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执子之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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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现正值初夏，天气却很热了，整个城市在火热的天气下更显出了一份异样的热情。我所住的地方，在窗外有浓荫的树，显得那样的生机勃勃。而我，只能像可怜的寄居蟹一样，卷缩在小小的居所，独自面对许久都不曾消散的伤口。
选择来到这陌生的城市，只是想躲开一场虚无的爱情。我以为在这阳光灿烂的城市里，可以遗忘一切，不再陷入往昔错误的爱情旋涡；我以为在这温暖如春的城市里，可以从新开始，不再对着满屋的空寂暗自伤心，可我却高估了自己，原来一个人的心残缺了，到哪里都还是不会快乐的。
我百无聊赖，除了到公司交图纸，从不走出房门一步，就连一日三餐也是在楼下的小吃店叫外卖。每天我都要痴痴看着窗外的树，仿佛那绿意盎然的树可以给我生活的信心。我抓过书桌上的镜子，揽镜自照，我发现镜中人的双眼居然盛满忧伤，这还是我吗？我不禁自问。我为什么要背负了过去的记忆生活？我为什么就不能像窗外的那棵树一样，重新焕发青春？
我跳起身，拿起电话，打给了很久未曾联络的好友飞飞。“飞飞，是我。”我的声音轻轻的。“你终于出现了！若你再不给我电话，我就和你绝交！早就叫你买手机，你就是不肯，真不知道你是哪里来的怪物，竟然拒绝这种现代化的工具！”电话那头传来了飞飞夸张的叫声，“老实交代，你这半年究竟去了哪里？我一直打电话给你，可就是找不到你！”
我握着电话的手微微发抖，不知道如何回答飞飞的问话。电话那头的飞飞仿佛也感受到了我的异样，挫败地说道：“算了，我也不问你了。”我收拾了自己的情绪，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我们见面吧，飞飞，很久没有见到你了。”“你不要告诉我，你就在K城！”飞飞的声音充满了惊喜。
“下午见面吧。”我没有正面飞飞的问题。“你太没有良心了，于冉儿！”飞飞大声叫起来，“明明在同一个地方，你居然忍心一点消息也不给我？”我轻轻叹气，道：“飞飞，你应该明白的。”飞飞也沉默了，好久才说道：“我们先见面再说了。从现在算起，半小时后，我们在翠明居见。我想你应该知道翠明居在哪里。”我当然知道翠明居在哪里，早在我还没有来到这个城市的时候，我就在地图上知道了它的正确位置。
翠明居是飞飞的老公开的餐馆，我不知道飞飞要我到那里去有什么意思。我没有多加考虑，我不能再退缩了。
到了翠明居，我竟然发现自己有点胆怯。飞飞透过玻璃看见了我，在我忧郁不决的时刻走出餐厅，拉着我的手进去了。一进门，我就发现餐厅的气氛有些不一样，整个餐厅居然没有一个人。“我叫大明把餐厅停业半天，服务生也放假了，你有什么事情可以尽管对我说，不用有顾忌！”飞飞的话让我抛开了所有的疑虑，心底漾着暖暖的感动。
飞飞应该很幸福啊。那个当初被我看不起的大明肯为飞飞这么做，应该对飞飞很好很好了。“你很幸福！”我有些黯然，但也由衷地为飞飞感到高兴，在爱情的赌博里，飞飞赢得的是整个世界。飞飞尽量压抑着扬在唇边的笑容，怕刺激到我，多多少少她也知道我的一些事情。“你和他再也没有联系了？”飞飞问得小心翼翼。
“是，我从那天就再也没有见过他。”
飞飞同情地看着我，有些怜悯地说道：“冉儿，你就是太感情用事了，这是你致命的缺点。”
我失声痛哭，把积蓄已久的情绪全部释放。两年的光阴流水般在我的眼前晃动，他深情款款的样子让我悲从中来。飞飞轻轻搂住我，让我靠在她的肩膀尽情痛哭。“好了，冉儿，你的决定是正确的，你不该过着那样的生活的。”
我抬起头，给了飞飞一个坚定的眼神：“还是说说你吧。当初你不顾一切跟着大明到K城，你就那么肯定能幸福？”
飞飞终于抑制不住唇边散开的笑意，用幸福至极的语气说道：“大明的眼中有不同于别人的光芒，那使我相信他能给我带来幸福。”我暗自叹气，那段逝去的岁月又在我眼前闪现。
（二）
