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俭素

23、第 23 章

　　龙族。
　　一个古老而神秘的词语。
　　一个强大而危险的种族。

　　自众神陨落之后，龙族由于创伤巨大，几近灭族，此后栖于海外无名岛，不再出世。

　　这一千多年来，人们对龙族的印象越来越浅，直到其成为传说。
　　但是书中的勇者也从来和龙脱不开干系，龙骑士作为令人钦佩和幻想的代名词，从未被时间所遗漏——人们总是会对比自己强大的事物抱有强烈的好奇心和幻想，以寄托他们微不足道的野心和志向。

　　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各个种族就像隐藏在世界舞台的幕后，从未真正出现在莱尔眼前。
　　以致直到现在，他才恍然间真正明白过来，这是一个完全不同的自成体系的世界——这里是光明与黑暗、森林和海洋、大地和天空的智慧种族共同生存的地方；人类只是千万智慧生灵的一部分罢了。人类的渺小，被这个世界无限的放大。但是也正因为如此，在奔流的时间中被不断磨砺的魔法才会如此吸引人。
　　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他想，强迫自己收回不断扩散的思绪。

　　莱尔抬头，正正对上奥德里奇的眼睛，那是一种做出决定后的沉静，还隐隐透着安抚。
　　安抚。
　　没错，他没有感觉错，那股情绪就是安抚。
　　对方准确的抓住了他的茫然——在莱尔自己还没有意识到的时候。
　　然后，不知名的情绪接二连三的涌来。
　　铺天盖地的。

　　莱尔垂眸。

　　他只从古籍中略微窥探出龙的真面目的一角。
　　他对此一无所知。
　　但是，这并不是软弱的理由。他想。没有什么能成为一个人脆弱和软弱的理由，除非自我放逐。但是，为什么有些难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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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被人忽略的夏洛，正趁着大佬们沉思偷偷拿起旁边干净的叉子往嘴里塞东西，腮帮子一鼓一鼓的，眼神闪闪发亮——他们遇见了活的龙！龙！活的！不知道龙一般吃什么！

　　夏洛老公爵在沉默过后首先开口，话里的讽刺多的几乎要溢出来：“连龙族都出来了，以后是不是还会有矮人和精灵一族来掺和？修生养息呢战后协议呢？龙族是疯了吗——自众神之战后他们剩下了多少族人。”

　　两位老贵族沉默不语。
　　奥德里奇站起来，不顾诺曼老公爵的警告，道：“我可以前去龙岛。”
　　老巴顿公爵抢着撇清关系：“我们夏洛还没成年，可不能和你去冒这个险，不过……”他看向莱尔。

　　卡洛斯老公爵怒目而视：“说什么呢？莱尔才不能——”
　　莱尔站起来，打断父亲，说：“我去。”
　　他不知道历史和未来，但他知道总要有人去解决问题。
　　奥德里奇微笑，眼里银光闪烁。
　　老卡洛斯颓然瘫坐在椅子里，再也顾不上贵族礼仪：“你——”

　　这头的诺曼城堡的书房里，空气中暴躁的横冲直撞的光元素显示着诺曼老公爵要被气疯了。刚才老卡洛斯表现出的愤怒和无奈不知几分真假，但是一直沉默的诺曼公爵却早已处于暴怒边缘。

　　他担忧的不仅是奥德里奇和莱尔走后的帝国局势，更重要的是诺曼一族的血脉在未来会引起的轩然大波。几千年前好不容易平息下去的波澜，竟是要在他们这一代重新开始吗。
　　“你明知道我们和龙族的关系，几千年前的大战……你还要去凑什么热闹！你还嫌当前局势不够乱吗？！再加上种族矛盾……”

　　奥德里奇抿着薄唇：“他一个人去，我不放心。况且人族和龙族的关系也不是友好。”

　　“你……你怎么知道莱尔会站出来”诺曼老公爵气的发抖，“他如果——”

　　奥德里奇打断他：“如果三大公爵都没人站出来，谁来，陛下吗？那些趋炎附势的小贵族吗？”
　　莱尔他知道的，所以他一定会站出来。
　　他为此而骄傲。

　　这话一出，诺曼老公爵陡然冷静下来。良久，他摆摆手，算作同意。
　　奥德里奇垂眼，掩门而出。象征着家族权利的银白扳指隐匿在他指间，他低头摩挲，映出一双坚定冷静而年轻锐利的眸。
　　门内，老公爵同样摩挲曾经带着扳指的位置，那里现在只有干瘪枯瘦的皮肤。那些年少张扬的面孔和理想，曾经许下的承诺和责任，恍然昨日，却又恍若隔世。几百年过去，规则还在那里，他们却已经老了、累了、想要认输了。他们也曾是和精灵比箭术，同龙族争高下，与矮人喝麦酒的年轻而富有天赋的魔法师，不分种族，没有隔阂。而现在，甘愿和古老帝国一同腐朽的不是其他，正是他们自己。
　　诺曼老公爵忽然就释然了。这帝国的、种族的现状与平衡，就让我们这些老东西来尽最后一把力吧。

　　另一边，卡洛斯城堡书房。
　　卡洛斯老公爵踱步不停。脸色焦躁，却远没有之前所表现出来的悲愤。
　　莱尔默不作声，站在一旁陪着。
　　直到爱丽丝揉着眼睛，开门进来：“哥哥……父亲？”
　　老公爵才反应过来：“刚刚在和你哥哥谈论事情。爱丽丝乖，先去用早餐。”
　　“哦。”爱丽丝从父亲的语气中敏锐的察觉出事情的严重性，她乖乖关上门，跑去用餐。白色的稠裙随着她的转身绘出一道弧线，像极了皎洁的新月。

　　老公爵终于看向莱尔，以一种担忧而又释然的神情。
　　和他提及预言者的时候极其相似。莱尔想。

　　“莱尔，去家族的魔法塔吧，去顶层看看。我知道比起那些枯燥而冗长的历史和荣耀，你这孩子反而更加关注那些低层的魔法禁术和技巧……你这孩子从小和别人不太一样，不过这也不是坏事，我原本想着，等时候到了自然水到渠成。现在，虽然早了些，但也不碍事。原本是想等到你成为大法师……算了，现在也顾不上了……去吧，孩子。那里有你想知道的一切。”
　　卡洛斯老公爵顿了顿，欲言又止，终是摆了摆手。

　　莱尔心如明镜，不多问也不多看，像往常一样恭恭敬敬的退出房间，只是这一次，碧色的眸子里闪着光，不复以往的波澜不惊。
　　这点光虽小，却着实照进了卡洛斯的心底，照亮了老公爵最后的阴翳。
　　“或许……”他低声叹道。
　　声音熄灭在尘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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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断更好久好久了~不知道还有没有人看呀。实在是开学的ddl太多了。这章很隐晦而且大部分都是从老一辈的视角来写的，但我觉得挺必要的，所以修修改改最后还是这样。我也知道自己写的比较枯燥，无论是题材也好内容也罢，又不符合当下主流口味。所以，谢谢你们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