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归镇》迁革

6、还魂草（一）

　　第二日天还蒙蒙亮，意料之中，官府上门拿人。余良以无故打伤他人之罪入牢，因对方是张员外的儿子，又加上他外祖父的身份压着，余良被罚判坐牢三年。
　　在临行前，余良被压在地上，抬头看着捕快，“可以让我见一个人吗？”
　　“呸，还敢见人，你看看你干的好事，张公子现在都还在床上躺着呢？你还敢提见人。带走。”捕快一脸正义之气，挥了挥手，招呼后面的人跟上。
　　余良见此道行不通，快接近苏家时，打伤了捕快，翻墙进入苏家。余良在苏绣的房门前站定，“绣儿，醒了吗？”
　　苏绣整宿没睡，自然也听到了，外面官差拿人的声音。她不会应他，她必须正式自己的错误。
　　“绣儿！”官差离余良还有几米远时，他慌了神，“绣儿，等不到我，你便改嫁吧！”捕快将余良踹到在地，“还敢跑，我让你跑，给我打。”
　　苏绣趴在门板上，泪水在她脸上肆意着，听着外面的拳打脚踢声，忙捂住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出声。
　　半盏茶后，外面没了动静，苏绣看人已经走远，便放声痛哭。
　　苏氏见女儿这样，忙不矢的披上衣服，抱着闺女，一手拍着她的背。
　　“我想他好！娘，我心里好痛，他一定以为我是个坏女人。”
　　“谁敢说我闺女坏，我闺女人美，心善，看上他余良，还是他福气勒！乖，乖，我闺女最好了。”苏氏也没法帮助女儿，尽管她阅历比苏绣丰富，可，感情这事儿，谁说的清，道的明啊！
　　余良走出当归镇时，天已经大亮，但官兵这动静，早已传遍了当归镇。
　　“余良真遭了，他要做三年牢，出来后啥也没有了。我猜这苏绣八成要改嫁了。”
　　“我原以为他转性了，没想到，夜间偷袭才把张公子给打伤了。”
　　“就是，就凭他那三脚猫功夫，能近的了张公子的身。”
　　“看来，这次是真太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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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啊啊，不要过来,爹，爹救我，救救我！”余良在牢狱的一角里大喊。一声铁棒的敲击声，将余良从梦中激醒。“吵什么吵，大半夜睡不睡，再吵拖出来打，真晦气！”余良醒来后，坐在稻草铺上，陷入了深思。
　　十岁前，他走到哪儿都是一片称赞，人人都说，余良这孩子一表人才，假以时日，必成大气候。
　　当时兵荒马乱，瘟疫盛行，人们苦不堪言，唯有少数几片地方能免于战乱。十岁的余良，外出和余父采药。
　　突然一群人冲出来，个个人高马大，凶神恶煞。抓住了余良的手臂，他挣脱不得，只能大叫“爹，救我，救救我”。
　　可他回头看见，余父神情慌张，不敢看他，立刻头也不回的跑了。那个身影一直都是余良的噩梦。
　　他被带到一处杂院，里面也有很多比他还小的小孩。饿了几日，加上受惊，死了一半儿。
　　几日后，他终于见到了食物，他第一次像一条狗一样的，去争抢食物，期间有人不断的将鞭子抽打在他们身上，但就是不打脸蛋。
　　粮少人多，抢到的人立刻就成为下一个被攻击的目标。但如果你不抢，根本没办法活下来。
　　原来这是一处某个地区首领的的戏班子，专门为他们那些贵族表演。因为戏班子是跟随军队的，供军队士兵消遣，粮食有限。
　　军队所过之处无不狼藉，因此就连戏子也要有基本的作战素养他们这批新来的，当然不能立刻上台，还需要磨练一番。余良也懂得藏拙，水平永远都是戏班子里的中等。
　　他总在深夜所有人都睡下的时候，悄悄起身，回忆白天看到军队训练时的场景，一步步的练，错了就再来，再错就再来。
　　对，他想回去。有人在等他，他要娶她，他一直都不曾忘记，只是他活下去的唯一念头。
　　四年水生火热，时时刻刻如履薄冰。
　　回来的途中，他用了一年，期间战乱纷飞不说，一旦被误认为敌军，就得人头落地。
　　余良回过神来，透过牢房的一小扇窗户，望见了无尽的黑夜。他从怀中拿出一块粉色的衣襟，上面有一小块血渍。
　　“别人给予你伤害的同时，也让你学会了比之伤害的更多，更深层的东西！”
　　三年过去了，绣儿改嫁了吗？

　　十日后，余良出狱了。他越往当归镇的方向走，发现越来越荒凉，他不得不加快脚步，才入镇口，一片荒凉衰败之景，廖二娘的酒馆早已人去楼空。
　　他到苏家后，发现大门依然紧闭，他翻墙而入。直到苏绣房屋的门口，手指颤抖着推了推房门，门吱呀一声开了，里面竟然也是空空荡荡的。他在床板上了，坐了良久。
　　最后，他还是到了余家药房，门外的匾额已经歪斜，上面布满了蜘蛛网。推开门后，门内之景也是萧条之景，他只伫立在门外，片刻后背着他的包袱出了当归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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