时光倒退三年。
那时侯的我还是象牙塔里的学生，快要毕业的事实没有让我感到丝毫的压力，那都要感谢我的父母，他们早已经把我的工作安排好了。飞飞为了这件事情，抱怨了好多次，有一段时间她一见到我，就打趣地说道：“于冉儿，你真是好命啊，有那么本事的父母，我怎么就没有呢？”我不做声，心里却暗自欣喜。我的欣喜不是没有原因的，我清楚地知道，以我的水平，若是没有父母的关系，是绝对不可能轻松获得工作的。
“飞飞，你不要气馁，你的设计能力那么好，不愁找不到工作的。”我用事实回击了飞飞的抱怨。的确，要是飞飞都找不到工作，我看我们这届的毕业生也没有几个可以找到工作，当然，像我这种关系户是要除外的。
可是，最近我很少见到飞飞了。我们不住一个宿舍，到她的宿舍去找她的结果都是不在，偶尔在学校看到她，她也是行色匆匆的，只简单招呼我一声，就匆忙走掉了。我体谅飞飞，这个时候她应该忙着联系工作的事情。
我却估计错了，当飞飞领着她的男朋友站在我的面前的时候，我狠狠吃了一惊。“冉儿，这是我男朋友，大明。”飞飞笑容甜蜜，轻轻用手撞了撞身旁的人，说，“那是我最好的朋友，于冉儿。”飞飞身旁的人憨厚地一笑，却不说话，显得有些木讷。
我平时最不惯见这种人，于是只勉强一笑，敷衍地说道：“你好。”在说话的同时，我一把拉过飞飞，审问道：“你什么时候交上的？”飞飞神秘兮兮，避而不答我的问题：“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吃饭？大明请客呢！”
“你不要转移话题，我问你话！”我不允许飞飞岔开话题，继续追问。“好了，我现在赶时间，你若不去吃饭，等我回来再告诉你吧。”
我冷哼一声，说：“你今天确定要回来吗？我已经记不得几天没有见你人了。”飞飞突然笑起来，指着我的鼻子笑道：“我终于知道那些捕风捉影的说法是怎么来的了，看你的样子就十足是个被抛弃的怨妇！”我也忍不住笑起来，飞飞说的是学生中的流言，说我和飞飞是同性恋。
好不容易止住笑，我对飞飞摇头：“我不去吃饭了，还有事。”飞飞也不勉强我，只说了声“今晚找你”就和那个叫大明的人离开了。其实，我并没有事情，只是不愿意和大明一起去吃饭。在我的眼中，大明绝对是个无趣的人，飞飞肯定也看出了这点，才没有像以往那样极力要我去。
回到宿舍，我无聊地躺在床上，想象着校园里制造流言的人看到飞飞和大明走在一起的表情，竟然放肆地笑起来。我笑到无力，软软地躺在床上，忽然就对大明有了那么一丝好感，觉得和他相处也可能是件不错的事情，也许飞飞的选择是对的。
晚上，飞飞来到了我的宿舍，坐在我的床边，笑盈盈地问道：“怎么样？他还不错吧？”我作怒目金刚状瞪着飞飞：“我可受不了那么木讷的人！你说，是谁说的在校期间不谈恋爱的？”
“是谁说的已经不重要了，我现在才明白，当缘分来临的时候是什么也阻挡不了的。”飞飞有些强词夺理。我也不想再和飞飞纠缠在这个问题上，显然飞飞已经是沉醉在其中了，现在说这些根本没有什么作用。“那好，你们是怎么认识的？”我要评估大明，先得弄清楚他的来历。
“他是我师兄的朋友，有一次我和师兄吃饭的时候遇上了他，经过师兄的介绍认识的。”飞飞把她和大明认识的经过说得很简短，似乎要替大明隐瞒什么。我觉察到飞飞语气中的迟疑和闪躲，继续追问：“那他是干什么工作的？是不是和我们是同行？”飞飞的脸色明显一僵，有些不自然地笑道：“他，他是……”“老实说，我们之间没有秘密！”我堵死了飞飞的退路，非要让她说出来不可。
飞飞也知道不说不行，道：“他现在还没有正式的工作，不过他打算开一家餐厅。”我不语，只冷冷盯着飞飞，她急道：“冉儿，大明真的不错的，要不你先考察他吧。”我忽然笑了，脸上的严肃和冷漠全都消失：“看你急的，我们虽然是好朋友，但你的私事我没有权力阻止的。不过，做为你的朋友，我要提醒你，像大明这样木讷的人开餐厅是不可能成功的，你还是好好考虑一下吧。”飞飞释然，可以看出她是多么希望我能认同大明。
“这样吧，我安排你们再见一面，你好好给我审查一番。”飞飞的语气轻松不少，竟然开起玩笑了。我点头。殊不知这一点头，竟然改变了我预定好的命运轨迹。我的生命因此而出轨，再也不在我的控制之内。
（三）
