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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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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云军事跨国公司内务部。
“林局长（林龙的父亲林海），军方和三峰公司签了笔大的，再这样下去我们可就没生意了。”内务部长王鹍说道。
“你们没有科研成果，只是从国外买来专利，然后像最基层的工人一样制造零件，公司不黄才有问题吧。”林海弹了弹烟灰。
“公司会黄？林局长又在说笑了，有您在我们哪有失败的理由啊？不过嘛，令郎今年可就参加处长竞选了……”
“说吧，想要什么？”林海始终没有正眼看过这个人。
“想要的不多，三峰公司的芯片设计图。”王鹍斜眼笑着，两人各有各的算盘。
林龙从三峰站回来，早早结束了工作，回到公寓。
黄学远不知道，他送给林龙那块记忆芯片，林龙一直戴在身上；他也不知道，每每林龙从同学聚会中退出，那种不适感和空虚感都指向黄学远的名字；更不会知道，林龙认为交过的每一个朋友都不如他，再也不会有人给他那种安稳的感觉。
那么大的房间里仅仅住了林龙一个人。他拒绝了父亲和朋友的来访，却始终无法平静下来。也许，得到那个人的原谅之后，才会安心吧。他将那块记忆芯片播放了出来。
那个夕阳笼罩之下的小山坡，两个男孩做着不同的事，心却紧紧靠在一起……
而他再也回不去，眼泪又一次变得不可抑制。
内务部。
“所以，小龙已经去过三峰了？不愧是林局长，行动挺快啊！”王鹍推了推眼镜。
“并非如此，小龙去是因为另外一件事。不过，对方是他从小到大的同学，此次行动一定要瞒着他进行。”
“同学又怎样，互相讨厌不是吗？告诉他也无妨，让小龙开心一下。”王鹍笑笑。
“据我看来，并非如此。”林海说着，打开了藏在林龙卧室窗帘里的监控，此时林龙正趴在床边，手中握着记忆芯片，静静地流泪。
“林局，够狠的，在亲生儿子的屋里装监控，真是你的风格！”王鹍故作惊讶，“好，我答应你，不过行动还是要借助小龙之手。”
林龙睁开眼，发现已经到了晚班工作时间，于是急忙跑回局里，见到的第一个人竟是内务部的王鹍。
“王叔，你怎么来了，找我爸吗？”
“找他怎么会来你这儿，当然是找你有事啊。”
“什么事，我一定尽量完成！”
“小龙啊，听说上次搜索三峰不成功就回来了？组织下令再次搜索，你可得认真检查啊。我这里空出两架T49侦察飞行器，可以借你编入搜索队，记得及时还我。”
“真的吗？谢谢王叔，我还没用过这么先进的侦察器呢！”
“不客气，祝你成功！”王鹍挥手走人。
林龙私信了黄学远，告诉他一周后继续进行上次的检查，自行组织人员撤离。黄学远没有回复，他看到了十几年前还留存的聊天记录，久久不能平息：“龙哥，你是要来看我了吗……”
这一周过得异常平静。李允言去找老乡约饭；梁和已经可以一个人处理好打印室的各项业务，虽然偶尔会有白羽的帮助；黄学远将自己和林龙的记忆对应的全套反密码子都破译了出来，下定决心跟他讲明自己要做的事：让我们忘记彼此，忘记不愉快的过往，你会同意吗？
那一天如期而至。
林龙带着整齐的搜索队，只不过自己穿了便装，作为生日礼物的那块记忆芯片打了孔，当作项链挂在脖子上；开门迎接的是黄学远本人，也没有穿工作服，而是穿了那件小很多的中学校服——上面两个歪歪扭扭的字是林龙写的“豆包”。
看似像一场老同学的见面，二人都做了精心的准备。可是男孩子特有的近乎迟钝的表达能力再次破坏了氛围。黄学远先开了口：“请进吧，林部长。”
他本不想用这种称呼，也不想发出如此冰冷的声音……
林龙的神色暗了下来，挥手下达了搜索指令。
白羽将梁和带到了最安全的一号防空室，取出了电子锁铐：“对不起小梁，我没想这样的，但是……”
梁和眼睛一亮：“白羽姐，你会说‘对不起’啦！没事，我什么都原谅你了，你不过是不想让我乱跑，再给你添麻烦嘛！”
“不是的……”白羽也很惊讶，是因为自己的学习功能吗？还是站长的内心映射？“总之，这回你哪也跑不了了，就给我乖乖呆在这，搜查结束我会来找你的。”
梁和看着她走出去，她要去保护别人了吧，她并不是专属于自己的姐姐或者妈妈，这一点他很清楚。即便她不善表达，只是有这么一个保护自己的人存在着，他就会安心。
白羽将防空室的门用最高级防护锁锁起来，走向三峰站的正门。她的任务是“保护站内人员的生命安全”，意思是只要没发生死亡事件，受轻伤的话是可以的，没必要采取如此大力度的防护措施。但是，她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如此不希望这个孩子受伤。仿佛他有一丝痛苦的表情，自己全身的零件就会爆炸一般。他是除了自己的制造者黄学远外的第一人，和那天在火灾中救下来却放走的小小的孩子，是同样一种感觉。
