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精公子追妻攻略》桃花鸢鸢

17、第十七章 黑市碰壁

　　两刻钟之后，初九和王路已经站在了一条安静却充满了日常生活气息的小巷口。

　　巷口挂着两个灯笼，因是白天还没有亮起，却已可以想见夜晚燃灯时分的温情。

　　脚下是结实干净的青色地砖，两排黑瓦白墙小轩窗的屋舍整齐地向内延伸，还有些人家户里高大的花木从围墙上探出头来，显得绿意盈盈，巷宽大约正好可以让两辆马车并肩通行，出行也十分方便，端的是个好地方。

　　初九却深深怀疑自己来错了地方，她要找的地方当真会在这里？

　　尤其看着近旁矗立的一块方形石碑上，生怕人看不见般写着的三个斗大的朱红大字——“邻里巷”，越发觉得难以置信起来。

　　“王兄，你当真住在此处吗？”

　　“正是，前面第三间院中有棵槐树的便是。初九姑娘一会儿如不嫌弃，可至舍下稍坐，喝杯热茶再走。”

　　王路热情地介绍，话一出口又惊觉似乎有点唐突，急忙补救道：“在下家中父母皆在，还有一个小我三岁的弟弟也一同在书院念学，学问是比我好很多的，其余并无旁人，姑娘不必担心。”

　　“噗嗤！”也是难为他，几句话却是把家中境况，共有几位家人都一一交代清楚了，初九忍俊不禁。

　　“王兄今日没有念学吗，怎的有空与我同来？”她随口问了一句，目光在巷中来回打量。

　　“昨日授课的先生放了休沐，你还记得受追风者邀请入室喝茶的那些人吗？今日授课的另一位先生也是座上宾之一，听闻清早便与其他几位先生一起，联袂去了城主大人府上，商议投募到的资财如何分配使用。先生们自然希望能用在建学上多些，因此十分重视，吩咐我们在家温书，倒是又可以躲懒一天了。”

　　王路敏锐地捕捉到初九语气中所带的亲近之意，好像他们已经做了很久的朋友一般。看着身旁只比他低约半个头的女子，他的不由目光更为柔和，脸上的笑意一直没有断过。

　　“哦？这么说来，那颜白先生也在城主府上咯？”这一大段话听下来，初九只抓着了这一个重点，不意间又听到这个如雷贯耳的名字，她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

　　“这是自然，其他人皆只是建言，至于采不采纳，最终还是要颜先生和城主大人一道定夺的。”

　　“哦，如此倒是合情合理。”想起那双高台上望来的意味不明的眼睛，初九心中一跳，干巴巴地应了一句，匆匆转了话题，“待我先把正事办了，再去王兄家品茶不迟。王兄要是没有旁的事，不如再陪我走一段？我初来乍到，与众位乡亲也不太相熟，待会儿若有事相求，还需王兄代为言说一二。”

　　“姑娘放心，王路自当尽力。”见她主动邀约，王路十分高兴，当下积极地在前面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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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应当就是这里了。”

　　王路停下脚步，指着十步开外的一间宽阔的屋舍说道。

　　这里已是邻里巷的尽头，二十步开外便是用墙砌好的死路，砌得严丝合缝，没有丝毫矫饰的可能，一点都不像初九想象中某些见不得光的生意那样，讲究狡兔三窟、四通八达，以便一有什么风吹草动，便能立即“破帽遮颜入闹市”，来去无踪，如此背道而行，倒显得有些刻意。

　　她抬眼细看之下，发现这最末的一间屋舍，比一路行来的寻常屋舍都略宽阔些，上头是跟周遭一致的黑色砖瓦屋檐，下方几级黑青的台阶延伸而上，用的是整块的条石，与台阶相连的是隐约有点光泽感的墨色洒金地砖，两侧一对石狮子，居然也是选的黑石雕的。

　　“咦，这屋子生得好特别，当真是黑得彻头彻尾，且十分难得地黑出了风格，黑出了层次感，妙极！”

　　初九抚掌而叹，目光顺着落下来，却是正门紧闭，平时应是对开的黑漆大门上方横着一块黑色的匾额，上面两个烫金的大字在周遭的一团漆黑里显得光彩熠然，十分夺目：

　　——“黑市”。

　　“黑、黑市？我竟不知‘黑市’原来是这么个‘黑’法……王兄，你确定我们没来错地方吗？”

　　见到这块匾额，初九吃惊得差点咬着舌头，如此从头到脚皆黑得“名副其实”也就罢了……

　　“这样大张旗鼓的直书其名，就不怕官府找上门来吗？”她不自主地将心里的话问了出来。

　　王路也在打量这家屋舍，初九的困惑他无法回答，他们已经从头至尾走了一遍，前面都是清一色的普通人家，排除了所有的不可能，这唯一的可能就算看起来再不可能，也只有这个可能了。

　　“这……姑娘为何觉得这名字会招来官府？不知有何不妥？”

　　“额，难道王兄你不知’黑市‘是什么地方吗？”这下她是真的诧异了，“不就是那种不管东西的来路，只认钱，不认人，任何交易过了手都得抽上一笔的地方吗？”