天气阴霾，绵绵的雨丝在天空中飘荡，犹如我的心情一样。本来与飞飞约好今天和大明见面，可是等了很久都不见飞飞和大明来，我给飞飞打电话，却发现她的手机关掉了。我撑着伞，决定回学校，不再在这冷风中等待。
雨一直那么下着，柔软而细密，我伸出手，去触碰那雨丝，手中的伞不知不觉滑落在地上。我没有去拾地上的伞，雨丝淋在我的脸上，让我感觉到孤独但却满足。我有这样的嗜好，喜欢在细雨中漫步独立。
“小姐，现在的雨虽然不大，但淋久了还是会生病的。”一双看起来很温暖的手拾起我落在地上的伞，挡住了淋在我身上的雨丝，“你是不是有不开心的事情？”
我抬头，眼中满是嘲笑的意味：“先生，你不觉得这样很冒昧吗？”我见惯了这种搭讪的男人，很无聊，也很无奈。男人对于我不友好的问话丝毫不介意，说：“我猜你不是不开心，而是喜欢在这样的雨中散步！”我的心微微一颤，这是危险的人呵，竟然一眼就看穿了我。
我夺回他手中的伞，快步离开，躲开了那个危险的人。走了很长的一段路，我忍不住回头，想看看那个人是不是给我甩掉了，结果却发现他竟一直跟在我的后面。
“你很无聊吗？你经常这样在大街上跟着女孩子？”我有点生气了，这样难缠的人我还从来没有遇到过。男人很正经地说：“我一点也不无聊，也没有在大街上这样跟着一个女孩子，你是第一个。”我失笑，这人的脸皮还真厚。“你怎么样我管不着，但是请你不要在跟在我的后面！”我的语气不禁有了一丝笑意，拒绝的话听起来也不像那么回事儿。我死死盯着他，料定了他不会因为我这句并不坚决的话而离开，没有想到他却神秘一笑，转身走了。
我顿时呆住，心跳的感觉越来越强烈，这个人是我等待的人吗？
进入大学以来，我的身边不乏追求者，但是我却从没有理会，因为在很小的时候，我就期待着不一样的爱情，轰轰烈烈的，可以燃烧我所有的热情。
一个星期了，我每一天都会收到一束不一样的花。
第一天，是一束紫罗兰。
第二天，是一束玛格丽特。
第三天，是一束向日葵。
第四天，是一束满天星。
第五天，是一束蝴蝶兰。
第六天，是一束紫色郁金香。
第七天，竟是一串茉莉。
我不是没有收到过花，以往不屑一顾的我却用了整整一个晚上来查这些花的花语。
紫罗兰代表请相信我；玛格丽特代表期待的爱；向日葵代表我深深爱慕着你；满天星代表真心喜欢；蝴蝶兰代表我爱你；紫色郁金香代表永恒的爱情；而茉莉竟然是你属于我！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疯了，才会做出这样的举动。我清楚地觉察到心底升起的那股热情。
随着茉莉花送来的还有一张便笺，上面写着一家小咖啡厅的地址和“星期天我等你”几个字，还有一个陌生的名字——宋逸。我紧紧攥着手中的便笺，脑中忽然浮现出了七天前在街上遇到的那个神秘男人，我几乎是断定了：这些花一定是他送的。
星期天一大早，我就醒了，犹豫着该不该去。再三思量，我还是决定去：既然我无法泰然处之，就只能去面对了。
到了咖啡屋，已经是下午了。面对着宋逸，我有些紧张，脸上的笑容僵硬得很不自然。我知道这是我开始在乎他了，期望在他的面前留下最动人的一面。
“你等了很久吗？”我需要知道他是不是偶尔心血来潮，“我问你，你是认真的吗？”
“我从星期天的凌晨零点就开始在这里等你。”宋逸的话很简单，但却让我抛掉了最后的一丝顾虑，完全燃烧在这突如其来的爱情之中。
从此，我的生活忽然就多姿多彩起来，宋逸带给我的是我想要的激情和梦想。我忽略了身边的一切事情，甚至连最好的朋友飞飞也忘了。
那天，飞飞闯进了我的宿舍，我正忙着出去和宋逸见面，对进来的飞飞视而不见。“冉儿，你谈恋爱了？你知道对方是怎样的人吗？我听大明说那个宋逸……”
“陆飞飞，你要在我的面前说宋逸的坏话，我不原谅你！”我不想听别人说宋逸的任何事情，在我的眼中，宋逸是完美无缺的。我不理飞飞，径自出门了。
自此以后，我和飞飞就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情，即使见了面，也不过只打个招呼，再也没有以前的亲密。
日子一天复一天过去，我们转眼之间就到了毕业要分手的时候。我找到飞飞，两人互相看着对方，忽然就紧紧拥抱在一起，飞飞哽咽着说：“冉儿，你要保重啊，我要和大明到K城去了！”我笑着点头。