温馨的、美好的却无助的感觉……白羽又一次无意识地开启了感性思维。
整个搜索过程中，不需要林龙和黄学远做什么，他们只是面对面站着，默默低着头，听着旁边的电子信号的声音。
“黄站长，搜索快要结束了，请回吧。”林龙的声音在各种电子音的轰鸣中被黄学远分辨出来。他叹了口气，该说的话一句也没有说出。黄学远回到了站长室。
正当搜索快要结束的时候，白羽的声音传入站长室：“站长！有两架飞行器正在向图纸库前进！搜索内容上并没有图纸库这一项吧？这可是我们的机密！请站长下令！”
“小羽，立刻拦截它们。”黄学远看了看旁边毫不知情的林龙，瞬间明白了全部。
“站长！它们在向我扫射，防护系统快没电了，快让林龙下令停止攻击！”
“林部长，你听见了吗？”黄学远将三个人的通话器全部接通，“请下令停止扫射。”
林龙使劲按控制板上的停止键，奈何是个永久闭合键，无法按动。林龙这才发现他根本没有检查王鹍借给他的两架机器，甚至连它们的初始任务都不知道。
“林龙你个混蛋！快停止操作！”白羽事先为了安顿梁和，没有进行充电，在防护系统剧烈的消耗下，电量仅剩3%，再坚持下去可能会自燃。
林龙彻底慌了，他把控制板摔在地上，所有的键都按了一遍，还是没有任何反应。那两架飞行器离图纸库的大门不到5米远……
“小羽，听得到吗？用最后一点电量接线允言，让他进行远程操作。”黄学远说完才发现，跟李允言约饭的老乡全部是欧云公司的人员，原来他们早有预谋。
果然，白羽发出的讯号被欧云的核电磁脉冲拦截下来，同时脉冲波覆盖了所有军用、民用的工作频段。
“站长，发送失败，我去启动防入侵的□□，是在门左侧五厘米吗？”近程启动□□必须要有一定操作技术才能成功脱险，常人踩上去会立刻被炸成粉沫。
“不！这次事故是我的责任，我来启动！而且我离得比较近……”白羽回过神，林龙离图纸库大门只有不到两米的距离。而白羽在弹雨中无法前进，距离至少二十米
“龙哥！不行的！小羽！帮帮我……”黄学远冲着对讲机大喊，最后的三个字明显带着哭腔。
“站长你也要考虑物理极限啊。”白羽摇摇头。
三人一起冲向图纸库的大门。
“豆包！对不起——轰——”
林龙引爆了装置，两架飞行器被炸得粉碎，他的脚裸被飞出的弹片击中，鞋子已经染成红色。在他后一秒赶到的是黄学远，用专业的操作让林龙捡回一条命。白羽电量耗尽，躺在不远处，双腿已经开始自燃。
“站长，对不起，我没有完成任务。梁和在一号防空室，我可能没办法亲自去找他了，请你把我的记忆内存卡交给他。”
“好的，那就这样。”黄学远结束了白羽的全部程序，收起内存卡，转过头来：“我听见你说的话了，龙哥……站得起来吗？对不起，我本来想背你一起走，但是我……”
黄学远的背上有一块长长的伤口，是刚才为了保护林龙被炸伤所致。林龙这才明白白羽说的“没有完成任务”是什么意思，她没有保护好自己的制造者。
而他，也没有保护好曾经不可一世地信任他的小豆包。
林龙跪在地上，左脚在剧烈的疼痛下失去了知觉，他环住黄学远的肩膀，儿时的回忆一股脑的涌动起来，他感觉眼泪似乎不是从眼底流出，而是在心脏猛烈地收缩中，在水泵的泵压下，从胸腔里抽上来……
“豆包……对不起……”林龙彻底跪了下去，却被黄学远支撑了起来：“龙哥，你能叫我‘豆包’，好开心……”
“那么，你愿意彻底忘记那些痛苦的回忆吗？我可以帮你的。”黄学远再也不是那个没有心事的小豆包，这一刻的表情似乎有些凄凉，“我用了四年的时间，彻底破解了记忆反密码子，你是第二个见到记忆密码子的人，龙哥，你应该知道是干什么用的吧……”
“豆包，你就这么讨厌我吗？想忘记我吗……”
林龙语无伦次的发问让黄学远有些不知所措，从某种意义上，他早就原谅了林龙，只是在跟那些回忆过不去。他总是在回想某些特定的时刻，如果他没有做出那些伤人的事，没有说出那些让人心冷的话，又会是怎样一种结局……换句话说，他只是没有原谅他自己。
“豆包，你可以这样做，我就算了，我不想忘记……”
“可你不会痛苦吗，曾经有一个死对头，把你弄得那么惨？”
“不会的，你做的事我都理解的，如果当时不理解，现在见到你，也明白了……”
“不跟你说这个事了，你不同意就算了，必须快点把你送到医院，搞不好要截肢的……”
“豆包，别忘了我，好吗？”林龙没有配合他站起来的意思，“你不觉得留着这些回忆，以后可以尽情的要挟我，让我对你好一些吗？”
林龙似乎觉得截肢不算什么，刚才舍命开启□□的勇气又回来了，用半开玩笑的口气问黄学远。
“好，我答应你，可以去医院了吗？”
林龙的伤还没有严重到需要截肢，只是伤到了骨头。黄学远有点后悔刚才心急之下答应他，办理完林龙的住院手续，黄学远火速赶回三峰站找梁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