　　“这世间还有这样的地方？是在下孤陋寡闻了，竟然从未听闻，姑娘是从何处听来？”王路努力在脑中搜索，“不过我记得朱雀大街倒是有家铺子，名字与此处相类，而且那家铺子门前日日车水马龙，生意做得十分红火，若是姑娘要买什么东西，兴许那里才是你要找的地方。”

　　“说来也是奇怪，这间屋子，我以前竟然从未注意到，平日里也不曾见过有人进出，也不知是做什么生意的？不对，若是做生意的，为何将铺子设在这深巷之中，而不开到朱雀大街上呢？”

　　王路越想越觉得这地方十分怪异，却不好追问初九究竟是要买什么东西，只好劝道：“姑娘，我看这里大门紧闭，多半没有人在，不如我带你去朱雀大街转转？”

　　“王兄平日忙于学业，不知道这种地方，也在情理之中，兴许这些人早出晚归，是以跟你们没有碰过面，”都到了这里，不见棺材，她是绝不会放弃的，“你说的极有道理，但我当日曾亲耳听到莪术司首同大司首言道，就在渭城邻里巷中的黑市，有我兄长需要的东西，究竟这里是与不是，有没有那件东西，一问便知。”

　　“姑娘的意思我明白了，不过我看店家今日似乎没有开门，姑娘是否要改日再过来看看？”既然她坚持，他尽心相陪就是。

　　“改日也不知会不会开？我的时间有些紧……反正都是碰运气，兴许店主人只是想休憩一日也未可知。”

　　犹豫了片刻，初九还是迈开步子，预备上前叩响这大门上的黄铜狮扣，王路已抢先一步，“姑娘，我来。”

　　一边扣门，一边扯着嗓子朝里面唤道：“有人在吗？烦请开个门！”

　　见他喊得卖力，初九乐得清闲，便立在一旁等候，只是一连扣了数十下，王路的嗓子都有些疼了，还是无人来应。

　　“算了，看来主人家真的不在，咱们走吧。”初九的脸上挂着明显的失望之色，招呼王路离开。

　　王路有些不忍，安慰她道：“姑娘莫急，你先回客栈休息，我帮你留意着，只要门开了马上通知你，不会耽误事儿的。”

　　话音未落，“吱呀”一声，大门竟然开了，一个瘦削的门房模样的年轻人探出头来，目光在他们身上一扫，不甚热情地问道：“你们找谁？”

　　果真有人！初九大喜，急忙施了一礼，嘴里如连珠炮般说了一串：“这位小哥，贵店今日不开门吗？不知掌柜的可在，我要找一样东西，听说贵店有，可否入内详谈？”

　　“我们这里不卖东西，你找错地方了。”

　　年轻人一听便要关门，初九情急之下一脚踏上前塞住门缝，一把扯住年轻人的胳膊不让他把门合上：“小哥且慢！我敢肯定没有错的，一定是这里！”

　　王路急忙上前帮忙抵住门板，语带责怪地道：“小哥且赶紧松手吧，没看夹着人了！有什么话好好说就是了，这么着急做什么！”

　　“没事没事，小哥也不是成心的。不过小哥你看，我赶了这么远的路，就是为了求见你们掌柜的一面，你就让我们进去吧，或者能帮忙通禀一声也成。”王路到底是男子，力气比她大些，眼看年轻人应该是关不了门了，初九趁机收回手，感到胳膊上的皮肉有些火辣，大约是被门蹭掉了些皮，她看也没看一眼，悄悄将手掩在袖里，不让王路看见。

　　“姑娘确实来错地方了，我家在朱雀大街确实有一家铺子，若是有东西要采买，上那里便是，这里是没有货卖的，只是店里家眷的居所罢了。”见关不上门，年轻人只好无奈说道。

　　“你们掌柜的贵姓？”初九忽然发问。

　　“姓佟……”年轻人一愣，不自觉地回答。

　　难不成名字叫“湘玉”吗？初九暗自腹诽，面上却显得胸有成竹：“小哥莫要诳我，当真只是普通住家，这匾额叫做佟府便是，为何要写着‘黑市’？”

　　“不错，”王路也反应过来，“‘市’即买卖之地，你既然要自称作‘市’，究竟‘是与不是’，总得让我们进去看看。在下倒是从未见过做生意的，还有像你们这样直把客人拒之门外的。”

　　他已经明白今日初九不进去看一眼是绝对不会死心的，因此极力想要帮着说服这门房。

　　“……我也从未见过似你们这般无赖，无论如何非要进来的……”

　　年轻人还待再阻，忽然另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从他身后的院中传来：“平安，佟掌柜的吩咐，让他们进来说话。”

　　虽然双目圆瞪显得十分惊讶，但恪尽职守的平安小哥还是立即依言结束了这番唇舌之战，像换了一个人似的瞬间收起了先前的所有不耐和推拒之色，微微躬身，冲二人有礼地道：

　　“我们掌柜的相邀，两位贵人里面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