“飞飞，我们约定好吗？你不要在我面前说宋逸的不是，我也不在你面前说大明的不是？”飞飞看着我，欲言又止。“我是追求完美的人，即使宋逸有什么不是，我要亲自听他说，你懂吗？”我看出飞飞的为难，把话挑明了。飞飞摇头，随后很认真地点头，说：“冉儿，任何时候你都不要忘记，我是你最好的朋友，你有任何困难都可以找我。”
我送走了飞飞，继续过着我闲适而又甜蜜的生活。爸妈给我找的工作很轻松，我每一天几乎不费任何力气就能完成；下班以后，我和宋逸两人把生活填满幸福。日子就这么过去两年，我甚至理所当然地认为我们快要结婚了。
可是，暴风雨却来了，就像我遇到爱情一样突然而来。
（四）
那一天和往常一样，我在公司度过了悠闲的一天，正准备打电话给宋逸。电话是最新款的三星手机，宋逸特地买给我的，说是这样可以随时让他找到我。我本不习惯用手机，总觉得带个手机在身边没有自己的隐私，可当宋逸把手机递给我时，我的心里却没有一丝不自在的感觉，反而有说不出的喜悦。
手机是突然响起来的。我起初还以为是宋逸打来的，却听到手机中传来一个极为悦耳的女中音：“请问是于冉儿小姐吗？”
我有些呆，这个手机号码就只有宋逸和飞飞知道，这个陌生女声是从哪里得来的号码？尽管疑惑，我还是很礼貌地回答道：“是，我是于冉儿。请问你是哪位？”
“我们能不能见个面，有些事情我想当面和你谈谈。”对方的声音中有刻意压抑的哀愁，让我无法拒绝这个提议。
我们在路边的一家速食店碰面了。当她站到我面前的时候，我的心不自觉地加速，仿佛预示着将要有大事要发生。
“我很抱歉，于小姐，冒昧打扰你了。而且，我私下请了私家侦探来调查你，对此我再次向你道歉。”对方很客气地向我表示歉意，我却不能接受，把隐私看得比什么都还重要的我，只冷冷注视着她，希望她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女子无视我的目光，有些自顾自地说道：“也许我应该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姓林，是宋逸的太太。”简单明了的一段介绍，震得我完全回不过神来，宋逸的太太，眼前这个沉静的略带哀愁的女子居然是宋逸的太太！原来两年来我都生活在虚幻的幸福中，宋逸的甜言蜜语都是建筑在谎言上的！
“于小姐，你真的很漂亮，也难怪宋逸会爱上你。我私下调查你，也不想为难你，只是想和你单独谈谈。”
“我和宋逸是从小就由父母定下了亲事，也是一块长大的，说实话，我是很爱他的。从我四年前嫁给他，我就觉得自己是最幸福的人。可是，当时我并不知道宋逸他其实是不满意这种婚姻的，但是他太善良，太孝顺，不忍心让我和双方的家长失望，才勉强和我结婚的。婚后，我很努力地想让他有一点点爱我，可是却从来没有任何结果，反而使他逃离了家乡，躲避到远方不愿意正视我们之间的问题。宋逸走后，爸妈都十分挂念他，希望他能回去一趟。
“如果于小姐能劝宋逸回家看看爸妈，我愿意成全你们。我知道宋逸是真的要和你在一起，他一向很孝顺，但从一年前，他就向我提出了离婚协议，也和爸妈吵架，一直不肯回家。于小姐，你也不愿意看着自己喜欢的人左右为难吧，所以我希望你能使宋逸和爸妈和好。”
我死死咬紧嘴唇，才抑制想要大叫的冲动，眼前女子口中的爸妈二字深深刺进了我心底最脆弱的神经。“你放心好了，我知道怎么做的。”我机械地回答了宋太太一句，不管宋逸是不是爱我，我都是他们中间多出来的一个人，在这场爱情的游戏中，我是个错误的角色。
我当着宋太太的面接通了宋逸的手机，很平静地说道：“宋逸，今天晚上我一定要见到你，我到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咖啡屋等你。”挂了电话，我又对宋太太说道：“宋太太，我不会和宋逸在一起了，你可以放心地回去等着，不出一个星期，宋逸肯定会回家的。”
宋太太有些诧异地看着我，说道：“我不是想拆散你们的，这么些年，我也想通了，爱情是无法勉强的，我只要他过得幸福。”我笑得有些飘忽，有些傲岸，道：“我不屑这样欺骗的爱情！”
我是真的不屑这样的爱情吗？我不清楚自己的心里是怎么想，只是觉得我应该离开宋逸，离得远远的，再也不要见他。
宋逸匆匆赶来了咖啡屋，也许他也预感到什么，一见到我，就紧紧抓住我的手，问道：“你今天非见我是有什么事情？最近公司里的事情特别忙。”
