞却十分锋利，意有所指地道。

　　“呵呵，酒香不怕巷子深嘛，姑娘不是生意人，不知道闹市有闹市的好处，此处自然也有此处的好处。”佟绅哈哈一笑，面对初九的诘问眼角眉梢都没有动摇分毫，答得更是滴水不漏，不疾不徐地接道：“何况做生意要紧的不是在哪里做，而是谁去做，怎么做。”

　　说完这番话，佟绅慢悠悠地咽了一口茶，显得十分惬意的样子。

　　初九心中暗道“老狐狸，防得可真严实”，只好再进一步：“掌柜的说得是，初九受教了。不过此地虽然僻静，但也有官军来往巡视，佟掌柜的就不怕直书‘黑市’之名，引来官府责问吗？”

　　她将眼紧紧盯着佟绅，接着道：“即便您是想取个‘灯下黑’之意，反其道而行之，若有人告发，招来盘查，您这里的麻烦也不少呢。”她在暗示，如若必要，她不介意去做这个告发之人。

　　“哈哈哈哈！”面对初九显得十分理所当然的威胁，佟绅竟然大笑起来，笑得抑制不住，一把拍在了桌上，茶盏摇晃汁水四溅，引得厅内的人纷纷侧目。

　　笑了好一阵佟绅方才止住笑声，一面按了按眼角，一面想着方才在内室的对话，这女孩儿果然如那人所说，有几分小聪明，怕他直言相拒，便抢先出击，想拿话捏住他的痛脚，但到底经事不多，见识太浅，就凭这样几句话就想让他乖乖地和盘托出？未免还是天真了些！

　　他面上重又换上了生意人那副弥勒一般和和气气的笑容，告罪道：“抱歉抱歉，佟某失态了。只是没想到，原来姑娘一开始就误会了，难怪有此一问。姑娘还不知道吧，小店虽名叫‘黑市’，做的却都是正当买卖，所有交易往来进项均有账册可查。”

　　“姑娘有所不知，我们在朱雀大街的那家店面叫做‘红市’，专卖一些女儿家喜欢的钗环首饰，胭脂水粉等物。而此处‘黑市’主要做的是黑石生意，石料样石陈列颇费地方，因此并不直接放在这里，而是融入此屋的搭建陈设之中，方便客人一眼看去便能了解各类石材适于用在何处，有何特色。若是客人看中，付过定钱后凭字据直接从石坊提货即可。”

　　“我们在别处，还有‘白市’、‘青市’等店，都以色为名，区别却是经营不同的生意罢了。似我等良民每年皆按时按数向地方缴纳税赋，从无拖延作假，平日也不曾以次充好，以假充真，欺瞒乡邻，想来官府无事也不会来为难我们吧。”

　　佟绅一路细细说来，一副巧舍在口中欢快地上下窜动，看着面前两人精彩的面部变化，心下直觉畅快莫名，好久没有这种送上门的机会，来让他一展所长的了。

　　这一番话听下来，初九和王路面面相觑，张口结舌。以颜色作各处店名，既别致贴切，又自成体系，且以所售物品直接搭建样屋展示，于她而言都并不难理解。但明明她原想以话相激，试探下佟绅的反应，再趁机提出自己的需求，这样一来便却悉数落空了。

　　不知出于什么样的心态，佟绅又命人拿出数本黑色的册子展示给他们，封皮上四个烫金的大字“黑市账册”。

　　初九凝神细看，发现“黑”字旁边竟然还有几个小字：“石交易”、“集”，连起来却是——

　　“黑石交易市集”！

　　莫非门口的匾额上也有同样的小字？！

　　当真既卖了名头，又不留一丝把柄，初九为之绝倒。

　　就说哪有真正的黑市就叫“黑市”这么直白的，原是她自己想当然了......

　　“既是正当生意，为何方才在门口时那位小哥要说这里是家眷所居，不做生意的？”王路看初九似乎受到了沉重的打击，面色颓丧，久久无言，不禁替她焦急起来，苦苦思索之后终于寻到了一个破绽，赶紧提了出来。

　　初九闻言不由苦笑，这种攻势对于佟掌柜来说，怕是跟蚊子叮了一口一样，根本不痛不痒。

　　“还有此事？想来是下人无知，见两位面生便想要躲懒，随口编的搪塞之言罢了，却是让两位见笑了，不必放在心上。”

　　果然被佟绅一句话便轻飘飘带过，他笑得愈发人畜无害，和眉善目，王路闻言一滞之下无话可说，立时也败下阵来。

　　一时陷入僵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