我轻轻抽出我的手，很冷淡地说：“我们分手吧。从一开始，我就只是抱着和你玩玩的态度，根本没有认真过。”宋逸的脸色刷地白了，眼睛里居然有了层层的水雾。他没有急着追问我为什么，只用那双有泪光的眼睛直直看着我。“你知道了？”宋逸过了很久才说。
“知道什么？还有什么我该知道而不知道的吗？”我反问。
宋逸再次握住我的手，说道：“我们不是说过吗？‘生死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你难道都忘了吗？”我再次抽出我的手，这个曾经温暖过我的手，再也不可能是我停靠的港湾。“我玩你的可以吗？”我尽量使自己的语气显得很恶劣，“我们之间根本就没有什么！”宋逸呆呆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样的我。
我不敢看宋逸，飞快转身走了。我知道宋逸是不会轻易死心的，于是把以前想追求我的人全部找了出来，凡是还在本市的，我都一个个和他们约会。每次，宋逸都在旁边静静看着，眼中的悲哀越来越深，嘲讽的意味也越来越重，我担心他已经看穿了我。
在第六天的时候，宋逸看我的眼光中多了些包容，也多了些了悟，他走过来，对我说：“我成全你。”简简单单的四个字，让我的心陡然就酸涩起来，宋逸他终于要离开了，他要走了，回到属于他的世界中去。
我故意转过身去，不理宋逸，大声叫道：“来来来，我们再来喝。”我喝了几大杯酒，终于感到背后灼热的目光消失。我转头呆望着宋逸离去的方向，眼泪终于止不住地下来了。
当晚深夜，我和飞飞通了一次长话，把我和宋逸的事情都给她说了。她无语，但我却感到了她有些事情瞒着我。我也懒得追问，决定独自一人上路，好好沉淀这份没有结果的爱情。
第二天，我只背了个简单的行囊，给父母留下了短短的几个字，就离开我一直生活着的城市。站在月台上的时候，我就只反复地念着：“生死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念着念着，我的眼泪又来了。
（五）
“你什么时候到K城来的？”飞飞轻声的问话打断了我对往事的回忆。我抬眼无语，心里轻轻叹气，为什么会选择到这里来，真的是因为只是为了躲开那场虚无的爱情吗？还是因为忘不掉，所以才来到这里。飞飞想转移话题，却不小心说漏了嘴：“算了，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现在说什么也没有用，我只后悔当初的犹豫，没有及时告诉你宋逸已婚的事实。”
我恍然大悟，原来飞飞当时要说的就是这件事情，我暗自揣度，若那时侯知道了宋逸已婚，我会做出一样的决定？答案是一样的，只是那时退出，或许我不会像今天一样割舍不断。
“你怪不怪我？”飞飞自知失言。我淡然笑道：“还提这些事情干什么？就让它们都过去吧，我要开始新的生活。”我嘴上虽然说重新开始，心底却泛起淡淡的惆怅，不重不轻，刚刚发酵了我微酸的心。
我真的重新开始了，不再窝在那蜗牛壳似的屋子，也换了份新的工作。新工作的公司要求很严格，每天都必须按时上班下班，我也许就想借着这样忙碌的日子开始新的人生。
日子就在这忙碌而又平静的生活中度过，一天又一天，积淀在我心中的爱情仿佛就这么散了，我对爱情也没有再来一次的勇气，尽管飞飞急切地希望我能有幸福的归宿，我依然固执地单身。
很快，我已经二十七岁了，在时间的磨砺中，我变得沉郁，没有了刚出校门时候的真纯。飞飞也是一个孩子的母亲了，那个幸福的女人把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孩子身上，不再热心地为我介绍男朋友，我忽然就有点失落起来。没有了飞飞烦人的唠叨，还真是冷清寂寞。
为着这莫名其妙的失落，我在公司发了一天的呆，到下班的时候，我才恍然记起，明天早上要给客户看的图纸根本没有画。我赶紧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家赶出图纸，我相信可以在预定的时间做完。
我刚把图纸赶到一半，电脑就偏巧坏了，任凭我怎么弄，也还是黑黑的一片。老天一定是故意为难我，我挫败地想着，没有吃饭的肚子也跟着抗议起来。我看表，希望时间还早，能够找到人来维修，可表上的时间正正指在凌晨两点，这时候是不可能有人还在上班的。
我欲哭无泪，只好放弃。“最多就是明天失去客户，然后被老板狠狠骂上一顿，再把我这月的工资扣到最少。”我自言自语，干脆锁了房门，下到楼下通宵营业的小吃店去吃饭。
这时候，小吃店的人并不多，只有寥寥的几人。老板娘和我已经很熟了，看见我就笑着招呼道：“冉儿啊，今天要吃什么？”我泄愤似的点了一大堆的东西，当东西全部上来时，我的胃就隐隐作痛。天啊，这么多东西，我怎么吃得完？
我机械地吃着，心里只想着要吃完它们，不能有一点点的浪费。“小姐，你这么吃法，对身体没有好处的。”一个声音在我的头上响起，显得熟悉又陌生，我心头一震，会是他吗？可是眼前的人并不是他，甚至可以说是两个世界的人。
宋逸永远是温文尔雅的，带着满身的书卷气。而眼前的人高高壮壮的，五官不若宋逸英俊，散发出的是一种活力。我有些不有自主，竟脱口而出：“先生，你不觉得这样很冒昧吗？”话一出口，我的脸色就苍白起来，一副要晕倒的样子，他及时扶住了我，道：“看吧，你肯定是吃坏了肚子！”我仓皇地推开他的手，逃命般地冲向楼上。
我很久没有见到飞飞了，那天也是临时起意到她家去的。大明正好不在家，我和飞飞笑着闹着，仿佛年轻了好几岁。突然，飞飞的儿子小泗哭起来了，像在抗议我们忽略了他。“冉儿，你先坐着，他肯定是饿了，我去厨房给小泗冲奶。”飞飞进了厨房，我顺手抱起小泗，哄着他不要再哭。
客厅的光线忽然暗下来了，我抬头一看，只见一个高高的男子从客厅门口进来，直接就坐到了沙发上。我有些疑惑，这个人是谁，我竟然从来没有见过。
“卓阳，是你啊，大明还没有回来，你先坐坐。”飞飞从厨房出来了，热情地招呼刚进来的陌生人。来人因为飞飞的招呼转过头来，露出阳光般灿烂的笑容。我瞪着卓阳，心里充满了无力感，竟然是他！卓阳也发现了我，笑着问道：“小姐，你没有什么事吧？那天的确是我太冒昧了，我向你道歉。”我暗自笑自己的失态，已经决定忘记的事情，还那么紧张干什么，于是也笑着说：“哪里，是我失态了，那天我的心情不是很好。”
飞飞惊讶地出声问道：“你们认识？”
我赶紧否认，怕飞飞顺水推舟地把卓阳介绍给我：“我们只是在前几天偶然见过一次，根本没有什么的！”飞飞听了我拙劣的解释，也不再追问，只点点头。卓阳有些抗议地说：“飞飞，你也太不够意思了，怎么就不给介绍一下？”
飞飞勉强地笑了笑，指着我说道：“她是我的好朋友，叫于冉儿。”卓阳听了，赶紧笑着自我介绍：“我叫卓阳，学计算机的，现在是个搞计算机的工人。”我点失笑，这算什么，搞计算机的工人？“冉儿，别听他说，卓阳是个软件工程师，他总是爱开玩笑。”飞飞消除了我的疑问，我和卓阳也就这样正式认识了。
那天，我们都在飞飞家逗留得很晚，当飞飞提出要大明送我回家时，卓阳忽然说道：“我送冉儿回去吧，我正好顺路。”我听卓阳那么顺口地叫我的名字，心中有点不是滋味，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走吧，冉儿，我们已经当了很久的灯泡，也该走了。”卓阳见我没有反应，出声催促我。
我起身告辞，和卓阳一块走了。当我到了从出租车下来时，发现卓阳也跟着我下来了，我也没在意，径直上楼了。可我站到门口的时候，发现卓阳居然还跟在我的后面，就说：“好了，我已经到了，你不用再送了。”卓阳又展开了他灿烂的笑容，说：“冉儿，我就住你的隔壁。”话音落了，卓阳深深看了我一眼，开门进去了。
我当场呆住，卓阳话中有话，而临别前的那一眼也别有深意，我完全不知所措了。
（六）
卓阳经常到我家来串门，每次都有很好的理由，我真的有些佩服他了，他怎么就能找到那么好的借口让我无法拒绝。卓阳最常用的理由是来看我的电脑，说也奇怪，自从电脑那次坏了以后，就时不时出点问题，卓阳一来，第一句话就问：“嘿，你那宝贝如何了？是不是又不听你的话了？”我苦笑以对。
这一来二去，我和卓阳就熟悉起来。我经常在深夜赶画图纸，生活习惯很不规律，常常是整个晚上不睡觉。卓阳问我要了我家的钥匙，时时在很晚的时候给我送些吃的过来，我对此淡然视之。
我本来以为，我和卓阳一直就会这么下去，如同多年相处的朋友般互相关心。可是，我没有料到卓阳却突然说他爱我，想让我成为他的女朋友。
我笑，我只能笑。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卓阳，早在很久以前，我就不再相信爱情，可我又不忍心伤害卓阳。很久，我才停止了笑，转头不敢看卓阳。卓阳扳过我的身体，用很诚恳的声音说道：“冉儿，给我一个机会。”我不由自主地望着卓阳，他的眼睛中有种似曾相识的东西，在很多很多年前，我在另一个男人的眼中也看到了同样不悔的深情。
我无法拒绝这样的双眼，软弱地点头。卓阳孩子气地抱起我，在原地转圈，一面还高声叫着：“你是我的了！”我在这旋转中越来越清醒，思绪飞快地转着，命运究竟还给我安排了什么？
我和卓阳关系的转变，我全给飞飞说了。不知道什么原因，就是觉得飞飞应该知道这件事情。飞飞在听到这事以后，表情有一瞬间的不自然，然后就很认真地说：“冉儿，不要和卓阳在一起，他不能给你幸福。”我大笑，道：“飞飞，你不是最希望我能再有个男朋友吗？如今真的有了，你怎么却反对起来。”
飞飞的语气有点急促，却显得严肃无比：“你告诉我，是谁先提出来的？是你吗？”我的笑意倏地隐去：“不是我，是卓阳。”是那个高高大大，有点傻气，满脸灿烂笑容的卓阳。飞飞听了，急急地走了，看着飞飞急匆匆的背影，我的心底也焦躁起来，说不清是为什么。
卓阳三天都不见人影，我莫名地升起失落的感觉。在不知不觉中，我早已习惯了卓阳的陪伴。第四天的晚上，卓阳出现了，在见到我的那一刻，他的脸上迅速浮现出笑容，和往常一样，可我却总觉得那笑容黯淡了不少。
“你到哪里去了？”我不知道自己是好奇，还是怎么了，竟然追问起卓阳的行踪来。卓阳很直接地说道：“冉儿，我不想对你说谎，可我又不能告诉你这些天我去了哪里，我希望你不要再问了。”我点头。
以后，我都没有问过卓阳同样的问题。我们一起逛街，一起打扫屋子，一起骑脚踏车到野外郊游，然后，那一天就自然而然地来了。
卓阳的继父和母亲知道了我的存在，热切地想见我，我无法推脱，在一个星期天的下午，我跟着卓阳到了他家。
卓阳的父母很热情，对我很好，使我摆脱了初次见面的不自在。卓妈妈尤其爽朗，拉着我坐到她的身旁，问长问短，我一一回答，气氛很融洽。
门外传来了敲门的声音，卓妈妈很快起身去开门，迎进来两个人。卓阳在看清楚来人后，脸上的笑容僵住了，我顺着卓阳的眼光望去，顿时再也不能动弹，仿佛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来人竟然是宋逸和他的妻子！
卓阳把我搂在怀里，轻声告诉我：“冉儿，他是我大哥，我没有想到妈会让他回来，我马上就带你走。”我苍白着脸，卓阳的话如巨石一般，字字敲入我的脑中，天啊，这是怎样的捉弄？
宋逸也看到了我，他也一样的惊讶。他手中提着的礼物，不受控制地落到地上，卓妈妈觉着气氛不对，就问：“你们是怎么了？个个像见鬼似的？卓阳，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卓阳勉强一笑，半天开不了口。
这时，宋逸身边的宋太太开口说道：“妈，是这样的。宋逸以前认识阿阳的女朋友于小姐，两人之间有些误会，今天突然见面，难免会有些不自然。”卓妈妈显然是相信了这番说词，道：“以前有什么不开心就忘了吧，反正都是一家人了。”宋太太笑，附和着说：“是啊，都忘了吧。”
我依旧没有回过神来，只隐隐听到有个声音在说都忘了。我暗自想，怎么忘？若一辈子不见，也许还真的可以忘了，现在叫我怎么忘？卓阳用手紧紧握住我的手，我被疼痛唤回现实，看着周围的人和宋逸灼灼的目光，我突然说：“卓阳，我先走了。”
我穿过宋逸和他妻子的身边，木偶似的向门外走去。卓阳匆匆说道：“爸，妈，今天的事情我以后慢慢再说，我先去看看冉儿怎么样。”卓妈妈挥手说道：“赶快去，要是出了什么事情可怎么好。”
卓阳在楼下追上了我，我却挣脱了他的手，只说：“卓阳，你回去吧！我们之间，完了。”卓阳被我决绝的话惊呆了，任由我离去。
我听到，我的心再次破碎的声音，也清楚地听到卓阳心底传来的叹息。我清清楚楚地知道了：我将永远沉沦在无边的黑暗之中。
（七）
我的生活完全乱了。
其实，自从我离开卓家，我就再也没有见过宋逸，也再也没有见过卓阳，但是他们两个却如同生了根一样，任凭我怎么努力，还是忘不掉。
飞飞来看过我，她告诉我：“卓阳是个好男人，值得你付出和信任。”我无法理解飞飞态度的突然转变，飞飞却说：“我告诉你一件事。”
那天，飞飞突然离开，是去找卓阳了。她把我和宋逸的事情全部说给卓阳听了，卓阳沉默着，好久才说：“我不在乎。”飞飞认同了卓阳，她相信卓阳能让我走出阴影，但是她却没有料到我会在那种情况下再次见到宋逸。
飞飞走了，我久久不能平静。难怪卓阳会突然离开，难怪卓阳会那么失常！他既然早就知道了，为什么还要那么傻，还要继续爱我呢？我混乱的思绪想不出结果，电话就在这时想起。
“冉儿。”是卓阳的声音。我抓着听筒的手开始微微颤抖。
“你听我说，我只想告诉你，我不在乎你和大哥以前是怎样的。从飞飞那听到这个事实时，我是有些接受不了，我用了整整三天才确定，我就是要你，不管你的从前，我要的是现在的你。我给你说这些，并不是要求你要做什么，我只要你知道，选择你我不后悔！”卓阳的声音有点激动，“你好好想想，无论你做出怎样的决定，我都祝福你。”
我无言。
刚挂上电话，又响起铃声。我接起电话，传来的是宋逸的声音。我条件反射的要挂掉电话，却听到宋逸急急说道：“别挂，是卓阳告诉我电话的。”我一惊，继续听着宋逸说。
“冉儿，我忘不了你。这些年我从未忘记过你！我不敢勉强你再次接受我，但是我决定离婚，至少对于我来说，我终于可以以自由的身份去爱你了。”宋逸不等我回话，就先挂了电话。
我连思想都快停止了。
这太复杂，太混乱了。我眼前一会是宋逸，一会是卓阳，他们都说不逼迫我，却都用最柔情的话把我逼到了死角。
我恨自己！我这一生做的错事太多了。
我不该接受宋逸；不该在放弃以后还想到他在的城市来缅怀过去。
我不该接受卓阳！
我太累了。我拉开抽屉，取出一大瓶安眠药，我需要好好睡一觉，也许当我醒来的时候，我就不用面对这样的问题。
我一颗又一颗地吃，药力散发开来，我仿佛看到了卓阳在我的面前，于是我笑着说：“卓阳，我辜负了你。如果我早些遇上你，该有多好！下辈子，我一定嫁给你……”
我在刺眼的阳光中醒来，眼前是很多熟悉的面孔：爸爸，妈妈，飞飞和大明，还有卓妈妈，卓爸爸，就是少了宋逸和卓阳。
我低声问：“这是哪里？”妈妈抱着我哭道：“傻孩子，有什么事情不能解决？干什么想不开呢？幸好你命大，又被救回来了。”我脑中依稀闪过一些画面，刺耳的笛声，我惊悸地问：“卓阳呢？宋逸呢？”
卓妈妈顿时也哭起来，卓爸爸告诉我：宋逸和他妻子离开了中国，到美国去了。我眼前浮现出宋太太的样子，那么温婉柔顺，她是该得到幸福的。宋逸和她远去，也是件极好的事，在遥远的异国，想要忘记曾经的故事，大约是件容易的事情了罢。
“那么，卓阳呢？”我再次问道。
所有的人都面色沉重，最后还是飞飞说：“他现在在病房里。”我挣扎着就要起来，我要去看卓阳。妈妈及时阻止了我，她说：“你好了再去看他吧。”
我在床上躺了两天，飞飞把所有的经过都告诉了我。
在我昏迷以前，真的是卓阳来了。他送我到医院，却在途中发生了意外，受了点轻伤。我有些不相信，追问飞飞：“真的只是轻伤？”
飞飞不回答我，我预感到事情不妙。卓妈妈忽然进来了，她的双眼通红，沙哑着说：“我来告诉你吧。这事情也不该瞒你，这全是你一个人惹出来的。”
“卓阳为了早点把你送到医院，一路闯红灯，出了车祸，到现在都还没有醒过来！据医生说，卓阳的背上到处都是碎玻璃，那些玻璃严重损伤了他的神经，也许很难再醒过来了。”
我泪流满面。卓阳真傻，他是用生命在保护我啊。我忽然就明白了宋逸远走美国的用意，他输了，在兄弟俩的竞争中，他输给了卓阳的不顾一切。
两天后，我见到了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卓阳。当着所有人的面，我握住卓阳的手说：“生死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卓阳，我是你的，永远是你的。不管你是否醒来，我都认定了你是我的丈夫！”
卓妈妈偷偷拭泪，握紧了卓爸爸的手。
我的泪终于也掉下来了，落在了卓阳的手上，我依稀感到：卓阳的手动了。于是，我坚信，卓阳听到了我的话，他会醒来，和我走完一生的路。
作者有话说第5章 执子之手
